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城里,一股浓浓的草原气息扑面而来。
“好香啊!”
呼延锦一看,有人在广场中间烤全羊。
他笑着说:“过两天就不能吃肉了,今天索性敞开了吃,走,师兄带你去吃烤羊腿!”
过两天永乐帝的灵柩一到开平,皇太孙就要跪接遗体,迎回传位诏书,等于就是要公开永乐帝的死讯。
皇上驾崩,国孝一年,家孝三年,国孝期间不能食荤,停止一切娱乐,所以呼延锦说“不能吃肉”了。
张樾心里也是有担忧的。他姐姐张贵妃未曾诞下子嗣,如今皇上驾崩,必会选妃子陪葬,万一被选中,贵妃姐姐不就白白赔上性命?
不过,英国公张辅是他们的长兄,张樾相信,一直守在皇上身边的长兄,会为贵妃姐姐做好打算。张辅比他年长二十岁,父亲张玉身故以后,就是长兄将他抚养大。
但兄长毕竟不是父亲,这也就养成了张樾率性而为的性格。
几人走到那广场中间,烤全羊的旁边,李赫问道:“大叔,您这烤羊怎么卖?”
那人站在火边,正被烤得满头大汗,他笑道:
“烤羊不卖,这是为阿木古郎和乌日娜的婚礼准备的。”
“婚礼?就是在这里吗?”花荞好奇的问。
“是滴呀,就是在这色勒莫广场上。远方的客人,你们也留下来给新人送祝福吧,婚礼上,烤羊随便吃,不要钱!”
“我们......可以参加吗?”
“当然可以!草原人好客,来的都是客嘛!”
大叔正热情的邀请他们,一群姑娘们已经陆续入了场,她们将一摞草编的蒲团拿出来,以烤羊的篝火为中心,摆成一个大圆圈。
看见中间站着的几位帅小伙,姑娘们都“吃吃”的笑起来。
其中一个眼睛弯弯的姑娘上前来问:
“你们也是来参加婚礼的吗?”
花荞笑道:“我们也想给新人送祝福,可是主人家没有邀请,贸然造访,也不合适啊。”
呼延锦:你是想免费吃人家的烤羊吧?
傍边的姑娘们都笑到:“宝迪就是主人家,她是新郎阿木古郎的亲妹妹!”
“留下来吧!新郎、新娘很快就到了。”那个叫宝迪的姑娘眼睛不大,可笑起来一口珍珠般的白牙,让人好感顿生。
说话间,周围男女老少来了一堆人。
宝迪已经看出来,和她说话的这个小郎君是位姑娘。她热情的拉起花荞的手说到:
“男人的衣服有什么好看?走,我带你去穿我们蒙古姑娘的裙子!”
呼延锦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花荞已经被她们带走了。事已至此,几个男人也只好先找地方坐下来。
花荞还没回来,新郎新娘已经到了。他们一加入,广场立刻热闹了起来。
镇上的人互相都认识,大家都亲热的打着招呼。大家的面前摆上了一张张矮桌,上面摆满了各种奶茶、奶皮、奶酪。
马奶酒是用提壶装着的,每人面前都放上了一个酒碗。
“大人,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喝酒?”李赫惴惴不安的问道。
张樾四下看看问:“有酒吗?我怎么没看见?明明就是奶茶。”
呼延锦也笑道:“明天你又没事,准你睡个懒觉。”
忽然,他的笑容定格在脸上,宝迪正领着花荞往新郎新娘身边走,她还指了指他们坐的方向。新郎新娘便跟着花荞一起走过来。
几个人都看呆了。
不是因为那对新人,而是穿着一身红色绣花蒙古袍子的花荞。
她的长发被结成了两条麻花辫子,戴着一顶坠着一圈珠帘的红色帽子。宛如一团,让人愿意立刻化身飞蛾的火。
“这就是我的伙伴。”花荞向新郎新娘介绍到:“这是呼延锦,这是张樾,这是李赫,这是高兴。”
新郎依次给他们四个倒上马奶酒,新娘则给他们献上哈达。
阿木古郎笑道:“感谢你们来参加我和乌日娜的婚礼,我的妹妹很喜欢花荞,所以花荞也是我的妹妹,大家都是朋友,不要跟我们客气。”
宝迪刚才没跟过来,这会音乐声响起来了,花荞才看见她。
姑娘们伴随着马头琴声,载歌载舞的进了场,领舞的姑娘就是宝迪。
“花荞,快来!和我们一起跳舞!”
宝迪不由分说的就把花荞拉到中间跳舞去了。
永乐帝连续三年北伐蒙古,每次都途径开平,开平的年轻男人都被征用去充当苦力,多数都是有去无回。
开平城姑娘的数量,就显得多了起来,像乌日娜这样,能嫁自己喜欢的青梅竹马,更是少之又少。
所以今天镇上的人都来了,大家用这种方式,来麻痹着,他们渴望和平幸福的心。
阿木古郎与乌日娜到别处敬酒去了,可其他的人又过来了。在他们看来。客人可就只有呼延锦他们这一桌。
马奶酒具有迷惑性,喝的时候不觉得像酒,喝下去过会才知道它是酒。
正在跳舞的花荞,和马奶酒一起,让呼延锦迷醉,他站起来对着花荞大喊道:
“花荞!我喜欢你!我要娶你!”
这下,包括马头琴在内,场上全静下来了。
这话心里说过千百遍,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喊出来,这是破天荒第一次。
宝迪和跳舞的姑娘们,笑嘻嘻的把花荞推到呼延锦旁边,问她:
“花荞,那你愿不愿意嫁给他?”
花荞这时脸都红到耳朵根了,只轻轻点了点头。
宝迪笑道:“那你们有长辈、朋友在吗?”
“我!我就是长辈!我是......她舅公!”张樾也喝得兴奋了,站起来胸口拍得邦邦响。
李赫忙表明身份:“我是男方的朋友。”
“我是女方的朋友。”不知是不是喝酒的缘故,小高心跳得厉害。
他本来看见别人成亲,自己心里酸酸的,可现在是花荞和大人成亲,那就不一样了,他几乎快认为,这就是他自己的婚礼。
宝迪拍手笑道:“那不就成了?在我们草原上,两个人彼此相爱,有长辈,有双方的朋友赞同,你们现在就可以成亲。”
马头琴重新奏起了欢快乐曲,姑娘们把花荞和呼延锦拉出来,站在张樾他们的对面。
阿木古郎把酒壶塞到呼延锦手里,乌日娜也把银碗交给花荞,两人给张樾他们三人分别敬了酒。
大家全都鼓起掌来叫到:“新郎、新娘喝交颈酒!”
呼延锦他们愣住了,他们只知道交杯酒,交颈酒是个什么鬼?
只见阿木古郎和乌日娜已经开始交了,他们用手臂环住对方的脖子,再把酒喝下去。
这还不容易?我们嘴对嘴喝,那么高难度的都做过!
呼延锦把花荞拉过来,满眼温柔的看着她:
“喝完这杯酒,你便是我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