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也没有拒绝他们的好意,便照着自己的记忆画了一幅画,画的时候他格外的安静,画中的人虽样貌与家中的人大致相似,可眉眼间的那种感觉终究不同。
画右下角写着“柳一一”三字,林慕写的字本是潇洒飘逸,可写这三个简单的字时,却处处是细腻,他认识的,忘不了的是那个与他萍水相逢,相谈甚欢的柳一一,不是现在在家里无理取闹的柳依依。
顾卿云看着这张画像,也不禁叹一句,是个标志的人。“你且等等,还有,这是你的令牌,莫要再丢了。”顾卿云将令牌递了过去。
林慕看到,惊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是多少的大意和幼稚。
顾卿云想办法找到了柳一一,也逐渐明白了这段故事的原委,原来柳一一有个孪生姐妹,名唤柳月。
她与她姐姐的娟秀不同,她泼辣,直爽,虽有些小心思,但在一定程度上也担得真诚二字,她是知道姐姐的事情的,她没见过什么世面,见到林慕那样俊秀的公子自然是不愿意错过,即使林慕心里是她姐姐。
于是她以死相逼,她替她姐姐成了婚,成了林慕的妻子,也就是现在的柳依依。她与她姐姐容貌相似,只要她掩一掩性子,也可以假乱真。果然,除了这林慕,没人发现她的端倪。
顾卿云帮林慕找到了她,在一件破旧的小院里,他很少踏足这种地方。
林慕终于看到了她,他心心念念,牵肠挂肚的人,她虽发了些胖,但身上还有当年窈窕淑女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影子。
如今的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双颊一直是红的,倒不是因为羞涩,而是常年被风吹的,常年在外劳作的人脸上总有那样的红,她手里做着寻常人家的活计,身边还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小男孩,有些像她。
“娘子,歇歇吧,不要累坏了身子。”一个相貌平平的男人走了进去,眼里都是关切。林慕慌张躲避,并没有让他们发现。
“没事。”她听到声音,抬起头对着那男人微微一笑,笑里既有疲倦,也有幸福。
林慕不可置信的看着这温馨的一幕,随后转身离开,心里好像缺了什么。他当初离开了她的世界,也告别了她的生活。他好像还是当初的那个少年,而她已为他人妻。
哪有什么非谁不可,当初也不过是萍水相逢的缘分,他苦涩的想,柳一一,柳依依,她现在已经找到了依靠的人,那我又何必再去打扰她。
他回到家,看着柳月,招了招手,说:“柳月。”语气没有一点起伏。
柳月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及时,吃了一惊,那种被压制多年的愧疚等情愫也都在涌动,她终究是对不起她的姐姐,那个她看不懂也看不上,却真心对她的姐姐,而如今这些事情,林慕应该是已经知道了。
“你是愿和离,还是继续做这林家夫人?你若想和离,那便收拾东西,去你该去处。你若想留在这里,也不要有什么不知足的念头,如果有事,不必乱闹,找我便是。”
林慕好像一下从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变成了当家之人,话有调理且有威慑力,只是眼里少了几分少年玩世不恭的笑意。
柳月听到这话也消了平时的气焰,只能喏喏应答。她是惯会权衡利弊的,如今和离,她不过是孤苦无依的女子,哪能过上什么好日子,还不如就在这里实在。
反正她那时候图的不只是他,还有他家这让她舒坦的生活。
“好,就这样吧。”他随后便转身离开,到书房,烧了那份休书,如果不是她,是谁又有什么关系,是这个柳月或是其他人都无所谓。
顾卿云和容华知晓了这段故事,看着萍水相逢的人这样大的变化,心里也是一阵唏嘘。两个人的错过,或许是一生的遗憾,有的人能放下,有些人放不下。
“容华,这世界上一帆风顺的事情太少了,我害怕我知难而退,不知不觉中就与命中之人,喜爱之人错过。”顾卿云看了这段故事后,不无惆怅地说,眼里的情意也掺杂着几分悲凉。
她总是把最好的结果和最坏的想法都翻来覆去地想,这样就能做好面对一切的准备,这或许是写故事多年的一种本能,写别人的故事,也在想自己的故事。
“你信我吗?”容华回头看向顾卿云,眼里尽是宠溺和期望。
“自然是信的。”顾卿云肯定地点头,眼里都是真诚,她那清澈见底的眸子是骗不了人的。
“那就好,只要你信我,我就不会让你失望。”容华好像对这个回答已经很满足了。
“愿汝亦如此。”他看着她,桃花眼里是深情。
“嗯。”顾卿云微微颔首,心里千般想法,开口不言一句。
她很内敛,内敛到一片真情在心里,却不知从何说起。她很小心,小心到明知是命定之人,都不敢大步向前。她与白芷在一些方面截然不同。
“你们有什么要求,说吧。”林慕说着,举手投足间竟是有些当家人的风范,一向糊里糊涂的日子好像也被一种神秘的力量终结了。
“实不相瞒,我们要去林家,寻一样物件。”容华说道。
“何物?”林慕问道,眉头微微皱着。
“令牌,寻灵池的令牌。”他说。
“你们这样告诉我,不怕我今后让林家防着你们?”他有一丝的不解。
“无妨,我信你有颗赤子之心。更何况,若是能和和气气地求得,自然是首选。”容华说。
“嗯……你倒是实在。”林慕的眉头舒展开来,心思也就飘到了其他地方,他想到了林家的令牌,他也开始为这些俗事考虑了,他是林家的人,这是他逃不了的责任。
实际从一种角度来说,林慕比其他林家人更适合做家主,他在一些地方是可以做出决断的,而林家其他人,虽有君子之风,但做事难免瞻前顾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