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刚才望月金杯明明站在那里。
可我一个起身的功夫,这女人就鬼魅般的消失了……
我连滚带爬地登上她刚才站的地方,朝恢复静寂的深潭大声喊着他们仨的名字。
除了头顶上方微微颤动的锁链,再没有回应。
“他们……死了吗……”
这个念头一出,我连敲碎自己脑袋的心都有了,可诡念就如带刺藤蔓般迅速滋长起来,挥之不去。
身后的石洞也是一条漆黑的甬道,如果没猜错,应该就是我们刚才进入的那条甬道。
“我该怎么办……”
对着吞噬了三个队友的水潭,我没有勇气直接跳下去。
那他妈对我来说就是找死。
死不死另说,我怕的是成了炮灰就没人能救这仨家伙了。
就在这时,那水潭有了动静。
缓缓地,雾气似的东西从水面下漂浮上来,大块大块的,一接触到水面就连成了一片——
那是血。
从水底涌上来的血。
这样的血量,几乎占满整个水潭。
我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冲进黑暗的甬道。
……
“阿雪大哥,苍术哥!”
索桥被晃得砰砰直响,佛手柑从屋里打开门的一刻,我俩腿一软差点跪在门槛上。
事后回想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口气冲回来的,差点心梗直接死了。
佛手柑被吓了一跳,我撑着门框站稳,雪中青和苍术闻声从楼上跑下来,见到我也是一愣。
“安小东家,怎么了这是?”苍术手上还拿着把匕首,也不知道刚才在干什么,他朝我身后探了探头,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小五爷和疯爷呢?”
……
我打了个寒颤。
“他们,他们出事了……”
窗外天色大亮,我眼前的景象却乌黑无光。
我将之前在索桥所见的事情大概告诉了他们,但是关于几个人和望月金杯的谈话以及董蓝背上的秘密却没敢提——
这也是文王的意愿。
“他们掉进那个水潭就,就没了踪影……”
白马他们三个人最后落入潭中的样子再次浮现出来,可是我不敢哭,怕一哭就成真的了。
苍术听完我的话,原本的娃娃脸已经难看得有些骇人。
他和雪中青对视了一眼,后者点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跨门走了出去。
“安小东家。”
苍术正视着我,我还梦魇似的浑身发冷,他喊了两声才使我回过神来,怔怔地瞧着他。
苍术捏紧了我的肩膀,语气低沉:“安小东家,听我说,阿雪会带着他的人顺着你说的通道去找他们,那个地方你不要再去了。”
说罢他直起腰对边上的佛手柑说:“佛叔,你带着沧浪的人,从寨楼后的悬崖沿着山壁找人,按照安小东家说的,我估计那个水潭是通到寨子外面的,现在就怕是连着地下河,那就不好办了,你们一定要仔细些。”
佛手柑听完他说的,然后耷拉着眼皮,神色不明地看了我一眼,接着也点点头走出了屋子。
整个屋子里就剩下了我和苍术,他深吸了一口气,气氛压抑得窒息。
“苍哥,”我捏了捏泛酸的鼻头,“文王……”
“安小东家。”他打断了我的话,我不解地抬头看着他。
“安小东家,我跟了小五爷快十年了,你放心,他会这么轻易就出事。”他尽管还皱着眉,但语气很坚定,甚至是不容反驳的。
我扯着嘴角苦笑一声,却没能笑得出来。
“小五爷他们肯定不会有事的。”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点点头。
“我现在带人去找那个山巫巴代。”苍术不愧是文王带出来的人,短短几分钟内就将我们的人分成了几拨,由他自己以及雪中青和佛手柑带队分头行动。
“安小东家。”
他终于提到了我。
我抬头看着他。
他再不提我,我他妈就可以羞愧触柱而死先一步去也了。
之前文王在的时候,在这个队伍里,每个人都是能力者,只有文王是领航者,他带领这些人各司其职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到最大,完成探青囊的任务。
而现在,这个队伍里依旧全是经验丰富,能力高强的人,但来自太行的只有一个——
就是我。
即使是疯子甚至白马在,他们可能都不能调动整个队伍(事实上他们也不需要)。
我这下真的苦笑了,要不是自己这个身份,现在估计已经成那跨尸雕肚子里的农家肥了。
真他妈造化弄人,形势逼人。
“我跟你去找望月金杯。”我说。
苍术总算也露出点笑意,脸色稍稍和缓了不少。
“还有,”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苍哥,找几个人把那个董方看好了。”
苍术不知道董蓝背后的秘密,点了点头就立马出门安排了。
我下意识去摸腰后的三棱刺,潜意识里还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强迫自己深呼吸了几次,抓起背包就朝门外走。
“砰!”
刚走两步就和匆匆往屋子里跑的人撞了个满怀,我脑子本来就蒙,这一撞更晕圈了,趔趄了两步,猛地被人抓住胳膊,定睛一看是个伙计,没记错的话好像是沧浪的人,也就是佛手柑带的人。
“安小东家,出……”他大喘了几口气,“出事了!寨楼里的人都消失了!”
意识到他的话的意思,我心头一沉,甩开他的的手两三步冲了出去。
日头高照,已经是正午时分。
我第一次感觉到这座寨楼安静得有些诡异,也许是还没有完全消化接受这个事实,当那个伙计跟着跑出来的时候,我看着他,第一反应竟然是,为什么是佛手柑的人?
他的人现在应该在往悬崖走才对。
没等我细想,就看见从索桥另一头飞奔来的苍术,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伙计。
“苍哥,怎么样?”我迫不及待迎上去求证。
苍术摇了摇头,“寨子空了。妈的。”
我掐了掐手心,猛然间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苍术的胳膊,声音有些急切得发涩:“董方家的寨楼是哪一幢?”
我是不大相信这种整个寨子的人突然凭空消失的说法的,肯定是在我们进入地下的时候外面发生了什么变故,而我们最后遇见的这寨楼的人,除了望月金杯,就是董家父女。
更不要说董蓝背上还留有我老妈留下的线索,这对父女太反常了,之前没细想,现在病急乱投医我也只能从他们这里找线索。
苍术顿了一下,可能不知道我为什么忽然要找董方的家,他指了指峭壁上两条索桥交叉横跨下的一幢楼,“在那里。”
我点点头,抽出三棱刺,对苍术说:“苍哥,你继续找那个望月金杯,我去那幢楼里看看。”
他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哎,要不我跟你去吧。这地方现在诡异得很,安小东家你一个人,不安全。”
我心说这地方何止是诡异,简直都他妈已经不是人能呆的下去的地儿了好吗!
但是没办法,苍术他们不知道关于董蓝背后的秘密,我怕万一待会儿真的从董方家里找到些啥,不好交代。
嘶,明明我现在是当家的,咋搞得偷偷摸摸,还挺凄凉?
我朝他摇摇头,“没关系,我会注意安全。”
紧接着头也不回冲上索桥,朝董方家的寨楼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