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为换完衣服开门,南岭就站在门口,他不说话,束手束脚的站着,心中直打鼓,他真被这丫头弄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少爷,我是来向你赔罪的。”她低着头,声音绵软,两手藏在衣袖里不安的搓动着。“这几日……我有些失了分寸,让你糟心了。”
吴为叹气,摆出这么一副可怜模样来赔罪,不禁让人怀疑到底是谁欺负了谁。
“无碍。”
他说完,小心的避开她,从门另一侧出来,径直去厨房,留下一脸失落的南岭站在门口继续绞着手指头。
她好不容易下的决心,都不奖励一下吗?摸摸头也行啊。
另一边的吴为暗自为自己的魄力自豪。幸得他早早走开,不然定会忍不住将她拥进怀里。他一手叉腰一手握着锅铲,一脸自得道:“做得好,吴为!”
下学后张兄没有回府,而是去了医馆,医馆的王大夫今日游学归来,此次他游历了诸多国家,定是见了不少的奇花异草、奇珍异兽!
鸢儿端着水拿着帕子,见着吴为,停住,向他微微颔首作礼,吴为问她:“王大夫可回来了?”
她点头,望着左侧的房间,温温柔柔开口:“早上到的,现在应该是在他的诊室里。”
闻言,他急匆匆就往王大夫诊室去,他真的是迫不及待的想眼见着王大夫,听他说这一路的见闻,看他记录沿途点滴的手稿。
鸢儿瞧着张兄急到蹦跳着向诊室去,不由得“噗嗤”一乐,这么多年少爷真是一点没变,还跟没长大似的。她摇摇头,进了右侧的房间。
九尾一身黑衣呈大字仰面躺着,她中午来的,喝过药后便开始睡,到现在还没醒。鸢儿将帕子浸了水,欲给她擦脸,只是手还未碰到人便给她捉个正着。九尾用狭长的狐狸眼狠盯着她,脸上恨不得贴着“我很凶”三个字。
鸢儿在被突然捉住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但也没挣扎,对着九尾的凶恶脸温温和和说道:“姑娘醒了?我见您满脸是汗,想着给您擦擦。现在您醒了,我也不冒犯了。”
九尾见她脸不红心不跳,手里确实也拿着帕子,再说若她真有什么坏人,她的小弟们也不是吃素的。
“给我!”她松手后,一把抢过帕子,胡乱在脸上抹几下,抹得额前乌丝越发凌乱的贴在白皙的脸周,倒显出几分凌乱美。
九尾生得又美又媚,一双狐狸眼长而大,眸子里似有水雾环绕,眼睫浓密,根根分明,平日里她耷拉着眼皮,眼里的迷离若隐若现,煞是勾人。她的鼻子小巧挺俏,一双红唇更是鲜艳欲滴,说话时露出整齐洁白的贝齿。
她不矮,身高甚至与大多男人齐平。身材凹凸有致,平日里喜欢穿紧身的黑色便衣,更是将好身材勾勒出来,一览无遗。
她是个实实在在的唇红齿白、娇媚勾人的美人。
九尾将帕子随手扔回盆里,溅起的水花在木盆四周砸出大大小小的水渍。随后,她张着嘴打了个呵欠,又呈大字躺了回去,她还没睡醒。
鸢儿小心的端了水盆,轻手轻脚出了房间。这个美人,美则美矣,只是一身的匪气。
王路四十出头,皮肤黝黑粗糙,常年在外行走,不喜打理,胡子拉碴的模样,显得老了几分。见着张兄奔进来,呵呵笑着与他打招呼:“听着这大的动静,就猜到是张小子你来了。”
张兄笑嘻嘻的回一声王叔后,径直朝着地上的竹编箱子去,王大夫一把捉住他的后衣领,不满的指责:“你这小孩儿,回回都这样,只喜我的竹编箱子,不喜我这人。”
“哪有的事儿!”张兄转身,一脸讨好的说到:“侄儿最喜欢自然是王叔了。”
王路没好气的放手,他一松手张兄如脱缰野马,头也不回奔向箱子,开始翻找起来,急得他直骂:“小子诶,你可温柔些,别给我把东西给翻坏喽!”
张兄喜欢花花草草,也爱些奇珍异兽。家中父亲从商,一肚子生意经的他不懂得这些,母亲虽懂,却常年在外游历,四处行医,母子二人一年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只有在王路这儿能得到认可与帮助。
“四月后我要出远门,你书院的学习也快结束了,届时要不要与我一起?”
张兄捧着稿纸,头也没抬回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他不会同意的。”
张兄不是王路从小看到大的,他常年在外,二人见面次数并不多。他们二人得以亲近,全靠张兄的积极。倒不是王路这人冷淡,是他的热情在张兄的面前实在是有些渺小。
王路瞧着他捧着稿纸那求知若渴的模样,真心劝他:“你若是真心喜欢这些,就跟我去。这世上咱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植物、动物多了去了,他们的模样,颜色,声音只有切切实实感受到了,才算是见着了它们,才算是与它们有了联系。你光看我写的这些,听我说的那些,知道的只是肤浅、寡淡的表象而已。”
张兄还是埋着头,眼睛定定的看着手里的稿纸。
窗外有棵老槐树,长的又高又大,树冠完完全全伸展开来,能把医馆全数笼罩起来。大树上下藏了许多蝉,没日没夜的用肚子撕心裂肺的叫着“知~了,知~了”。在他小的时候,父亲总是亲自爬树给他抓蝉,父亲有些胖,一番折腾过后总是满头大汗,佣人们说该他们上去的,他一乐:“我给我儿抓蝉,怎么就不该了?”。
父亲抓来的蝉也胖,浑身发亮,它叫时拿在手里震得手麻。
“肤浅寡淡就肤浅寡淡。”他回过神,将稿纸放进包里,笑嘻嘻道:“东西我先带回去誊抄一份,这次也还在你整理之前送回来的。”
张兄说完便开溜,王路叫也叫不住,骂了两句,转身忙自己的事。他站在门口,兴奋得手舞足蹈,九尾正巧打着呵欠出医馆,睨一眼他,心道:“看面皮是个俊的,可惜年纪轻轻就失了心智。”
跟在九尾后面的鸢儿,站在门口,忍不住出声提醒他:“少爷,请注意仪态。”
张兄冲她咧嘴笑,露出口大白牙道:“无碍,我高兴就行。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鸢儿点点头,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