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混沌,过了好久外头的水声才再次传来。我缓了一下,朝洞口方向走去,发现这里是万丈绝壁,下面的高度令人胆寒。
我揉了揉眼睛看向正前方的景象,顿时我就惊呆了——
我看到绝壁之前竟然横亘着一条巨大的山脉,山上光秃秃的什么树都没有,偌大的半环形山体上,只镶嵌着一道数百米宽,高度未知的巨型瀑布!
这种壮观的景象简直无法用文字来形容,尤其那道瀑布甚至比当今世界已知的瀑布群都要宏伟壮大,水声隆隆震天动地,山脉下方升腾起白色的水汽,我看不清更多的瀑布全貌。
我惊叹了一声,确认半空中和四周再没有黄泉凤凰了,就抽出信号弹发射了出去。
做完这些,我转身往洞里走,想先看看里头的情况。
走了两步,耳边的水声还是依旧清晰,我顿住脚步——
“你觉不觉得那瀑布就跟在哪儿见过一样?”
我自言自语了一声,忽然想起来身边并没有能跟我商量的人,于是镇了镇神接着往里走。
借着手电光线,我看到自己脚下踩到的地方是厚厚的淤泥,仔细去看这“淤泥”似乎更像是透明的胶状物,掺杂着羽毛、石头和一些不明的消化物与排泄物,味道刺鼻。
山洞两侧是水潭,水潭里蔓延长满了黑色的藤蔓植物,一直延伸到山洞顶部,将整个山洞“织”成一张大“巢”。
走着走着,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这些胶状物里,似乎还掺杂着别的东西,一直在硌着我的鞋底。
蹲下来拿手电一照,我的冷汗就下来了。
脚下软烂粘腻的物体中,裹着许许多多灰白色的“硬块”,好像是人的骨头。
有的骨头上缠着一缕缕的黑丝,密密麻麻的一团,应该是人的头发。
我一下子想起来,这些黄泉凤凰掳走少女的事,头皮就麻了,我颤抖着膝盖站起来,脚底下就像踩在刀刃上,既不敢再挪动一步,又对脚下的人骨产生极端的抗拒。
站在原地,我浑身是汗拿手电朝周围照着,接着我就发现不大对,转动了一下手电光圈,朝其中一个水潭边的方向汇聚光线——
只见水潭边上竖着几具完整的白骨,下半身完全埋没在胶状物中,只露出来上半部分,而且看衣着,似乎不像是重坤寨的族人。
从这些白骨的完整状态和姿势来看,与这个地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慢慢从胶状物中抬起腿,试图靠近些去看。手电的光照下那些人骨已经很能看得很清晰了,我小心翼翼地走了两步,忽然脚下又踩到了什么东西。
抬脚一看,是刚才被我扔出去的红珠链。
我弯下腰捡起来,链子断成三截,上面的红色珠石也少了很多,而且我惊异地发现,不知道是不是珠石上沾了血的缘故,原本通红含墨的珠子竟然变得有些透明,里面的墨色也不甚清晰,甚至有些都看不见了。
这东西扔出去以后那只凤凰就飞了,想到这儿,我不由得对这东西又多了分好奇,于是在衣裳上蹭掉上头的血迹,把它重新揣回兜里,打算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就在这时,外头响起一阵嘈杂,这声音我简直不能再熟悉了,于是连忙闪身躲到水潭边的一块石头后面,观察着洞口的情况——
不一会儿,混乱嘈杂的声响越来越近,紧接着细微的洞口光线里闪过几个巨大的黑色影子。
“嗖——咚咚!”
一个人像石头似的被甩了进来,掉在地上朝前滑了半米。
我心下一动,又等了几分钟,紧接着又是几声闷响,又“飞”进来七八个,接着洞口外面很快便没有了声音。
估摸着那些黄泉凤凰应该是走了,我赶紧从石头后面出来,先看到的就是窝着腰倒在地上的绝明,他那矫揉造作的红头巾实在是太扎眼了。
我拍了拍他,绝明哼唧了两声迷迷糊糊坐起来,我又赶紧去看其他伙计,都和我刚才的情况差不多,被拍在满地的胶状物里,但都没有受伤。
等他们回过神来,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看着他们的表情,我心说你们还没见到刚才那只凤凰呢。
“这就是它们的老巢?”绝明站起来,嫌弃地蹭着衣服上的胶黏。
我点点头。
他忽然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盯着我,我简直想踢死他,看看这家伙脑子里隐藏了多少黄色废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别看我,我来的时候就这样。”
说着指了指空荡荡的洞穴,“本来还有只鸟在,后来被我砸飞了。”
“呼!”他长出了一口气,接着又道:“太他妈险了!”绝明揪着头巾上的鸟粪,“你飞上去的时候我就后悔了,半天看不到你了,我他妈都等着给格桑以死谢罪了!悼词我都想好了我!”
我拍拍他,“留着吧,几十年以后还能用。”边说边猫腰从他边上走过去看那些骸骨。
这是我第二次直观地面对人骨,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地微抖的,心里也发憷,但起码面部表情能控制得好。
绝明“嗯?”了一声,也走过来,看到眼前的人骨,脸上也闪过讶异的神色。
我蹲下来,面前一共四具尸骸,只见他们身上的衣裳被污水浸泡得几近腐烂,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了。
“有意思。”绝明捻着尸骨衣裳上的布条,咂了咂嘴。
“什么有意思?”我看他像是发现了什么,问道。
他抬头用手指当空在四具尸骨身上划了一圈,说:“看衣裳的款式,应该是近几年的,起码是十年内的款式。”
我点头表示同意,他接着道:“但是什么力量能够让人的骨头在十年的时间里,还能以这种方式保存下来呢?”
我没太懂他的意思,这时绝明饶有兴趣地贴近其中一具骨头架子前看了看,然后抬手从红头巾里抽出一根,半臂长的银针。
“我去,你不嫌扎得慌吗?”我瞪大了眼瞧着他这顿骚操作简直叹为观止。
绝明微微一笑,用手里的针轻轻挑了一下尸骨的喉部骨骼。
只一下,突然“唰!”地一声,眼前原本完整如初的骨架,竟然就碎成了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