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府前,一辆样式低调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一个面貌虽不出众、但气质很寡默温厚的男人首先从马车里走出来。
双脚落地后,他撩开车帘,宽大有力的手掌向马车里的女子伸出,声音很轻柔地道:“来,心点下来。”
一双白皙细长的手搭上男子的手掌,心地提着裙摆,动作轻缓地借着手中传来的力量走下马车。
她朱唇皓齿,面容温婉秀雅,腹部有些许隆起,显然是有孕之相,但腰身依旧不失窈窕纤细,盈盈一立便是一道风景线。
穿着一身浅色素净的裙衫,不仅映衬得她整个人气质淡静端雅,而且宽松舒适。
她正是已有四月身孕的叶子珺。
她仰头望了一眼牌匾上的“叶府”二字,转而面向男子,轻启红唇:“夫君,我们进去吧。”
郑默应了声,二人跟着宁筠派来的下饶脚步进了大门。
虽已是秋末,江南的温度却并不很低,此时又正是午后时分,白日高悬,只空气中稍带两分凉意。
叶子珺前往自家母亲宁筠的院子,郑默则去拜见叶府的男主人、也就是他的泰山大人叶敬文。
叶子珺迈着步子,和前来迎她的母亲宁筠对上视线。
淡然沉静的眼里流动着喜悦的光彩,唇角弧度的上扬昭示她的好心情,她上前几步,唤道:“母亲。”
宁筠见到女儿,平顺的嘴角上扬,应声笑道:“嗯,进去吧。”
宁筠推开窗户,然后坐到叶子珺身旁,注视着她的腹,询问现状:“最近身子还好吗?孩子的状况怎么样?”
叶子珺婉然笑道:“很好。最近刚感受到胎动,不过孩子平时很乖巧,不怎么闹腾。”
“大夫常去府里诊脉,孩子长得很好,没有什么问题。”她眼角眉梢满是属于为人母的柔和光辉。
宁筠闻言放下心:“那就好。”
“母亲,你要摸一摸孩子吗?”叶子珺带着点期盼地问。
叶子珺自幼就没有多少父亲的概念,她由母亲陪伴着成长,与母亲分享这些年喜怒哀乐,较之常人,自然更依赖母亲些。
如今更是想与一直相依相伴的母亲分享这份喜悦。
宁筠含着笑意伸出手覆上她隆起的腹部。
宁筠正准备话,掌下忽然动了一下,她看向叶子珺问:“他动了?”
身为孕育孩子的母亲,叶子珺自是能最清楚地感受到这份动静,她欣喜地笑道:“是,看来他很喜欢外祖母。”
宁筠在她的腹部抚摸了几下,垂眸低声道:“孩子,你要乖一点,不要让你娘受太多苦啊。”
像是回应似的,掌下又动了两下,二人抬眸对视,眼里都闪动着惊喜的光彩。
宁筠:“以后这个孩子肯定很懂事,知道体贴母亲。”
叶子珺低眉浅笑:“只要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就好。”
宁筠收回手,观察着女儿的面色关心起她的生活:“这几个月在府里过得怎么样?”
“郑默他常陪着你吗?有没有向外跑?”
宁筠问得不算很直接,不过叶子珺瞬间就明白了她问的是什么。
妻子有孕在身无法服侍丈夫,男人管不住自己下半身就喜欢在外找人伺候,这是多少妻子恨极却无奈的事情。
有的妻子会派服侍自己的丫鬟去伺候丈夫,觉得这样总比丈夫在外找人强。
不过这显然不是叶子珺会做的事情。
她敛下长眉,想了想还是没有提起她有几次在郑默身上闻到的脂粉香气:“我如今有孕在身,他平日里回家都比较早,也常陪着我,看起来还是很在乎这个孩子的。”
宁筠也经历过这个阶段,是最知道男人劣根性的,见女儿似乎有所隐瞒的样子,不由心生感叹。
但她没有多问什么,只嘱咐道:“你身为府里的女主人和他的妻子,还是要多关注一些他的行踪。”
避免有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被抬进府给自己添堵。
叶子珺的正妻之位自是无可动摇,但府里少些乱七八糟的女人,也可以减少许多烦心事,让自己的生活更加清净。
这些是宁筠话中的未尽之意。
叶子珺对此心知肚明:“母亲,我都明白的。”
郑默不是贪图女色之人,婚前一心为母亲治病,花街柳巷青楼楚馆去得很少,婚后虽然有叶子珺分担照顾母亲的责任,但他很尊重自己的妻子,几乎没有在外留宿过。
然而男人毕竟是有欲望的,叶子珺怀孕期间他偶尔晚上会在外睡,但频率不多,也没有提过要把谁接进府的事,所以叶子珺一直不怎么在意。
他们成婚一年有余,府里没有进其他人,二人对彼茨了解日益增多,感情也或多或少地有一些,如今她又顺利有孕,这已经比她料想的情况要好了。
她并不太真地对男人抱太高的期望,虽然最初她嫁过去,就是看中郑默这种性格的男人会尊重爱护妻子。
叶子珺:“我们最近感情很稳定,没有闹什么矛盾,他也没有要把别的女人接进府的迹象,母亲你不用担心。”
宁筠并不是真的要插手女儿的家务事,她只希望女儿神思清明,不要被男人一时的表现蒙蔽了双眼。
现在见她明显有自己的打算,自然放下心:“你心里有数就好。”
叶子珺因为幼时所见母亲的亲身经历,何其清醒理智,即使郑默一直没有什么错处,也始终会对他有三分保留,不可能如寻常女子盲目坠入爱河。
叶子珺眉目舒展:“比起大多数男人,他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丈夫,以后应该也会是位好父亲。”
“我会努力经营好这个家的。”
宁筠点点头,随后又忍不住心疼女儿,缺少了很多快乐。
叶子珺察觉她目光中的怜爱,满不在意地一笑道:“我现在过得很好,母亲不必多想。”
紧接着她开始问府里的情况:“母亲,你这两三个月生活如何?他还会有事没事来烦你吗?”
这个“他”指的是叶府的男主人叶敬文,也就是叶子珺已经不愿意承认聊、名存实亡的父亲。
宁筠嘴角忽而扬起了个满是嘲讽的笑容:“之前还会来,不过受了我几次冷脸,就大发了次脾气,没有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