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条缝,还是刚才那个中年人,他招呼麻金秀过去,然后说了些什么,紧接着麻金秀兴奋地跑回来对我们说:“老板们呐,你们可以进去了!”
我们对视了一眼,我心说这进个门差点连命都没了,忒费劲了点。
那个中年男人还是十分警惕,但脸上少了之前那种阴郁。等我们进门之后,我这才注意到他胳膊上带了伤,身后还跟个人,就是刚才那个姑娘。
寨子里全靠索桥连接每幢吊脚楼,桥面下就是峭壁的万丈深渊,那个中年人一言不发地走在最前头,姑娘跟在他后面,胳膊还在流血。
疯子朝我努努嘴,问我道:“哎靠,你说这俩人丫啥关系?”
我心说瞧不出你还有这八卦心,但也不敢妄下定论,这地方的传统我们也不知道,可能这儿的男人娶妻生子就晚些或早些,俩人究竟是父女还是夫妻也都未必。
这重坤寨里很安静,我们穿过几条索桥,途经的吊脚楼里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但是能看到有些楼的晾台上堆放着大大小小的竹筐,里面晾晒着不知名的药材。
“这寨子怎么阴森森的,”我说,“像个,像个鬼寨似的。”
文王在我边上轻声说道:“这索桥桥面下有东西,寨子不对劲,小心。”
我一听这话,立即条件反射地抬起一只脚,两边的锁链被摇得乱晃,他一把按住我,前面的人茫然地扭过头,我只好对他们挤出来个尴尬的笑。
那中年男人继续头也不回地在前面领路。
“这桥面有什么,什么东西?”我压低嗓子问他,勉强将脚放下来,心里不住得起膈应。
文王冷静地低下眼看看桥面,接着边走边说了两个字:“血塔。”
我不知道啥是血塔,但听文王的语气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即使再低头观察也瞧不出门道,这地方人多眼杂不便多问,只好先忍了下来。
最后那个中年汉子将我们带到了峭壁一角的一幢吊脚楼里,这楼紧靠悬崖边缘,只有一条索桥连接着边上的楼群,这意思很明显了,这些人对我们还是有敌意,我们想逃跑也是不可能的。
吊脚楼很大,文王吩咐苍术带着大部分兄弟先去休整,实际上是侦查情况。我、疯子和雪中青来到木楼一层的房间,那个中年男人就对麻金秀说了几句什么。
“老板,你们可以在这里休整三天。”
“为啥是三天?”疯子有些不服,“怎么说那鸟也是我们给搞定的,起码……”他伸手比了个八,被文王按了下去。
“这些鸟,到底是怎么回事?”文王单刀直入,那中年汉子也不意外,和麻金秀连说带翻译地讲给我们听——
原来,这重坤寨也叫董家楼,寨里有563个董家人,没错,千百年来这楼建成之后,寨子的人数就一直保持着563这个数字。
说来也怪,每当寨子里有婴儿出生时,绝对会在第二天的同一时刻死去一个老人,而在此期间,整个楼就像入了魔似的,会遭到一种大鸟的疯狂攻击,直到寨子人将濒死的老人送出寨子任鸟叨食,才能平息这场灾难。
寨楼里的人将这种鸟称为黄泉凤凰。
再后来由于这种大鸟的攻击,寨子里的男丁渐少,为了破除这种恐怖的诅咒,八十三年前,大山巫巴代率族人歃血祭天,以少**宫血气为引将漫天的黄泉凤凰招来盘旋于河谷之上,山巫巴代以寨楼为契和这些黄泉凤凰订下冥约,每当有男丁死去或出生,黄泉凤凰便来“娶”走寨楼一位少女,以保族人不死。
说来也奇怪,被这种鸟叼走的少女从此尸骨无存,但八十年来人们渐渐发现,这种黄泉凤凰的腹部竟然孕育出人头的形状!也就是说,此鸟很可能利用少女的子宫在自己体内孕育人胎,为阴阳混乱之禽兽。
这也就是为什么这楼里极力抵触阴气重的人入内,他们生怕会是那黄泉凤凰孕育出的鬼胎,给寨子带来灾难。
……
听他说完,几个人面面相觑,疯子率先开口道:“照你这么说,这什么黄泉凤凰丫的今天是来娶媳妇的?”
这时我看向边上那个一直垂着脑袋的姑娘,心道不好。
中年男子听完脸上闪过一丝落寞,点了点头,将身边的姑娘拽到身后,她和我年岁应该差不多,看来两个人是父女关系没错了。
麻金秀在边上翻译男人的话:“你们救了我闺女,赶跑了黄泉凤凰,谢谢你们。”
文王和疯子对视一眼,文王就问道:“你刚才说的三天又是什么意思?三天内会怎样?”
这意思很明白了,文王也很直白,就见那男人忽然闭紧了嘴,重新戒备地盯着我们,把我看得有些发毛。
接着他不再说话,拉着那个姑娘朝外走,倒是那姑娘频频扭头看看我,眼里却莫名惊恐得骇人。
等人都离开后,屋子里只剩下我们四个,疯子长出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半晌才道:“怎么着小五爷?那汉子说得有几分真?”
“你觉得呢?”文王忽然看向我。
我被他突然一点名,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心说我知道个啥,但立即冷静下来,认真想了想道:“那个男人我不知道,但是我能看出来那个女孩的眼睛,绝对不是装的。”
文王点点头,竟然挺同意我的看法。我有些意外,但还是没忘了问他:“对了,你刚才说的血塔,是什么?”
根据文王的介绍,所谓的“血塔”,也叫疤瘌苔,是生长在木头里的一种苔类,只是这种植物的形成原因,却是由经年累月的血液和油脂等混合滋养出的。这种苔类在两个地方最是常见,一个是杀猪场的案板,另一个,就是烟花场所的床架子上……
“这地方的疤瘌苔几乎遍布整个桥面,所以一般人很难看得出来。”文王说道,“而且似乎这里的血塔很不一般,起码得有五十年以上的生长期了。”
听他这么说,我忍不住背后冒汗,“你的意思是,那桥上,杀过人?”
“不一定是杀人,也许是更意外的事情。”他这话说的很含糊,我觉得他应该猜想到了什么,只是暂时没打算告诉我。
这时候疯子站了起来,懒洋洋道:“那你们说,咱这次怎么打?将相和还是威虎山?疯爷我都奉陪!”
文王将唐刀收回腰后,淡淡道:“大战邳彤。”
“得咧!主公,便好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疯子咿咿呀呀哼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