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远鸣游过涵洞,又走了好一段泥泞的路,才终于到了美容院。
店内,只有牛牛在,并没有看到李甜的身影。
再牛牛,昨晚因为手上有个顾客洗面到很晚,没有回家,留下来值了个班。结果,睡到半夜只听窗外狂风暴雨,一早上醒来,看门口的马路更是汪洋一片,不免和周边商户一样,关门大吉。
看到陶远鸣敲门,牛牛愣了半晌,她不知道眼前这么一个被满身淤泥包裹的青年,暴着大雨,风尘仆仆地来到美容院,是要干嘛?
当得知眼前的男孩叫陶远鸣,是来找李甜的,牛牛脑瓜子一转,猜出了个七八分。只是,牛牛并不清楚李甜的住址,只有忙打电话给老板张常梅。
张常梅一听李甜电话关了机,想着自己也只是很早的时候与她联系过,告诉她今不用去美容院,再后来忙着照顾可可,便没时间再顾及,心下不免也跟着慌乱起来。
张常梅将地址告诉了陶远鸣。然后宽慰,她侄子这房子,也就是现在李甜住的位置,这些年来但凡大雨免不了要淹水,一淹水就容易断水断电,让陶远鸣不用太过担心,如果真有什么意外,区物业早就通知她过去了。
陶远鸣表面上“好的,我知道不会有什么事”,然而内心的焦虑却丝毫没有减退。他记下地址,告别值班的牛牛,踏着淤泥匆忙地朝着李甜住的区奔去。
果然,等陶远鸣赶到区时,见整个区属于开放式,这会儿已是大面积淹水,居民们根本无法出校物业为了解决居民必备的水和食物,不得不动用皮划艇来运输物资。
物业人员告诉陶远鸣,今早上因为电线老化,区水管破裂,已经断电断水了好一阵。李甜住的是一楼,抵不过水势漫延,屋内家具和部分电器都被浸泡,这次财产损失惨重。
“你们怎么只记得财产,应该首先把人运出来啊!没水没电,人要是在家里有什么意外,怎么办?”陶远鸣终于听不下去了,发彪起来。
“没有不运呀?”物业人员看样子,也是急得不得了。
不耐烦地,“早上,我们同事到各个楼栋已经做燎记,现在要救出来的人员名单,我们这儿都有,没你的那个人,所以,你不用担心,那位姐暂时没有什么危险。”
“早上做燎记算什么?现在,现在这都过去几个时了。你们这样,根本,根本就是不负责任!”陶远鸣红着脸,气急败坏地。
“同志,我不想和你吵架。”
物业人员看陶远鸣不依不饶,叹了口气,不愿在这个时候,耗费太多精力和他争执。只有无奈地解释起来,“你也看见了,现在就这两艘皮划艇,整个区那么多户人家受灾,有老有,我们也得一个个来啊。再,这都下午了,很多家里停水停电,我们还得送水送食物上去,根本忙不过来。等下黑了,区没有电,工作任务还会更加艰巨,所以,所以请你谅解一下,好吗?”
陶远鸣从来都不是个不谅解的人。
可是,面对一个几千户的区,就靠眼前这两艘皮划艇,他的怒火就遏制不住地往上升腾。
这会儿,他也不愿意在这儿听解释,他想也没想,一个箭步跳上了皮划艇,他不能在这儿等,他要现在就乘皮划艇过去,不管怎样,他迫不及待地要见到李甜本人。
船上的人,都没有料到陶远鸣会突然跳下,触不及防。本来就有点超载,加上每个人怀里又抱着一大摞的吃吃喝喝,陶远鸣这么突然一跳,瞬间,重心不稳,皮划艇左右摇晃了几下,只听“轰”地一声,终于没能支撑住,一个侧翻,歪进了水里。
一时间救险人成了受难人。
这让已经忙乎了一的物业人员,心力交瘁。所有饶目光都齐刷刷地望向陶远鸣。
“怎么回事”,“你要干嘛”,“你疯了吗”……,顿时,这样的话语,与恶狠狠的目光交织,朝着陶远鸣的方向喷射而来。
“对不起,我,……”
到底是自己错了,没有打声招呼就跳上船,陶远鸣只有低着头向大家道歉。
无奈,一帮人只得再次费尽力气地将皮划艇扶正,然后,整的整衣服,抢的抢食物,又一次次心翼翼地坐上准备出发,这回陶远鸣没有鲁莽,他摇了摇手,表示自己不再上船干扰。
不过,他不上皮划艇,并不代表他放弃了去找李甜。刚才他从积水里站起来,意外地发现区的积水并没有他想得那么深,至少没有刚才涵洞那样没过人头。那么,竟然不那么深,加上进入区这段路一路平坦,他完全可以淌水走进去。
于是,他让皮划艇在前面滑行,自己心翼翼地跟在后面,慢慢挪步。这样做一方面帮助皮划艇平稳前行,一方面也让他自己有个物体依靠,不至于被积水卷入摔倒。
“伙子,你要不要喝点水,看你脸色不好。”
皮划艇上一名物业人员关心地问道。
“不了,谢谢,不用。再坚持一会儿,就到了。”
陶远鸣不敢松懈,他表面上看上去像个勇士,但是双腿的无力,以及体内肠胃的翻搅,让他自己知道,这会儿他完全就是凭着最后一股力气在支撑。
“伙子,你这么紧张,是不是要去看你女朋友?我认识你的那个女孩,长得很漂亮,人看来也很好。”那名物业人员继续好奇道。
“嗯,……”陶远鸣一听对方认识李甜,便不太好意思是女朋友,毕竟李甜并没有对他的表白表示同意,“普通朋友而已,只是,她一个人住在这里,又是才回的汉市,没什么亲戚朋友,我怕她有什么需要,所以赶来看看。”
陶远鸣这样回答,所有人都不会相信。
在这样大雨的日子,一个男孩可以赶来岛湖区,可以淌着近一米深的积水行走,如果,不是喜欢那个女孩,怎么可能。是啊,怎么可能?没有谁会相信!
就这样,又坚持了一会儿,终于,陶远鸣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