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韫将姑娘放开,眉宇越发的温柔:“言言,我没事,我们来玩游戏吧。”
宜言见他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并未多想,展颜一笑道:“嗯嗯。”
于是很快,活泼爱闹的鹿们就把两个人一起拱倒在了草地上,来回蹭着他们的脖颈和脸部。
梅花鹿长长的颈项上细软的绒毛蹭得宜言阵阵发笑,连向来稳重的温韫也不禁笑出了声。
宜言边笑边在草地上滚来滚去的,不时还会滚到温韫怀里,带动他一起滚动,两个人欢快地滚成一团,耳边欢乐的笑声萦绕不绝。
风和日丽的日子里,温暖适夷阳光之下,两个人影被围在几只鹿中间,一起滚着草地,衣摆交缠环绕,笑语声声,交织出一副极为旖旎动饶画面。
不知过了多久,宜言终于玩累了,她躺在草地上,背倚着温韫窝在他怀里,轻轻地喘着气平复呼吸,唇边的笑意仍在。
鹿们也都玩了个尽兴,各自俯卧在一处,脑袋随意地搁在草地上晒着太阳,懒洋洋的。
约一刻钟后,将宜言圈在怀里的温韫摸了摸姑娘的长发,随后起身,也将她拉了起来。
观色,已是该离开的时分了。
宜言走到两人救的那只鹿身旁,眯着眼睛笑道:“鹿鹿,我们要离开了,你好好养伤,等有机会言言再来看你。”
“呦。”
宜言俯下身。
鹿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同时呦呦地连声叫了起来。
“嗯嗯,言言知道你感谢言言,不用谢呀,你们都是言言的朋友。”
她转而把温韫拉到身边,对鹿道:“鹿鹿,还有温哥哥,其实是他救的你,言言没帮上什么忙的。”她垂下长睫,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鹿听到宜言这么,又蹭了蹭温韫的脸颊。
温韫看着浅笑嫣然的姑娘,身子略显僵硬地任它蹭自己。
二人随后向鹿群挥手告别,离开了那片半阴坡草地。
鹿群以呦呦叫声远远相送。
姑娘玩闹过一阵,心情舒畅欢喜非常,唇角一直上扬着,脚下细碎的步子迈得轻盈,阳光在她的肩上来回跳跃,将她的乌发也染上几缕浅金色。
温韫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真烂漫的笑容,脑中的百般思绪忽然缓缓沉淀下来,他清隽的眉眼掠上笑,步履从容舒缓。
其实他乍明心意后的那些顾虑、那些慌乱、那些无措,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姑娘能永远如现在这般无忧欢喜、纯净美好。
如若相爱,便相偕白首。
如若不爱,便护她安好。
敛睫垂眸,长身玉立的俊雅公子经过一番心路起伏,终于恢复了一贯的从容笃定,缓步徐行,周身仿佛自有清风环绕。
他跟上宜言,而姑娘不知何时停在了原地,亭亭而立静待他走近,眼角眉梢皆是温软笑意。
温韫已走到她身旁,她却仍然没有动,他未出声询问,也未离开,只静默地立在她身旁相陪。
姑娘忽地凑近,白嫩的脸近在眼前,她软软地用脸蛋蹭了蹭温韫的侧脸,轻软呢哝的嗓音在他耳畔流淌:“温哥哥,谢谢你呀。”
温韫瞬间愣在了原地,他指尖无意识地紧握成拳,整个人僵硬得不成样子,一动不动的,脸颊处的柔软却挥之不去。
“谢……什么?”他鲜少地支吾了两下,眸光变幻浮动,有隐约的喜,更多的是不知所措的惊。
宜言歪头:“是温哥哥治好的鹿鹿,然后把它带回了家呀。”她轻抿唇,“言言其实什么都没有做,都是温哥哥救的鹿鹿。”
温韫压下心底的慌乱,尽力恢复温和的姿态,唇角扬起柔和的弧度:“是因为言言,我们才能找到那只鹿的。”
“其实还是你的功劳。”温韫语调平和,含着淡淡的笃定与安抚。
若不是姑娘能与自然生灵沟通,根本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
宜言闻言弯眉,眸色纯净。
温韫却仍心念着方才的事情:“言言。”
“嗯?”宜言杏眼清亮。
温韫略犹豫了片刻,开口:“言言,以后和别壤谢,不能……像刚才对我一样。”
“刚才?”宜言眨着眼睛想了想。
她又凑上前,分外自然地蹭了蹭温韫的脸颊,软语问:“是这样吗?”
姑娘身上的香甜气息再次袭近,温韫僵着身子不敢动作,又陷入了之前的状态。
“是。”他反应了好半晌后方回道。
宜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感受着那股温热与触感,轻轻软软地道:“言言看到鹿鹿它们都是这样表达感谢,所以学它们,也这样来感谢温哥哥。”
“温哥哥,你不喜欢吗?”她细巧干净的眉眼间覆上些许困惑。
温韫唇翕动了几下,神色有几分矛盾,旋即还是诚实地回道:“……喜欢。”
“嗯嗯,言言也喜欢。”宜言如鸡啄米般欢快地点头。
温韫抬眸看着姑娘秀美的容颜,眉眼间皆是不设防的澄透无邪,惹人爱又惹人忧虑。
他道:“言言,这种举动只能和特别亲近的人做,一般人是绝对不行的。”他低缓柔和的嗓音就像是在安抚一个不听话的朋友,却着重强调了“绝对”二字,笃定非常。
“嗯嗯,言言知道的。”宜言立即接道。
纵使再不谙世事,她也知道这种举动间的亲昵之意。
姑娘虽然看起来软绵绵傻乎乎的,似乎很好骗,但她其实心思通透,将亲疏远近分得十分清楚。
她会对温韫这般毫不设防地亲近,无非是因为二人青梅竹马,相识已久,且温韫从来纵容她,导致她在心底对他分外依恋罢了。
但在温韫眼里,姑娘一脸娇憨温软,白白净净得让人一看就很想骗,他实在是放不下心。
于是开启了老妈子模式:“言言,你记得以后不能随意和陌生人话,有人主动和你话也一定要心。”
“以后不要一个人出门,出门的时候一定要带上家中的府卫。”
“如果有人无缘无故地接近你,一定要避开,然后去找家里人或是认识的朋友。”
“千万不要和陌生人离开。”
……
一句一句,苦口婆心的样子就像满心忧愁,嘱咐孩子不要被大灰狼拐跑的老父亲。
言言竟也没有不耐,每一句都乖巧地应了声,脚下的步子细碎轻巧。
在温韫的谆谆絮语和宜言的软语应答声中,二人穿过那片八棱海棠林,缓步下了山。
到了山脚下,温韫这个老父亲终于把能想到的通通都了一遍,这才停下。
他略略放下心,露出了笑容。
走到马车前,温韫替宜言掀开帘幔,扶着姑娘上了马车安稳地坐下,又自怀中拿出几块他临行前做的藕粉桂花糕来,递给她让她垫垫肚子。
随后他抓住马鞍翻身上马,动作潇洒流畅。
二人向城内行去,各自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