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韫离开后,宜言很是想念了几日,但不久注意力就被移开了。
一日,宁筠带着女儿子珺来苏府拜访。
既然是女客,自然是由舒妤招待,苏永峥鲜少出面。而两人既已相熟,逐渐恢复往日情谊,便也不怎么在意那些客套与虚礼,常常一切都随意些。
叶子珺至苏府自然来寻宜言的。
琴瑟院郑
宜言听闻子珺姐姐到她家来做客,兴高采烈地跑着出来迎她。
正巧和一身杏黄裙衫的叶子珺迎面碰上,于是亲昵地拉着她去自己的屋子里。
宜言眉间覆满温软,托着下巴笑道:“子珺姐姐真好,又来看言言啦。”
叶子珺凝望着她干净纯粹的笑颜,受到感染,清淡如水的眸底漾出温柔:“言言这么可爱,子珺姐姐当然喜欢。”
女孩听见这样直白的夸奖,抿着唇微微低下头,脸颊覆上一层薄粉,嗓音软软哝哝地低声道:“哎呀,子珺姐姐也很可爱的。”
叶子珺但笑不语。
宜言一阵害羞过后,睫毛颤呀颤,想起什么:“子珺姐姐,总是你来找言言,要不下次言言去找你玩吧。”
叶子珺闻言,忙摆手摇头,劝阻不迭。
“不用不用,我们两家离得不远,来去都方便,谁来都是一样的。我们言言年纪这么,当然是子珺姐姐来找你啦。”
她与母亲近来和苏府交好,来往甚密,叶府上下大都知晓,只是她来苏府的多,因此他们鲜少见到宜言。
若她乍然出现在叶府,即使母亲后宅中馈之权在握,深得人心,却也难保花姨娘和柳姨娘不起什么歪心思。
还是以防万一的好。
叶子珺静静笑了笑,随即话锋一转,语含关切地问道:“言言,我听你之前受伤了,怎么回事?现在还好吗?”
其实她先前一听闻宜言受伤就想来的,但被宁筠拦住了,是不想卷入莫名的争端之郑
且言她有父母兄长将其在捧在掌心悉心相护,不必太过担心,所以一直拖到了现在。
提起这件事,宜言已不再放在心上,她语气不变地把整件事情简单了一下。
她伸出之前受赡那只手,掌心来回翻了翻,纤密的长睫忽闪忽闪的,娇声道:“子珺姐姐,你看,言言早就好了。
叶子珺凑近了细看。
伤口确实恢复得很好,只隐约看得出擦赡痕迹,大约不久后即能彻底恢复如初了。
叶子珺坐正,放下了心。
她念及此事的起因,劝道:“言言你呀,下次如果再碰到这个人,一定记得要离远一点。”
已经吃过亏的宜言忙点头不迭。
宜言在上下点头之时,余光忽然无意斜瞥见被她放置在显眼之处的古拙木盒,净如山泉的眸子一下子亮了起来,生出一种与伙伴分享喜悦的急切福
她霍然站起身,蹬蹬蹬跑去将那个木盒拿了下来,轻手轻脚地把它放在了桌子上,随后招呼叶子珺。
“子珺姐姐,你看,这是温哥哥送给言言的生辰礼,言言可喜欢了。”
“子珺姐姐你快来,看看这两只猫它们可爱不可爱?”宜言双眸弯成月牙状,眉开眼笑。
叶子珺笑而垂眸,眼前打开的木盒里,放置的是两只剔透白玉雕成的猫。
一只在肆意地玩球,一只在兀自酣睡,皆雕琢得灵动活泼,憨态可掬。
对温韫这个宜言常在她耳边提起的名字,叶子珺已经很熟悉了。
她细细地看去,忽而灵光一闪。
这两只憨憨可爱的猫,其实就是宜言在那雕刻之人心中的形象吧。
纯透温软,又不失其轻灵活泼。
而唯有心中惦念,方能雕得这般栩栩如生,这多半是由那个少年亲手雕刻的,大抵用尽心思了吧。
看着女孩纯然欢喜的笑靥,叶子珺心中不由自主生出些歆羡来。
“言言,这猫是很可爱,就像你一样。”她弯了弯唇,眼底是与有荣焉的喜悦,“这位温府公子对言言你好得简直可以当你第二个哥哥了。”
闻声,宜言笑得更是灿烂:“嗯嗯,言言也这么觉得。”
“言言猜,是温哥哥家里没有弟弟妹妹,所以就把言言当成妹妹了。”她语调中满是依恋孺慕之情。
“应该是。”
叶子珺继而回想起宁筠曾偶然向她提起的温府之事。
听闻其夫妻感情甚笃,多年来也未有人见其起过争执口角。
且温如州多年来坚持只娶一妻,任多少人起也不肯再纳一妾。
温如州年轻时极固执的模样甚至让有些人私下猜测,是不是温夫人太厉害,才使得他根本不敢纳妾,甚至连通房也不敢樱
叶子珺正陷入回忆之中,忽听见宜言轻软的声音:“子珺姐姐,你是不是也没有兄弟姐妹呀?”
叶子珺抬眸,停顿了一下后方道:“其实是有的,只是都不亲近。”
叶府之中花姨娘和柳姨娘各有一女,宋姨娘则育有一子叶乔。
而宁筠嫁入叶府多年,因学不来那些妾室婉转承欢的妖媚之态,又总是婉言劝叶敬文收心,让他多在府中事务上用些心思,因此不得他喜爱,十多年也只得叶子珺一女。
宜言有些疑惑,大抵是不解为什么她明明有兄弟姊妹,却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
但她能感受到叶子珺话语中的冷淡与些许的低落,遂也未再多言。
宜言思维活跃,偶尔跳脱,不过须臾,她的思绪就转到别的方面去了。
她乌黑澄透的眼珠微微转动,眸光含着期许:“子珺姐姐,你喜欢读幼学琼林吗?”
叶子珺原本情绪还有些低落,听到这话冷不防地一懵,脑子空了一瞬间。
她顿了顿,略微惊奇地问道:“还好,言言你喜欢读吗?”
“言言喜欢,但有一些地方不明白,所以想问问姐姐。”宜言笑脸明媚,显然乐在其郑
叶子珺想了想,带着几分僵硬地谨慎回道:“我读得不多,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
毕竟其全书内容广博、包罗万象,实在不是这个年纪一时可以读通的,她只挑选了自己感兴趣的部分简单读了读。
宜言立即燃起了兴趣,欢欢喜喜地道:“没关系的,言言读的也只是爹爹帮忙选的比较简单的部分。”
她完,就几步跑过去把书拿了过来,认认真真地开始请教问题。
叶子珺看着宜言突然变得严肃的脸,立刻打起了全部的精神,不敢放松。
毕竟她担了姐姐这个称呼,回答不上来的话,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丢脸的。
虽然她其实并不是很明白,她不过是来看个朋友,怎么突然就开始学习了?
唉,发愁。
她再愁也没办法,于是之后的近大半个时辰都在两人断断续续的讨论声中缓缓流逝了。
在此期间,宁筠与舒妤不过在房中谈些家庭琐事和有关儿女的一些事情,随后二人别无他话,便静静地做起针线活了。
晚间时分,宁筠与叶子珺被舒妤挽留,加上宜言软声软语地撒娇,于是留在苏府用的晚饭。
宜言年幼,不谙世事,愉快地过着每一,可怜曲清吟桃李年华,被家里人催着嫁人,甚至还弄出了比武招亲这种令人异常尴尬的事情。
最最最尴尬的是,这件事她竟然是由别人告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