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是这么说，眼神总往门口暼。

没人。

手机上也一直没有信息，江常安惆怅的把手机塞枕头下，然后端起笑脸继续跟老太太聊天。

老人家岁数大了，吃完饭没多久就睡了。

江常安无聊到爆炸，心不在焉的点着手机，右上角电量已经变红，马上就快到极致。

偶尔脚步声经过，她都会抬眼看门口，是别的病房的家属或者医院护士。

她等的那个人。

连半个影子都没看到。

是路上堵车了，还是没来？

江常安胡乱想着，伸手捂着肚子，她饿的不行，有些后悔没让佟欣给她买饭再回去。

趁着手机还有一丝丝生命值，她又给陈序发了最后一条信息，然后，看着它关机。

如果他今晚不来的话，她可能会饿死在医院。

陈序直接驱车过来，刚停好车，就看到江常安发的信息。

他就近去附近的店买了点粥，然后又带了一些她爱吃的水果。

到病房的时候，已经八点半快九点了。

病房里就两张床，江常安是靠里的那张，但那只打着石膏的腿格外引人注目，站在门口就能看见。

不仅是腿，右手上也打了一圈，看起来特别严重，他锁着眉，眼里闪过一丝什么，不过片刻，那抹情绪又被压了下去。

病房里有睡了的老人，他放轻了步子走过去。

江常安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呼吸平缓，在他刚把东西放下来的时候，她突然睁开眼睛，抬手抓住他衣摆，笑，“抓到你了。”

陈序垂眸看她，然后继续手里的动作，把饭菜从袋子里拿出来，一一打开。

江常安没注意他的情绪，笑容未减，“我等你好久了，从六点半一直等到现在哎。”

“我们学校这俩天校运会，昨天跑八百我又拿第一了，是不是很厉害？”

“中午我都没怎么吃，你再不来我都要饿死了……”她说着话，感觉有点不对劲儿，“陈序你怎么不应我？”

陈序把筷子递给她，声音淡淡道，“吃饭。”

他脸色冷淡，声音也是平平的，没有任何起伏。

跟以往面对她的那个陈序，完全不一样。

脸上的笑意顿然一僵，然后慢慢收敛。

“你怎么了？”她仰头问他。

陈序没应她，保持着刚才的动作，神色淡漠。

他从来没有用这种神情态度跟她说过话，哪怕是以前惹得他最生气的那一次。

江常安突然就觉得伤口很疼，一抽一抽的，疼到了心里。

她这个人性格很硬，就算关语迎不疼她，她都能很无所谓，不把她放在心上。

但她唯独接受不了陈序不理她，对她露出这种冷漠的神情。

你说她矫情也好，做作也罢，反正对于陈序，她只能习惯他对她笑，对她好，万般迁就的顺着她，就是受不了他对她摆脸色，对她发脾气。

视线瞬间模糊。

抓着他衣摆的手力道一松，江常安转开头，不停眨着眼睛，想把那点涩意憋回去。

病房里一片寂静，僵持了很久，但陈序始终没有像之前那样低头哄她，江常安抿着唇，酸楚更甚。

也不知过了多久，后边的人突然动了，脚步声渐行渐远。

然后就是关门的声音。

陈序走了这个想法一露头，数不尽的涩意突然从心口喷涌上来，涩涩麻麻的，蔓延至四肢，鼻尖一酸，眼泪就这么溢了出来。

江常安极力克制着，喉间一哽咽，那点眼泪到底还是止不住。

她是摔着她自己了，又没摔他身上。

他凭什么一来就给她脸色看？

受伤的是她，痛的也是她，不心疼就算了，他还这么凶。

不想来就不来，她又没逼着他来，摆着一张死人脸干嘛呢。

稀罕！

她胡乱伸手一抹，越想越生气。

摸到放身旁的手机，无处发泄的烦躁让她抓起来就想往地上摔。

手臂被人抓住，她身子一僵，看过去，陈序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她模糊的视线中。

江常安是个很要强的人，小时候就很少哭，长大后更是眼泪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她刚才是以为陈序走了，才哭出来的。

现在他没走，尴尬和丢脸一时间席卷而来。

她移开脸，拼命咬着唇，可委屈感一波接一波，哽咽从紧抿的唇边逸出来。

就再也止不住了。

病房里不再寂静，小姑娘低声抽噎，声音就跟猫一样，让人心烦意燥。

其实她刚才抬头，泪花朦胧的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他心里头的火气就消散了，只是还是气不过，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告诫她心别那么大，注意安全。

但她总是左耳进右耳出，从来没把他的话往心上记过。

看到她信息的时候，陈序心脏都停了一拍，事都没处理完就跑过来，当亲眼看到她躺床上吊石膏的样子，情绪怎么都压不下去了。

偏偏她还不当回事，笑嘻嘻的，一点知错的态度都没有。

火气一下子就往上涨。

他疼她宠她这么多年，不是让她这么不爱惜自己的。

他冷着脸看她，江常安狼狈的连脾气都没有了。

如果不是手脚不便，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离开这里，而不是傻傻呆呆的在他面前哭。

江常安就是仗着陈序的过度迁就，才敢这样的肆无忌惮，可当她对他最后那张牌失了效，再提感情，怎么说都很可笑。

特别是他不为所动的看着她哭，就好像她对他所有的执着跟喜欢，在他面前都一文不值，他高高在上的端着架子，看像是跳梁小丑一样的她，自导自演。

看着她低头不停抹眼泪的样子，陈序最后那点冷硬都撑不起来了。

他拿出丝帕，弯下身来给她擦眼泪，“别哭了，摔的时候怎么不哭？现在知道哭了？”

语气还是够冲的，江常安哽咽着，像是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拿手推他，“你……你走，我不要…不要你管……”

声音断断续续的。

哪里有平日里那个小霸王的气势？

他抓住她那只手，等把她脸上的泪痕都拭干净，才作罢。

“还被人叫哥呢，大哥把自己摔成这样？”陈序把手帕收好，又道，“不是想生你气，也不是故意要给你脸色看，你搞成这样，我看到你信息的时候有多担心，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