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温暖闲适的午后,几只雀鸟在琴瑟院中无忧无虑地玩闹着,宜言则伏在桌前专心地画着画。
舒妤走进屋内,见女儿犹自沉浸于绘画之中,全然没有注意到她,因此放轻了脚步,静静地坐在一旁等她画完。
最后一笔墨色绘下,宜言仔细看了看,向宣纸上吹了口气,才满意地将毛笔搁下。
宜言将绘画用具都收拾清理好,转头才看到屋内的舒妤,她眉眼一弯:“娘。”
舒妤点头:“言言。”
宜言钟爱书画,尤其是在她绘画的时候,更是会全身心地投入进去,完全忽视周围的一切,进入她自己的世界郑
姑娘不喜琴棋,偏偏喜爱久坐读书练字、磨墨绘画,那时她整个人往往安宁又沉静,自成世界。
舒妤几人早已习惯了她这种状态,是以遇见时,常常等着她做好自己的事情,再去同她别的事。
宜言挨着舒妤坐下,指尖揪着她的衣袖,还是一副女儿的姿态。
“娘怎么现在来了,不在书房里陪爹爹了吗?”她眨巴着杏眼,疑惑地问道。
舒妤闻言,面颊一红,目光游移:“你爹爹事情都忙完了。”
“哦哦。”
女儿的眸光异常清澈,舒妤不禁有几分不好意思。
苏永峥每月都会找几较为空闲的日子,把舒妤叫到书房内陪他办公,美名其曰红袖添香,帮助他办公。
舒妤出身诗礼之家,一身气质柔婉文雅,同时兼顾翰墨书香之气,如此来还有几分道理。
如果不是办公办着办着,就把她压在书房里的楠木书架上亲吻的话。
舒妤想着,面上不觉又添了几分热度。
宜言见她低眸不语,脸越来越红,困惑地软声问道:“娘,你怎么了?”
舒妤状似自然地抬头,努力着平复心跳,降低脸上的热度。
她不答宜言的问话,巧妙地将话锋一转,一脸郑重地道:“娘要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情。”
宜言立刻就被带跑了,问:“什么事啊?”
舒妤凝视着女儿尚且稚嫩的脸,语调缓慢:“子珺定亲了,不日就要出嫁了。”
宜言愕然地瞪大眼睛:“定亲?”
舒妤颔首:“是。子珺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她若是想,完全可以出嫁。”
“可是出嫁了就见不到家里人了,为什么要出嫁呢?”宜言细细的眉头皱在了一起。
宜言此时并不是很懂成亲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对现在的姑娘而言,家里人是最重要的,她想永远和他们在一起,因此完全没有考虑过婚嫁的问题。
女儿这话明显稚气未脱,舒妤无奈地摇了摇头,到底觉得时候未到,不愿多讲。
“这是子珺自己愿意的。”她回道,“言言你最近可以多去看看她,毕竟等她真的出嫁了,你们二人就不方便时常见面了。”
“嗯嗯。”宜言点头。
她虽没有过多考虑过婚嫁的问题,但也知晓婚前与婚后是很不一样的,至少嫁人后就不能经常去找伙伴们玩了。
几日后,朗气清,暖风轻拂,碧绿的树叶摇曳生姿,飒飒作响。
宜言清早由逢春陪同着,去了叶府。
进入府内后,明显能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不同于以往,热闹喧嚣了许多。
宁筠多年来掌后宅中馈大权,治理事务宽严有度,赏罚分明,将后院治理的十分妥帖,很得府中人爱戴。
如今府中唯一嫡出的姐定下了婚事,不日就要出嫁,府中气氛自然欢快了不少。
宜言虽对叶府很熟悉,但出于礼仪,还是由一个下人引着,到了叶子珺的院落之郑
轻轻的叩门声响起。
片刻后,叶子珺打开门。
宜言立即弯起了眉眼,笑唤道:“子珺姐姐。”
叶子珺恬淡的面容之上浮现笑意:“言言,进来吧。”她侧身让开路。
宜言拎着裙摆,步走进来。
一走进来,置于架上的大红色嫁衣即映入宜言的眼帘。
叶子珺关上门,走回她之前所坐的地方,仍旧坐下,对宜言笑:“言言坐下吧。”
宜言直直地盯着叶子珺身旁那件嫁衣,目光有几分茫然,闻言才慢吞吞地坐了下来。
叶子珺注意到她的视线,解释道:“这是我的嫁衣,女子的嫁衣都是需要由自己亲手缝制的,我已经快要缝好了。”
架上的嫁衣款式精美,颜色也很漂亮,已完成了大半,只剩下裙摆处还需要费些功夫。
“嫁衣?子珺姐姐真的要嫁人了吗?”宜言目光从那件嫁衣上移开,恍惚有些不真实感,嗫嚅着问道。
叶子珺:“是,日子都已经定好了。”她探头看了眼桌上那张纸,“五月初九就是吉日。”
五月初九,距今不足二月。
叶子珺低下眉,身上温婉淡然的气度一如平日,倒看不出几分待嫁女子的娇羞喜悦,仿佛只在叙述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
宜言纵是再迟钝,也察觉出了几分不对劲,她试探性地问:“子珺姐姐,你喜欢那个人吗?”
“还好,不讨厌吧。”叶子珺语气很淡。
她唇角虽噙着笑,眼底却分明一片平静,完全不像是在谈一件关乎她余生的大事。
宜言眼中蓦地流露出些许困惑:“不喜欢的人,也可以嫁吗?”
姑娘心思这般纯净,叶子珺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稍加思索后,她谨慎地措辞回道:“每个人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可以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而有的人不会嫁。”
“所以子珺姐姐是可以嫁的吗?”
叶子珺面色平静地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宜言又不由得开始关心起了自己:“那言言呢?”
叶子珺垂下视线,向来不起波澜的眼底不禁泛起了几许歆羡,话语却还是平和的:“言言日后自然是会选择自己喜欢的人嫁的。”
宜言如今并不是很懂男女之间喜欢的含义,也没有考虑过,因此听到这话也没有太多的反应,反而粉唇微张,十分不解:“为什么子珺姐姐和言言不一样呢?”
叶子珺淡淡的视线扫过宜言红润细嫩的脸庞,从容笑答道:“因为,我们本来就是不同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