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这么幸运，刚想打车，就来了一辆，司机还是帅小伙。”雨萱调侃着。因为她知道，他们是一路的，都是去参加聚会，蓝漠现在还是她的签约男友。

蓝漠笑笑没说话。

“你从公司过来吗？”

“是，下班了，我开车往聚会地点走，刚好看到你。下午你去哪里了？一到周五下午你就不见了？同事们都在议论，你是和老板一起出去的。”

“是啊！我是和金总一起出去的，这有什么可议论的，不用理会他们，说两天没新鲜的了，就去八卦别的了。”雨萱心里明白是为什么，认为这是群体无聊症在公司的集中体现，金总愿意带着她出去，她没有不愿意去，那自己有什么隐瞒的和要解释的？无聊的人群。

“你怎么也要避避嫌，要不你在公司马上会被孤立的。”

“怎么避嫌？我可没什么经验，而且也懒得琢磨这些。你今天有点儿啰嗦。”雨萱今天心情本来就不太好，没心思兜兜转转的跟蓝漠讨论这些无聊的问题。

“……”蓝漠不再出声，双眼向前看，开车。

沉默，雨萱觉得有点儿太尴尬了：“今天是谁请客？他们在群里说没？”

“好像是栗璟。”

“哪里？”

“串吧。”

“哦。”没再有话。

车停在了串吧门外，雨萱打开车门，下车往里走去。一开门就看到了栗璟，她的上铺。栗璟一看雨萱进门，飞快的跑过来给了雨萱一个大大的拥抱。

“想死我了。”然后亲热的拉着雨萱坐到座位上，忽然想起什么：“蓝漠呢？”

雨萱也向门口看了一下：“咦，他怎么没进来？可能是停车吧？”

“他有车？他会开车？”栗璟大声惊讶的说，也可以说是喊出来。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

“你怎么这么不上心，虽说是签约的，但也是男友，你明白吗？”

“啊？只是契约关系，不是男友亲爱的。”雨萱强调。

“是签约男友，不过定语不同。”

“不跟你矫情了，不是男友，明白？只是契约。”

“那契约也是男友。”

又说回来了。“是男性友人！”真是服了栗璟。“过，不讨论这个问题了，跟你说不清。”

“是契约，”蓝漠从外面进来了，不疾不徐的说：“男友。”

“蓝漠!”雨萱心里很不舒服，今天蓝漠是怎么了！总是说些她不爱听的话。

栗璟马上接过话茬：“你可进来了，还以为你跑掉了。就是，男友。”一边强调一边用眼睛斜楞着雨萱。

雨萱翻了翻白眼，不再跟他们继续怼下去。自己还没有完全踏上社会，市场很大，怎么可能把自己捆绑在一个人身上？多说无益。闭嘴为妙。

蓝漠坐到了雨萱身旁。

雨萱立刻闻到一股烟味，看了蓝漠一眼，没说话。

今天的聚会人因为有些人不在燕都，所以人不全。施霖霖去了法国还没回来。边晓静是上海人，在上海本地安排了实习，开学才回来。郭军杰过去的每个暑假都是迷，从来不说她去了哪里。每次都要等开学才回学校，假期里的聚会从来不参加，甚至失联。

只来了六个人。栗璟，林雨萱，还有黄瑾，以及他们的男友刘子一，蓝漠和李大炜。这次聚会是栗璟发起的，因为她也去实习了，一肚子话憋的不行，一定要聚一次不吐不快。蓝漠和李大炜是同班，偶尔也会有些共同语言，但平时基本不同轨，而且蓝漠性格上比较疏离，他俩间的谈话也不热烈，通常几句就聊不下去了，就听着栗璟在那里说来说去不停。

“你们知道吗，我去那家国企设计院一个月了，知道都干什么吗？”

“什么？”黄瑾很感兴趣，她没有实习，有一个机会是去建筑公司，多数时间要去工地，这么热的天，她可是觉得受不了。而且也不是她的志向。

“扫地，打开水，取快递。基本没别的。”栗璟等着圆眼睛，看着大家的反应。

“哦？那你跟领导说说加你点儿工作呗？”雨萱建议。

“你以为我不说，第二个星期我就忍耐不住了，跟科长提了。你猜回答是怎样？”

“怎样?”黄瑾睁大眼睛。

“那官腔打的。”栗璟脸上一副不寒而栗的表情：“同学来了之后要先熟悉一下环境，要养成主动学习自主观察的习惯，不要什么事都等着领导给你分配。”惟妙惟肖的学着：“先学会点儿什么，才能让你进组，给你分配工作啊？都是要紧的项目，谁能放心给你做，嗯？”

“人家科长说得对啊！每个人一份工作，交给你，做不出来，不是影响大家进程。”黄瑾若有所思。

“屁话，在那个地方，来一个白干活的，那不往死里用你，后来我一打听才知道，科长大人的亲戚，就要毕业，要进设计院，但只有一个名额。他当然留给自家孩子。”栗璟恶狠狠的说：“怎样留那就有学问了。比如你在实习期间做出了什么业绩，写评语的时候有真枪实弹，再加上关系。那几个人放一起，还用选吗？”栗璟有些泄气：“科里有些跟科长不对付的人跟我说的。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很奇怪，虽然一丢丢都看不上科长，但言语上也不得罪。明明做得很过分，大家都表面一团和气。”

“都是这样的，哪有一见不和就开打啊？那不是太弱智了？”刘子一插嘴。栗璟瞪了他一眼。“那也不能那么虚伪啊？当人一套背后一套？我都反应不过来。七个人十四个心眼，我真的被打败了。”

“国企设计院，进个人难，出个人也不容易，进去就是大锅饭，旱涝保收，谁都要拼命保住的栗璟大小姐。”李大炜分析道。

“大锅饭也看怎么吃啊？太难以下咽啦！看着他们都恶心，没有一个能正常聊天的人。”栗璟表现出恶心状。

“你看，你认为身边的人都不正常，那其实真正不正常的是你。”刘子一再次开口的确是挑战了栗璟的极限。栗璟伸手就往刘子一身上掐。那叫声惨烈指数不可计量。

“别打了，点串了吗？”黄瑾不耐烦的问。

“呦，忘了。赶紧，”栗璟马上拿起菜单就点，最后说，我要喝冰镇啤酒，你们大家必须跟我一起喝，不然我舒缓不了我的压力。

于是大家每人一瓶啤酒，一盘烤串，开始撸起。

“你们说，我在那里耽误了一个月，啊？还惹一肚子气。真不如在家睡觉看电视，出去蹦迪。”栗璟左手拿着羊肉串右手拿着瓶啤酒，豪爽的吃喝着。看来真的是气得不轻。

“也不能这么说，起码接地气了，也是一种人生体验。”李大炜劝说的话语虽说有点弱，但多少有点儿用吧，毕竟学校里就如同象牙塔。

雨萱觉得李大炜有时候还是很理智很体贴的，很会劝慰人。原来没有这种体会。可能是大家都长大了吧。二十以上了，也是应该成熟了，但奔向成熟的道路是什么样的？谁也不知道。只能自己去经历和体会吧？那会是个幸福愉快的过程吗？雨萱心里想着想着出了神。

“雨萱，别只顾自己喝酒，跟大家一起啊！”

“没有啊，就是想起了一件事，觉得得想个解决方案先。”雨萱喝了一口酒说。

“显得你在苏伦实习，说人话。”栗璟蔑视，想起雨萱是在苏伦实习就有气。

“我没怎么喝过酒，也不知道自己酒量，喝醉了怎么办？”雨萱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

“那还不容易，谁的家属谁带走，蓝漠送你回家呗？”刘子一颇有心机的回答。

“对啊！蓝漠啊！”李大炜高调附和着。“诶，你不是开车了吗？回去被查酒驾怎么办？”

蓝漠低声说：“没事。”眼眸深处没有一丝变化。

“没事？”雨萱没再多说，瞥了他一眼。

“嗯，没事。”蓝漠不想再讨论喝酒和开车的事，马上转移话题，淡淡的说：“栗璟，其实你没必要耿耿于怀，或者不理解。科室里的每个人都会有个virtual team自己去赚外快，有些还占用上班时间赶工，偷着干的，领导和科员之间都明白，但谁也不会捅破窗户纸，这就是行业内潜规则。”

蓝漠这个华丽的转移视线，太成功了，大家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有些关系和他近的员工，可能还分他一些，但有些靠硬关系进来的主儿就比较牲口，不太拿他当回事，所以别看就那几个人，关系可复杂的很，但驱动力都是利益。所以把你指给那个组？让你打打水，扫扫地就是最好的选择啦！你自己多个心眼看看资料，如果有可能，交个朋友，私下帮帮他就行了。我讲多了你也听不懂，你好自为之吧。”

大家目瞪口呆。他怎么分析的角度这么刁钻？可能吗？其他的5个人就是把脑袋想碎了，也不可能想到这些。空气在瞬间凝滞，大家似乎都在思考，不一会就有好学者开始不断咨询了：

“蓝漠，你看看我现在这家建筑工地，有传言说财务室老板的相好，你给我分析分析……”

“漠漠哥哥，你看……”

但无论再问什么蓝漠都不再作答了，大家都觉得蓝漠不够意思。每个人都边吃边喝边吐槽。就这样，一瓶瓶啤酒喝下去了，一串串烤串都被撸出了火星，最后，栗璟醉醺醺结完账，打算各自回家，雨萱才重新又关注了蓝漠，他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