温韫见此,微微抬眸,不疾不徐地问道:“比什么?”
赵佑围着他来回转着,满脸自信地笑着道:“我们来比个特别的斗草,直接斗花草名。”
“斗草?这不是女孩子玩的游戏吗?”温韫闻言,略微有些疑惑。
赵佑毫不在意地回道:“是又如何?并没有规矩规定我们男孩不能玩吧。”
温韫稍加迟疑,很快点头同意。
“不过我不太知道这个游戏是怎么玩的。”他轻蹙眉。
淮扬见状,连忙凑到他身边,轻声道:“师弟,这个不难,我见言言玩过,我来告诉你。”
温韫嗯了一声,复又对赵佑道:“你稍等,我熟悉一下规则。”
赵佑无所谓地点零头后,淮扬很快在他耳边简单叙述了下斗草的游戏规则。
赵佑在一侧慢慢悠悠地等着。
他经常在宫里和宫女们玩这个游戏,可是个中高手,就不信还赢不过这样一个根本没玩过的。
哼,他这次一定要一雪前耻!
温韫很快了解到这个游戏的意思,从容不迫地笑了笑,对赵佑道:“好了,我明白了,我们开始吧。”
“你先来。”他秉持着一贯谦让的作风。
赵佑也不推拒,即刻开始。
“观音柳。”
“罗汉松。”温韫立即接口道。
轮到温韫出题。
“金盏草。”
“玉簪花。”赵佑也未迟疑。
复又轮到赵佑出题。
……
起初二人皆对答如流,回合进行得很迅速,片刻后便变得有些许滞涩。
回合往来中,温韫或立即回答,或沉吟须臾后给出答案,皆是以一己之力完成。
而陈康间或在赵佑身后声出着主意,帮他过关。
温韫见到,面上神色自若,并未阻拦。
炉内香灰渐渐堆积,时间不知不觉缓缓而逝。
在他们在琴瑟院斗智斗勇的这段时间里,宜言并不在屋子里,她跑到舒妤那里去了。
淮扬、温韫与赵佑早已沉浸在比试之中,全然忘了时间,也未想过会让宜言撞到这个场面。
但凑巧的是,正是在比试进入最紧张激烈,双方皆步步紧逼之时,宜言恰回了琴瑟院。
她迈着细碎的步子,轻轻巧巧地走近,脸上挂着柔软干净的笑容。
宜言正要穿过月洞门,忽地瞥见了正对着她的赵佑的身影,她立时受到了惊吓,像个兔子一样刷的一下连忙躲藏了起来。
她黑黑的睫毛颤呀颤,偷偷地探出脑袋,发现不仅有那个住进她家的陌生人,哥哥淮扬和温哥哥也在院子里。
她细细的眉头皱起,扑闪着清澈的杏眼,双手揉着自己白白嫩嫩的脸疑惑不已。
宜言歪头想了想,嘟起饱满粉嫩的唇瓣,还是决定先看看情况再。
在她的位置上,仔细侧耳倾听,隐隐约约还可听见几饶对话。
待察觉到这是她所熟悉的游戏之后,她大大的杏眼晶晶亮亮的,十分惊奇,更加凑近了耳朵。
而此时三人由于投入,都还未发现这个时不时探来探去的脑袋。
院中的斗草游戏已经进入了僵滞阶段。
赵佑方才灵机一动,忽想出古书上一个绝对,他上前一步,颇为自信地扬声道:“该我了,来一局决胜负吧”
他言语稍顿了下,随后脸上扬起稳操胜券的笑容:“王孙草。”
简单的三个字,但“王孙”二字对上花名却着实不易。
温韫一时怔住,没有想法,不禁开始低眉沉思起来。
片刻后,他还未想出,赵佑已经急不可耐地开始倒计时:“十、九、八、七……”
淮扬与藏在月洞门后的宜言见他快要输了,急得团团转,但苦于自己也想不出答案,束手无策之余更是着急。
温韫清隽的眉皱得越来越紧。
宜言听着一声声的倒计时,急得像个热锅上的蚂蚁,慌乱地来回到处转着。
她身边的仓鼠褐褐察觉到伙伴的焦虑,轻轻地叫了声,想要安抚她:“吱”
一瞬间,宜言脑中似有烟花倏地炸开,眼前浮现出日前看的花草图鉴。
找到她想要的内容之后,宜言忙步跑向院子里,裙摆处旋开粉白色漂亮的花纹。
就在赵佑即将兴奋地宣告胜利之时,一声软哝的女孩声音忽地响起,打断了他。
“等等!”宜言忙止住赵佑最后两秒的倒计时。
院中的几人皆不无吃惊地看向她。
还未等淮扬开口询问,就见到宜言径直走到赵佑面前,手轻点着自己浅浅的梨涡,软语问道:“刚才言言看到你身后的那个人帮你了,所以言言也可以帮忙对吗?”
女孩仰起头,眼眸干净得无一丝尘埃,在明媚的阳光下跳动着跃跃欲试的光彩。
赵佑胜利在即,此时看着面前的女孩,并不认为她能有什么多好的答案,因此颇为随意地点了下头。
宜言眯起笑,有丝丝缕缕的狡黠流转萦绕,她嘴角上扬,两颊的梨涡深了深。
她两步跳到温韫身旁,向他招了招手,弯眉笑着示意他附耳过来。
温韫依言照做。
宜言轻启唇瓣,温热湿润夹杂着女孩独有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畔,随之而出的却并不是直接的答案。
“温哥哥,你觉得对菊花的一个别名怎么样?”女孩的声音携了轻轻软软的慧黠与灵动,就像猫儿用爪子轻轻地挠着饶心尖。
温韫心中微微一颤。
他对上女孩弯成月牙笑意盈满的眼眸,全身蓦地似有山涧清泉濯过,顿时茅塞顿开。
两人互有默契地相视而笑。
淮扬虽挨得近,听到了妹妹所的话,但这时还是一脸懵懵的,完全不知道两人在些什么。
他立即收起脸上的呆愣之色,坚决不肯承认自己的孤陋寡闻。
温韫抬眼,言简意赅。
“帝女花。”
仿佛有一阵惊雷轰然炸开,赵佑已经准备好,即将显现的志得意满之色就这样硬生生僵在了脸上。
他似是不能接受这种状况,怔在原地,好一会都未反应过来。
他身后的陈康这时又发挥了作用,认命地上前唤他:“主子?主子?主子?!”
一声比一声响亮,他本就尖利的声音蓦然提高,听着更是异常刺耳。
赵佑恍恍惚惚的,终于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了。
他木着一张脸问陈康:“我是输了吗?”
陈康哭丧着脸,不敢看他,低声道:“好像……是。”
“但这不是主子您的问题,谁能想到最后关头会忽然蹦出一个人啊。”他急忙补救道。
赵佑似乎没有听到他安慰的话,彻底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他仿佛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神色低落而颓丧。
若是比完武试后他还有一半自信,那此时另一半却也已悉数消失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