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

季凌整理好病人的病历，收拾了一下，拿出抽屉里苏木的病历，起身朝张彦的诊室走去。

“张教授现在有病人吗？”站在接诊台前，季凌礼貌地问护士。

护士正在敲着键盘记录病历，一抬头就看见季凌那张俊朗干净的脸，愣了愣，“有的，不过应该马上就出来了，预约的时间就到四点结束。”

季凌微微颔首，转身，目光看向紧闭的诊室木门。

他倚靠在接诊台前，身形修长，很高，有些清瘦，一身白袍在他身上也别有一番风味。

这是个连背影都极其迷人的男人，让人移不开眼。

护士收回目光，拍了拍胸口，平复一下心跳，看一眼接诊记录，语调甜甜地说道：“季医生要不要到这边坐着等？”

季凌回头温和地说道：“不用了，谢谢。”

话音刚落，他就听到开门的声音，一回头，看到一个穿着护士服的男人走出来。

医护工作者的心理压力较大，不少人都会定期进行心理咨询，季凌也没有太在意，抬步走向诊室。

在和男护士就快错身而过的时候，季凌皱了皱眉，视线落在对方脸上。

对方脸上戴着口罩，看不清脸，只是那双眼睛，空洞无神，目光越过季凌，仿佛季凌是个透明人。

在经过季凌身边的时候，他手里拎着的一个小包还撞了季凌一下，然后像是没注意到般，一言不发地走向电梯间。

这可不像是刚刚被咨询完的状态。

“季凌，有事找我？”屋里，张彦温和的声音拉回了季凌的思绪。

“张教授，”他信步走进去，关上门，“是有些问题想要请教您。”

说着，他把手里的病历递过去，“这是我一个朋友的病历，我自己整理过，将一些我最近发现的问题也加了进去，想要和教授您讨论一下治疗方案。”

张彦接过病历看了一眼，苏木两个字印入眼帘。

翻开病历，张彦认真看了起来，好半晌，他才抬头看向季凌，语重心长道：“季凌啊，这个病可不简单，你想要亲自治疗？”

季凌点头，“她现在心理防备很重，根本就不认为自己有问题，如果现在让她接受其他人的治疗，我怕她的反弹心理会更加重她的病情。”

张彦想了想，说：“或许找个机会让我和她谈一谈？不是正式接诊的那种。”

“教授想要接手？”季凌垂眸，遮住了眸底的冷色。

“季凌，”张彦神色变得严肃，“你应该知道，心理治疗若是不亲自接触患者是没有办法给出有针对性的疗法的，你只给我看病历，按照规定，我是不能随意给你方案的。”

“好吧，”季凌抬眸，漆黑的瞳，深邃而平静，“我安排好时间再通知教授。”

张彦：“……”

我的时间就不宝贵的吗？我特么就该被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见季凌起身要走，张彦叫住他，“季凌，你知道的，她的病情不能再拖了。”

季凌背着光站在门口，沉默了许久，眼里暮霭沉沉，“我知道，我会尽快安排的。”

事关苏木，他也不敢贸然行事，自己一个人去打这场没有把握的仗。

目前，他需要张彦的帮忙。

离开精神科，季凌回办公室换了身衣服，又匆匆赶往警局。

到达警局，已经是下班时间了，但就是这个点，局，长竟然还在接待室等着。

看到推门进来的年轻人，宋局连忙站了起来，大大的啤酒肚都颤了颤，脸上笑出两条褶子，恭谦道：“季先生，我这边都准备好了。”

季凌视线淡淡扫过桌上的文件，然后将手里的文件和一个U盘放到桌上，淡淡道：“宋局，这是苏木的不在场证据，她跟这两个案件都无关，希望你的人不要再纠缠她。”

宋局嘴角抽了抽，纠缠？

玛德他们连苏木一根头发丝都没见过，纠缠个毛线啊！

然而对上季凌那双清冷的眸子，宋局头皮一阵发麻，赶紧赔笑道：“那是当然，浪费警力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家父那里，”季凌放缓了语调，“还麻烦宋局帮忙瞒着点，作为儿子，我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就劳烦到他老人家，你说是吧，宋局？”

“当然当然，”宋局连连点头，“季先生放心，我一定不会惊扰到季老先生的。”

“那就谢过宋局了。”

“季先生客气了。”

离开警局，季凌坐在车上，捏了捏眉心。

驾驶座上的韩沉星熟练地发动车子，将车开入车流后，开口道：“季先生，刚刚季起那边传来消息，苏志森，死了。”

季凌动作一顿，眉宇冷然地看向后视镜，“之前情况不是已经稳定下来了，怎么会突然就死了？”

苏志森的死活与他无关，但若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那对苏木是绝对百害而无一利的。

“初步判断死因是心脏衰竭，人医那边已经通知警方了，进一步的尸检要等警方去查看过才能继续。”

季凌垂眸沉思了一会，说道：“让季起查一下，苏志森死前有什么人进入过病房。”

“是。”韩沉星应了一声，连忙给季起打电话。

挂了电话后，他又问：“季先生现在是要回医院吗？”

“嗯。”

话音刚落，季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屏幕，来电显示：季折。

莫名的心头一跳，季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喂？”

“季先生，住院大楼突然停电了。”

停电？

天泽医院都有备电供应房，断电的话，就只能是意外。

季凌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叮嘱季折让人严守苏木，绝不能让人混水摸鱼混进去，然后对韩沉星厉声道：“再开快一点！”

韩沉星也知道事情可能不好了，不敢迟疑，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箭一般飞出去。

另一边，苏木在黑暗中坐起身来，朝四周看了看。

敲门声突然响起，门外有男人问道：“苏小姐，你还好吧？”

苏木定了定神，语调缓缓，“我没事，怎么突然停电了？”

“也许是电路故障，苏小姐不用担心，很快就能修好恢复供电了。”

顿了顿，那人又说：“苏小姐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喊我们，我们就在门外守着。”

苏木应了一声，稍稍抬起眸，漆黑的瞳在昏暗里亮如星子。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现在想想，无论是手机被收走、电视故障无法观看，还是门外的保镖，都很有问题，就像是要将她完全隔绝开一样。

季凌和妈妈到底有什么瞒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