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到河间王府没找到张樾,便到宫门外远远的等他。见张樾、呼延锦二人一同从宫门走出来,不禁松了口气。
“你怎么来了?这么冷的天,斗篷也没披一件?”张樾说着,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来,披在她的身上。
“刚才走得急,怕和你们错过了。东厂已经去查过胡同了,但是,还留了三个守在胡同口,我出来的时候看了两眼,有两人是百姓,我怕......是举报的人,等着认人呢。”
兰溪说完,走在前面的呼延锦停下脚步:
“不管是不是,必须离开那里。今天皇上跟我挑明了,我就不能靠装糊涂再去明着帮师傅。我怀疑,皇上知道的消息,比他说出来的更多。
不行,我得去城门找人,既然兰溪姑娘那里已经被盯上,只有将他们藏在丐帮中,找机会再送出去。”
三人商量好,呼延锦便和他们分了手。
张樾和呼延锦、小高一样,冬天并不喜欢穿得很臃肿,大氅里面的棉袍不是很厚,他把大氅给了兰溪,自己就显得有些单薄。
兰溪看他穿得少,有些不忍心,又要将衣服还给他:
“还是你穿着,我衣服比你穿得厚,不冷。”
“你穿着吧,我不冷。况且,这样看上去……我们比较像情侣。”
张樾嘴里说着情话,眼睛却看着前方,兰溪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声嘟囔道:“难道我们不是吗?”
他听见她的话,牵过她的手,将她拉到怀里。虽然街上冷冷清清没几个人,可毕竟是在大街上,兰溪有些臊得慌,连忙要推开他。
“别动,有人正看着我们表演,他想看,我们就做给他看,看他一辈子也得不到的东西!”兰溪还没搞清楚状况,张樾便低头吻了下来。
这......两人第一次亲吻,竟然是为了给别人看......
可是......那又如何?
张樾很意外,自己居然来了情绪,他笑得像个偷吃了蜜的孩子:
“刚才不算,现在,我们为了自己,再重来一次。”
张樾一脸坏笑,将兰溪的下巴抬了起来。兰溪闭着眼睛等了半天也没见动静,睁开眼一看,张樾的脸近在咫尺。
“你闭着眼睛,是不是说,你也愿意?”
“我......”
两人很快就忘了刚才说的那个人,陶醉在,属于他们自己的亲吻之中。
这举动果然将不远处,坐在马上的黄俨,气得心肝肺痛:天杀的张樾!我不就是溅你身上几个泥点子吗?你用得着在我一个公公面前表演恩爱?
他两腿一夹,调转马头,带着两个番子走了:“去调人,立刻过去包围张府,里面的人一个也不准跑!”
“大人......哪个张府?”
没错啊,亲嘴那两个,张樾、张凤,都姓张。
“蠢货!河间王府你也敢围?”黄俨严重怀疑这个手下是张樾派来的,专门负责气死他。
张樾兰溪两人的脸,终于分开,他将挂在背后的风帽替她戴上,牵着她的手说:
“快,我们要赶在他们前面回去。跟着我,抄小路!”
虽然情绪转折太大,让兰溪有些晕,但她的脚步并不慢,张樾手心的温暖,传入她的手中,径直钻入她的心底。
准确的穿巷子,就是最快的小路,两人很快回了府。
“师傅,外面那三个人还在,我看了一眼,有两个应该是在西市街见过。我们得赶紧走,等他们的人都到齐,我们就难走了。”
“那呼延大人呢?我们不用等他?”兰溪不由问道。
“姑娘,外面来了一群花子!”
小光趴在门缝向外看,外面传来一阵乱哄哄的声音,她回头对着兰溪低声叫到。
张樾笑了:“是呼延到了,花荣,赶紧收拾好东西准备走!”
从太祖皇帝开始,就做了个神奇的规定:从腊月二十五到正月十五,花子在城里要饭不得拒绝,还要捡些好吃的给他们。
呼延锦到城门找到陈长老,他想了想说:“要出城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要他二人受些委屈。”
“委屈是一时,保命是一世。陈长老,您尽管说。”
陈长老笑道:“北墙东门安定门,我们都叫它安贞门,这还是元朝时候的老名字。有句话叫做:安贞门,三道坎,粪场、窑坑、乱坟岗。
安定门外就是京城的粪场,所以每天夜里,粪车都会从那里出城。现在九门戒严,就连水车都要开盖检查,唯独只有粪车,没人愿意去认真查看。
真要走,就跟粪车,戌时走安定门!能成。”
呼延锦站起来,坚定的说:“那就按您说的做,今晚戌时就走。人现在还在西市后面胡同里,已经被东厂的人盯住了。”
“天儿,今天是不是二十五啊?”陈长老问旁边一个小花子。
“是啊,师傅,今天我要到了半只烧鸡,不是给您吃了一条腿吗?”
陈长老呵呵笑道:“走,叫上弟兄们,咱们到西市胡同里敲门去!”
于是看兰溪他们便看见了一群杵着打狗棒,端着空碗的花子,从宣武门一路要饭过来,每个胡同只要右手边第一家。
“师傅!”
呼延锦从临街的外墙跳了进来。
“趁着他们在对门胡搅蛮缠,我们赶快走。”他将两件破旧的棉衣塞在花荣手上,笑道:“别嫌臭,今晚还要更臭,今晚戌时,你们跟着粪车从安定门出去。”
兰溪也趴在门缝边看,她着急的说:“爹,你们快走,东厂的官兵已经来了,他们正在赶对面的花子!”
“快!就是现在,他们会从我们墙外走过,跳下去就混到里面,跟着他们一起走!”呼延锦又说:“我直接到安定门等你们,陈长老会送你们过去。”
花有财毫不犹豫的将那件破棉衣套上,跟着呼延锦往北墙走。
花荣见阿爹都不嫌弃,自己有什么好说的?也跟着过去了。
外面花子,还在和东厂的番子推推嚷嚷讲规矩,等听到有人说:“我们走!”,呼延锦便跳上了墙头。
张樾在下面托了他们一把,两人就被墙上的呼延锦送出了墙。
呼延锦也跳了下去,他的马就在墙外。须臾之间,黄俨便带着人使劲敲着“张府”的门。
院门打开,黄俨便看见,张樾故作惊讶的站在正堂前面,扬着眉对他说:
“黄大人!咱们今天还真是有缘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