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容衍不悦的睨了眼龙君：“情深义重？！呵……不过是哄我那个蠢徒弟罢了。”

白容衍拢了拢身上披风：“我那个蠢徒弟，看着冷冰冰的，其实心最软了，别人只要给她一点点温暖，她能把心都扒下来送人！那个凤后不过是知道如今无法杀我那小徒弟，又怕我徒弟抢她儿子的凤帝之位，说软话罢了！如果真如她所说……这么在意我那蠢徒弟，这一千年……怎么都不见去长留见上一见？！哪怕生辰之日给个什么物件儿，也算她有心。”

不欲留在这里看人做作演戏，白容衍甩袖消失在梧桐殿门口，毫无昔日白帝风度。

龙君忙对着白容衍消失的方向一拜。

凤后到底还是跟随凤帝去了。

年幼的凤皓紧紧拉着凤倾的衣袖，用一双湿漉漉的眸子瞅着凤倾，生怕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姐姐也要弃了他离开。

看着凤皓惧怕又无助的目光，凤倾想到自己母亲离世的那天……

她轻轻攥住了凤皓的小手，牵着他向来吊唁的仙友还礼。

凤帝凤后的丧仪由几位长老操持，凤帝的继任大典也在布置中。

入夜，凤倾把靠着她睡着的凤皓抱回寝室安顿好，刚关了门出来就看到坐在院中石桌前的白容衍。

“师尊！”凤倾心跳很快，手不自觉抓紧自己的衣摆。

皎月之下，白容衍表情寡淡的俊美五官带着抹浅笑，挥袖……桌上便出现了两碗面。

“所幸你生辰还没过，过来吃面吧。”

师尊……还记得。

白容衍用白色锦帕将筷子擦拭干净见凤倾还立在原地未动，皱眉：“还不过来！”

凤倾拎着衣摆，走下台阶，红着耳朵在白容衍对面坐下，恭敬伸手接白容衍递来的筷子：“多谢师尊！”

目光所及，是白容衍没擦干净面泥的指甲盖，凤倾一怔。

这面……是师尊亲自做的吗？！

白容衍把筷子放入凤倾手心里，收回手看了眼，不耐烦皱眉用锦帕拭去已经干结的面泥，语气不善催促：“不吃还等什么？！”

“多谢师尊。”凤倾低头，小口吃着面，唇角梨窝深了些。

面的滋味凤倾不知道，她吃到了满嘴的甜味，连着心里都跟打翻了蜜糖罐子一般。

白容衍吃了两口，便放下筷子，慢条斯理用帕子擦了擦嘴：“这次两条妖龙来丹穴山大开杀戒，凤族死伤不少。凤帝凤后丧仪……新任凤帝继位，凤族的事情颇多！你若不想管闲事，我这就带你回长留。”

凤倾低着头吃面，没有回答。

白容衍知道小凤凰心软，凤族储君年幼失了双亲，又是小凤凰的弟弟。

他随手将帕子丢在石桌上：“你可知，那凤后临终前的做作姿态是在故意框你？！”

凤倾极长睫毛在白皙的面颊上拓下扇形阴影，她点了点头。

凤倾不傻，不会被凤后三两句话就诓骗。

她只是想起母亲去世时的彷徨绝望，对凤皓此时的胆战心惊感同身受。

自己经历过被想依赖之人推开的痛心入骨，她不想让另一个孩子也这么刻骨铭心遇一遭。

白容衍看了眼凤倾，道：“你既心软想帮着你那个幼弟，就早些处理完，早些回长留。”

凤倾忙放下筷子一拜：“多谢师尊……”

再抬头时，白容衍已经离开，只有面碗和被风吹落的帕子。

凤倾捡起地上的锦帕，起身望着白容衍离开的方向小心翼翼叠好攥在手心里，小心翼翼摩梭着，满目星辰璀璨。

凤帝的继任大典，在凤帝凤后下葬之后的一天。

这两件事都是丹穴山的头等大事。

九位凤族长老齐聚议事厅，计划在凤帝继任大典之前将黑凤这个祸根彻底铲除。

“如今黑凤已经是白帝的徒弟，贸然出手伤了黑凤性命，怕是会得罪白帝，所以我思来想去……这件事，由我一人来承担。”最年长的紫金长老开口。

“紫金长老，不可啊……”

“紫金长老，还是我来吧！”

坐在首位的紫金长老抬手制止其他长老再劝，他沉声道：“当年先凤后一死，黑凤不过破蛋三百岁的小娃娃我九人联手都奈何不得她，更别提她已拜在白帝门下千年，小小年纪就敢与那上古妖龙斗法，踏入要是真的飞升上仙……我们谁能奈何得了她？！”

“我们九人中，只有我年纪最大……法力最强！为维护我凤族万世太平……明日凤帝凤后下葬后，我会燃尽我神魂拼死一战……但求能和黑凤同归于尽！我神魂消殒后……由无渊长老代替我辅佐小凤帝。他日白帝要是追责，你们推到我身上便是！”

紫金长老心里计较的很清楚，他成功了最好，如果失败了……他一人承担，又有之前凤后临死前在灵堂上对黑凤的一席话，黑凤也不敢对凤帝做出什么。

“紫金长老！”无渊长老紧咬着牙，红了眼眶。

紫金长老端起手边的茶杯，敬了其他长老：“日后我们凤帝……和凤族的繁荣，就交给你们了！我紫金……在此谢过各位。愿我凤族……万世昌盛。”

·

凤帝和凤后下葬往生海，凤皓全程紧紧牵着凤倾的衣角哭的十分可怜。

凤倾和凤皓对着已经关闭墓门三拜的间隙，送葬的凤族人已经先一步离开。

“无渊长老，你们带小凤帝先走……我有话，和凤倾公主说……”紫金长老开口。

无渊长老红着眼眶颔首，伸手钳住凤皓的手。

“姐姐！”凤皓死死拽着凤倾的衣袖。

看得出无渊长老外露的杀气，凤倾寡淡的目光看向凤皓，周身都是一股子疏离的气场：“在外面等我，很快出来。”

凤皓犹犹豫豫咬了咬唇，最终还是乖乖和无渊长老出去。

“即便你燃尽神魂也杀不了我。”凤倾冷淡精致的五官没什么表情，平静开口，并不将一个子紫金长老看在眼里。

当年，凤倾还未破蛋，凤帝凤后基于对这个凤族未来继承人的期待，分别将他们半生修为全都给了凤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