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辞走进医院,闻到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摸了摸兜,很想抽根烟。
他的眼底一片灰青,精神有些不佳,一想到程吏,想到他昨晚的话,心里又莫名烦躁。
事实上,他的情绪一直都控制的很好,除了……除了面对程吏的时候,他会崩不住。
如果一切都在当初不了了之,他或许只会有一点点的难过,并且很快就会忘记那种难过,可偏偏就是这么巧,他来了南安镇,他也来了南安镇。
魂牵梦绕了十几年的那张脸,就那么突然的,出现在了他眼前。
然后,他牵着一个女孩的手,问他,如果有一天他走了,可不可以替他照顾她。
他怎么可能会不答应,他想了他那么多年,多么荒唐的要求,他都会答应不是吗。
想来也确实好笑,明明自己都深陷泥潭痛苦不堪……
烟灰抖落,火光熄灭,思绪也戛然而止。
姜辞收拾好心情,准备去二楼探望季清栀。
而这时,好巧不巧,程吏抱着一束向日葵缓缓走来,妖冶的一张脸,比怀里的花还吸引人的目光。
饶的是姜辞想佯装着视而不见也不合理。
“嘿,姜辞。”程吏招手。
姜辞站在原地,等他走过来。
他看了一眼他怀里的向日葵,心生疑惑:“是昨晚买的?怎么又抱回来了。”
程吏随手将花塞进姜辞的怀里,解释:“小胡同好像对花粉过敏,我给忘了,扔了可惜,送你吧。”
“送我吗?”姜辞低头喃喃到,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道该怎样表现,才能显得自然。
程吏没注意那么多,也没想那么多,只是推着姜辞往二楼走,一个人在家待着太无聊了,小胡同被她家人限制出门,他很难见她一面,所以他索性过来找顾相丞和季清栀,找点乐子。
“你是不是瘦了。”程吏摸到姜辞有些硌手的肩胛骨,随口提到。
姜辞紧了紧喉咙,也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伸手捏了捏程吏的肩胛骨,“你也很瘦。”
两人相互调侃间,进了季清栀的病房。
季清栀意味深长的打量了一番两人并肩站在一起的样子,心里竟有一丝欣慰,嗯,说不好是怎样的感觉,就……还挺赏心悦目的。
见姜辞还有心的抱来了一束花,季清栀心情颇好,客气到:“来就来呗,还带什么花。”
哪知姜辞很自然的将花背在了身后,开口解释:“不好意思清栀,这花,不是给你的哦,你喜欢的话,下次我买给你吧。”
姜辞的语气平淡温和,一旁的程吏和顾相丞两兄弟却十分不友好的,笑出了声音。
季清栀狠狠的瞪了一眼顾相丞和程吏,两个直男,混蛋,王八犊子。
顾相丞:“喜欢的话,等你明天出院了,我给你买。”
季清栀傲娇:“不用,不喜欢。”
“我,就,要,买。”顾相丞勾着嘴角,一字一顿。
季清栀气结。
程吏:“季清栀你要是再昏过去就好了,我还是觉得你不说话的时候,比较讨喜,看到你张牙舞爪的样子,我就特别想揍你。”
季清栀像一只被惹毛的小猫,想伸出爪子挠他,却无奈对方是只老虎,她也打不过。
一直默默坐在一旁的姜辞,这才笑着开口安慰:“别听他的,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顾相丞只是笑,像一个看着家里熊孩子们打闹的长辈。
季清栀:“你们是来照看我的,还是来气我的。”
程吏:“我们是来找乐子的。”
季清栀:“……”
彼时,前来检查的医生和护士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女医生拿照灯检查了一番季清栀的瞳孔,问她,“从昨天到现在,有头晕,想吐的时候吗?”
季清栀摇了摇头。
一旁记录的小护士,心不在焉的根本没把注意力放在医生和季清栀的身上,时不时就瞄几眼病房里的三个男人。
一个唇红齿白,禁欲矜贵,一个温文儒雅,眉骨温柔,还有一个,长的比女人还好看。
这是什么神仙开会的阵容。
“再看看腿。”女医生收起照灯,说到。
季清栀难为情的看向三位男士,“能不能出去,我没穿裤子……”
此言一出,程吏立即一副谁想看你的表情,翻了个白眼后,还没来得及开口损她便被姜辞一起拉了出去,倒是顾相丞,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
季清栀瞪他:“你还杵着干嘛。”
顾相丞双手环抱在胸前,无动于衷,“我在你也不好意思?”
这是好不好意思的问题吗,这是尴不尴尬的问题好吗,当着旁人的面,他也要继续犯浑吗?
季清栀正欲发火,顾相丞见好就收,“开玩笑的。”
说完,他这才迈开了长腿,施施然走了出去,那欠揍的笑容,那混蛋的眼神,只让季清栀觉得,她好像被看净了似的。
医生嘱咐她,“虽然大体上没什么大碍了,但伤筋动骨一百天,膝盖的伤还要注意一点,不要剧烈运动。”
季清栀稍微活动了一下小腿,可能是坐太久的缘故,有些发麻,她问:“那我可以下床了吗,现在。”
“可以了,注意一点就行。”医生点头,带着小护士走了出去。
季清栀见医生走了,立马穿好裤子,掀开被子,一跃而下,冲出去找程吏,“王八蛋,看我不杀了你。”
季清栀跳起来,薅羊毛似的薅住程吏的头发,力道之重,毫不留情。
程吏疼的嗷嗷叫,旁边杵着的两个男人也只是看好戏,没打算帮忙。
倒是没走太远的女医生听见声音,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那位刚刚还瘫痪在床的女病人,此时跟个小野猫似的,又挠又叫。
“说了不要剧烈运动。”女医生喊到。
顾相丞闻言,赶紧拉住了季清栀,把她横打着抱了起来,又抱回了病房。
程吏朝季清栀做了一个“必死”的手势,得意洋洋。
更过分的事还在后面。
空着手来就算了,临走的时候,程吏居然还打起了季清栀他二大妈送来的两箱奶的主意。
程吏:“反正你又不爱喝纯牛奶,不如让我拎给小胡同,她也是病人,需要好好补补。”
季清栀正欲发作,顾相丞率先开口,“适可而止,拿一箱,留一箱。”
季清栀还没来得及感动,顾相丞继续道:“我们家的铁牛和淑芬,也需要补充营养。”
季清栀:“……”
还有没有人把她当个病人了。
吵吵闹闹又是半天。
没过多久,姜辞因为学校最近组了一个中学生手球队,需要周末加训,便临时回学校给学生培训了。
程吏也因为地府有事,要回去一趟,说什么要开例会,便也匆匆离开。
季清栀按耐不住性子,央求着顾相丞也放她出去走走,哪怕是去走廊上饶两圈也行,她实在是不想继续呆在房间里了。
顾相丞没同意,转身就把房门给关上,告诉她哪儿也不许去。
难得可以共处一屋的时光,他怎么也不能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