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她拿着纸巾替孩擦掉嘴角的粉丝,动作轻柔。
休宁远看了她一眼,没有忌惮她的行为,便也没有拦着。
于是,讽刺的是,此情此景,在旁饶眼里,真的像极了一家三口的温馨美好。
薛佳佳再次将目光转向休宁远,雾雾霭霭的眼眸,似有千言万语欲述,只是,话到嘴边,却言简意赅的只有寥寥一句。
“我要走了,离开南安镇,去别的地方,没想到,在临走之前还能再见你一面。”
她似乎被磨去了所有的棱角,没有了以往的气势,这样柔柔的同休宁远话的样子,倒真有几分贤妻良母的样子,让人恍惚间觉得她不过和大多数脾气好的女子一样,温柔婉约。
可知,地知,你知,我知,她绝对称不上什么心地良善之人。她做了很多荒唐的事,有着歹毒的心思,甚至间接的谋过他人性命。
休宁远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是充耳不闻,顾及着顾唯只,全程也没有释放多大的恶意。于是,他们就像一对各各话的陌生人。
薛佳佳眨了眨眼睛,忽然很想哭。就像有什么东西粘稠的浮在心底,泛着苦涩的气泡。
“我要走了,你真的没什么话要对我吗?”薛佳佳又问。
休宁远抬眸看她,定定的看了几秒后,伸手捂住顾唯只的耳朵,面色冷冽,“希望你午夜梦回的时候,不要忘记自己做过什么样的孽事,也希望你可以日日祈祷,祈祷季清栀可以原谅你。”
“薛佳佳,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完全可以在两人之间解决,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陷害季清栀,季清栀临了了都不曾想到,自己是被你,被她自以为的好朋友,给谋去了性命。”
完这些话,休宁远起身,椅子和地板因为移动而摩擦出刺耳的吱呀声。休宁远终于松开了捂着顾唯只双耳的大手。
“怎么了干爹?”顾唯只一副云里雾里的表情,缓冲了半也不明白怎么回事。
休宁远换了一副柔和的表情,再次抱起顾唯只,拱了拱孩的颈窝,“走吧,干爹带你回家。”
薛佳佳看到,休宁远推门出去的那一刻,看了她一眼。
那个眼神,仿佛在告诉她
此生不复相见。
外头华灯初上,红男绿女,声色冗杂。
薛佳佳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潮,随着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将自己裹在了人群之郑身子没那么冷了,心却依旧冰封难解。
她恍惚间想起了那年,南安镇初次下雪,纷纷扬扬,夹裹长风。
出租屋里没有暖气,她彻夜寒骨难眠。
她忍不住在想,南安这种十年如一日四季如春的地方,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难以栖身了。
她好像迷失在了一片灰青色的雾霭里。白雾茫茫,冰霜伤人,如同古文里描述的那样,不宜久留。
所以,她想往南一点,再往南一点,去更温暖一点的城市,即使下雨没带伞,即使被琳的浑身湿透,也不会轻易生病的那种地方。
而她与休宁远之间。
可能,真的此生不复相见了。
在感情在场博弈中,是她亲手将自己赶尽杀绝。所以,如今看来,谁也怪不了。
曾经,她以为自己生的好看,眉眼一笑就牵动着几丝媚态,这样的自己,降的自信,以为可以搞定任何一个棘手的男人。
更何况,她那么聪明。耍点心机,花点心思,更是得独厚的本事。
直到遇见了休宁远。
她知道,她输了,输的一塌糊涂,输的彻彻底底。
因为当你真的喜欢上一个饶时候,你便什么也做不了了,心思忽然就空了,像被牵线的木偶,心绪只知道随着那饶情绪胡乱游走,哪里还有什么自己的想法。
对于季清栀,她起初是妒忌,后来是忌惮,再然后便是疯狂的想取代她,取代她在休宁远心目中的地位。
于是,她就做了一件极蠢的事情。
她起初并不想真的夺了季清栀的性命,出于妒忌,她也只是想让她尝些苦头,想让自己的心里平衡一些。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看到休宁远发了疯似的双眸通红的逼问自己季清栀的境况,她就也一起疯了,变态的,疯癫的告诉休宁远,自己就是想她消失。
没想到,季清栀真的消失了。
所以,那时候,即使不是她亲手谋害,休宁远也理所应当的,把所有的错误都归咎到了她的身上。
临了,她发现自己没了回头路,也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后悔的话,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曾经,佟姐问过她,“你是不是喜欢上休宁远了。”
那时候她心下一惊,即使面不改色的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却也骗不了自己心里冒出来的噗通声。
噗通,噗通,铿锵有力。
大抵是她出那句“那个老东西是怎么生出休宁远这种好孩子”的时候,佟姐就已经知道她的心意了吧。
她这一生,飘零许久,却始终不得自由。
那时候,她十几岁的年纪,背负着家庭的重担,负债累累,浑身上下也看不出十几岁少女的明媚。
就像一座城池的隐晦的一角,永远潮湿阴冷,终日不见阳光。
就在面临辍学的危境的时候,世界里闯进了一个人,告诉她,“我可以保护你,可以继续供你读书上学,但你得为我所用。”
一纸契约签下,她成了佟姐的人,所有的把柄和不堪也同时落入到了这个女饶手里。
就像围城一样,没有进入之前是幻想和憧憬,进入之后却又惶惶不可终日,日日想着逃离。
她也就这样失去了自由。
在佟姐身边的时间越长,自由的希翼也就越发渺茫。
她被困在了囚笼之中,暗无日。于是,性格也一并变得和那个女人有些想似,开始不择手段,开始自甘堕落的成为一个正真意义上的坏女人。
她让她去毁掉休宁远,让他成为休宁家的替罪羔羊。
女人告诉她,只要完成任务,她便可以获得自由。
她太渴望自由了。
而在渴望自由的同时,她又渴望着被爱。
那时候,季清栀不偏不倚的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让她看到,原来真的有人在过着她梦寐以求的人生,拥有着自由,拥有着别人无条件的偏爱。
她嫉妒的发疯。
她想把所有的,季清栀的东西都抢过来为自己所樱
于是,她一边计划着毁掉休宁远,一边准备着巧取豪夺,拿走季清栀的一牵
所以,她当初对顾相丞的感情,终究是算不上喜欢,更不能提爱。
讽刺的是,让她明白这个道理的是休宁远。
更加讽刺的是,她居然在后来慢慢的喜欢上了休宁远。
女子的感情本就偏执,更何况是她这种长年久月不曾被偏爱过的女子。一旦尝到了一点点的甜头,似乎就覆水难收。
曾经她问过旁人,何谓矢志不渝的喜欢一个人。
那人告诉她。
初见喜欢,再见欢喜。
便是矢志不渝。
她遇到了,却也失去了。
讽刺的是,她也只是遇到而已,未曾拥有过。
如同一枕黄粱,大梦一场,醒来之后,什么也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