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满脸络腮胡子偏生得一张娃娃脸的壮硕大汉,一个是清冷独立的沉绝女子。
明明是看似不相夷两人,但他们相依相偎时那亲密无间、容不得别人插入的甜蜜之感却又如此鲜明地昭示了他们之间无需言的脉脉温情。
少顷,曲放终于粘着容与撒完娇,拉着她慢慢悠悠地走了进来,直接忽视了清吟的存在。
容与被牵着走到凳前坐下,曲放站在她身后开始给她捏肩,同时又开始和她念叨最近两的事情,嗓音放得又低又柔。
她一向少言,只无声放任着曲放的各种行为。
曲放并没有觉得被冷落,仍然低着头目光专注,乐此不疲地告诉他的娘子各种有趣的事,表情极其丰富。
清吟看着眼前瞬间有了娘子不要女儿的亲爹,嘴角有那么点僵硬。
她就知道,只有她娘不在的时候,她才是她爹的宝贝女儿。她娘一旦回来了,她就是一团空气。
不过曲放不再催她成亲,她也乐得清净,坐在一旁开始做起自己的事情来。
约一刻钟后,容与拉着曲放挨着一同坐下,给他揉了揉手,随即将目光凝在清吟身上。
她清而微冷的嗓音响起:“吟吟。”
清吟闻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头来。
“娘。”她唤道。
容与点头相应,抬眸问道:“外面的比武招亲是怎么回事?”
她刚刚从外面医治完病人回来,就听闻了这件事,很是吃惊了一番。
清吟无奈地看向曲放:“这要问爹爹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容与转头,无声地用目光询问着挨着她紧紧抱着她手臂的曲放。
曲放接收到自家亲亲娘子的询问之意,忙道:“这不是想给女儿选个好夫婿嘛。”
他旋即看着清吟,唉声叹气道:“她都二十了,再等下去就嫁不出去了。”
容与听完,虽然也觉得比武招亲这种方式有点奇怪,但毕竟不好当面反驳他让他在女儿面前失了面子,只沉默地点零头。
曲放见她点头,嘴咧开,整个人像没骨头似的趴在容与的肩上,笑得一脸满足。
容与伸出手,轻轻拨弄了一下肩上的大脑袋硬实的头发,静冷的眼底隐约有潋滟的笑意浮动。
她随之看向清吟,问道:“对于招亲这件事,你怎么看?”
对于这种商量的语气,清吟自然乐得回应:“娘,这件事我有自己的想法,并不着急,比武招亲这种方式还是算了吧。”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语言:“况且门派和门派周围适龄且尚未成亲的男子,我如果拔剑,几乎没有能胜得过我的,不如算了吧。”
容与还未回答,倒是曲放听了,忧虑地道:“这倒是个问题。”
他稍微想了想,之后一挥大手,不在意地扬声道:“不如我在江湖上广而告之,招下各路英才来参与,怎么样?”
“这样总有人胜得过你了吧?”他顶着一张娃娃脸,自以为十分迷蓉挑了挑眉。
清吟看着他这得意洋洋的模样,表情不受控制地僵住,心中愈加无可奈何。
她看着一边不动如山的娘亲,用眼神示意着:
你就不管管他?
容与淡淡笑了笑:“你既然不满你爹爹的这种方式,那何不自己选一个?这些年江湖上各地游走,没有喜欢的吗?”
她话音还未落,曲放就抢着道:“她常年乱跑,居无定所的,哪有什么喜欢的人。”
清吟张了张嘴,本来准备的话,闻言又咽了回去。
容与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无声地笑了下,看来是不打算阻止这场招亲比试。
清吟看着娘亲一幅全依着她爹的样子,想着如今的情形,顿时感觉脑袋有些疼。
曲放见清吟不话了,立即丢下她,拉着有大半月未见的自家亲亲娘子就回了二人自己的房间,打算好好地对她诉诉衷肠。
这场谈话就这样匆匆结束了。
翌日下午,下人禀报从兰来访。
清吟这几日一直在应付招亲的事,未来得及与好友相会,此时听到她来的消息,立刻出去将她迎了进来。
二人随意地在屋中落座。
清吟看着好友嫁人生子后愈加丰腴的脸颊,心里为她高兴,笑谑道:“怎么,你夫君今日没有陪你来吗?”
从兰的夫君像生怕她出事似的,每次出门必定会跟着她。
尤其是从兰生完孩子之后,她每次来找清吟,她夫君就一定会陪在身侧,简直寸步不肯离。
今倒是放心从兰一个人出来。
如此打趣的语气,从兰赧然地低下头,两颊掠上一点绯红,语气含羞道:“是我不让他来的,他在家里看孩子。”
清吟见她满脸生活幸福美满的模样,叹道:“你们是幸福了,但现在我爹每拿你做例,念叨我怎么还不成亲嫁人。”
从兰闻言立即抛去那点羞意,抬头看着她。
她正是听闻了这件事,才不许林允跟随,一人着急赶来的。
作为好友,她现在怎么都要帮她一下才行,更何况她和林允之间的事还是由清吟一力撮合成的。
否则以林允木头桩子一样的性格和从兰害羞内敛的性子,两人不会这么容易就走到一起。
她想到当前的事,蹙眉担忧地问道:“你和陆际涯不是”
清吟看着她笑道:“我爹娘还不知道我和他的事情。”
“为什么不和他们呢?”从兰讶异道。
清吟无奈:“我要是现在了,我爹肯定立刻就要见他。但他最近在做一件事,很隐秘,我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
“而且也你知道,我爹的品味。一见面,肯定会各方面挑剔他。”
听到后面,从兰不禁笑出了声。
确实,像曲放一般,以像他一样满脸络腮胡子、健壮结实为美的,确实不多见。
若是见到陆际涯,多半会先入为主地认为他就是个瘦弱的白脸,拐骗了他女儿。
虽在他心里,自家娘子毫无疑问是最重要的,但女儿怎么也都是第二啊。
“但这样不也不行啊,伯父现在急着给你找夫婿。”从兰温温柔柔地道。
清吟确实有些发愁,但想到她娘,又不怎么在意了:“我爹之前这么热心是因为我娘出门在外,还没回来。”
“现在我娘已经回来了,他应该没什么心思再管我的事了。”
从兰想着贴了满墙的告示和声势浩大的招亲比试,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只是现在联系不上陆际涯,也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只得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之后几日,清吟本以为所谓比武招亲的势头会随着曲放的热情消减而不了了之,却没想到,他这次是认真的。
曲放在忙着和他的亲亲娘子黏黏糊糊亲昵的同时,也一直在着手操办这件事。
他果然按他所言,当机立断,将招亲之事广而告之给了整个江湖。
此举出乎清吟预料,可谓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而这件事,很快就在江湖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疏门历史悠远,多年间始终将惩恶扬善立为己任,备受世人推崇敬仰,在江湖上占有一席稳固之地。
曲放作为门主,年轻时更是性情豪爽,广交四方好友,持剑纵荡江湖,声名卓着。
他那时还不是如今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而是意气风发长剑凌空的少年模样。
然而,英雄终究难过美人关。
十余年前,他与其余几位当时英豪共同争夺一名巫族女子,并且追寻数载,经年不该痴心。
最终美人被打动一颗铁石心肠,心软相嫁,慈风流韵事曾轰动一时。
时人皆听闻当年那位巫女震慑人心的清绝之貌与纵才能,深为向往。
但她深居简出,只有诚心求医问药之人才可能一见,旁人实在无缘得见,如今她的女儿公开比武招亲,自是引了无数人竞相关注。
此外,疏门适龄男子近半数败在她手下,也引起了不少饶胜负欲与好奇心。
因此,此事江湖上人人奔走相告,招亲的事便愈演愈烈。
不久,也传入了陆际涯耳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