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进行在一家私人医院，主刀医生是莫寒清，旁边陪着的，是秦漾。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灯光，白色的手术台。

手术进行的有些慢，所有人都不敢有一丝松懈。

此刻的莫寒清，冷静自若，完全不像是上回那样的吊儿郎当、一副乞丐搞诈骗的样子，对待这场手术，极其认真，仔细到了极致。

他声音冷静:“夫人，镊子，子弹。”

秦漾将镊子递给他，移开眼睛，目光落在了顾南御苍白的脸上。

现在也不是说对不起的时候，实在显得太白莲……

莫寒清将那枚子弹取了出来，放到一旁，嘴角还笑了笑，说:“我觉得夫人可以把它收藏起来，这枚子弹挺有纪念意义的……”

秦漾愣了愣，目光很短暂的在他戴着口罩的脸上扫了一瞬，随即又把注意力转了回来，“我会的。”

莫寒清手法平时极快，一场手术，别人四小时，他可以缩短一半，当然了，顾南御更加可怕。

接着，莫寒清开始缝合。

秦漾仍旧移开目光，不忍心看。

他说:“说实话，给他做手术，挺紧张的。”

秦漾在手术台旁边蹲下，握着顾南御的手，问:“看不出来。”

莫寒清的眼神，始终落在缝合伤口的地方，说道:“我要是把慌张都表现出来了，那就不配成为顾神医的对手。”

秦漾有些懵，但是不想再说什么，怕一不小心分散了莫寒清的注意力。

顾神医……

顾南御吗？

他是医生来着？

……

手术结束以后，秦漾才问莫寒清，“你说的顾神医，指顾南御？”

莫寒清脱了手套，开始消毒洗手，回她，“嗯，神医中的神医。当初，我作为一个有着二十年医学经验的人，五次世界级最高医学奖，医学界的神话。被他一个才学了不到半年的人，直接从第一名拉到了第二名。医学界的各位爷爷，说他是人类的救世主。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从死神手里抢人。当然了，也是老子最大的敌人，他喜欢抢我钱。”

莫寒清说完，便转身去隔间换衣服。

秦漾却是被这条消息，十足的给惊到了。

什么东西啊……医生？

他哪里来的那么多副业？

而且，还这么厉害。

秦漾转身走了出去，很快就回到了病房。

如果只是昏迷，过几天没事的话，她就接他回云居躺着。

医院没什么好的，是她讨厌待的地方。

虽说这家医院是莫寒清的，可是秦漾总觉得，寒气森森的。

可能是记忆里，对医院没什么好的印象导致。

再加上，她那个关于地下停尸房的噩梦，实在让她有些忘不了。

顾南御的嘴唇，毫无血色，一张精致的脸，也一片惨白。

秦漾叹了口气，脑袋枕在他胸口的位置，“这次啊，是真的回家睡觉了……”

此刻，天色见亮，伦敦的雨，又连绵了起来。

她开始犯困，干脆就掀开被子，躺在了他的旁边，一手撑着脸，一手在他脸上滑着着轮廓。

“我好像记得什么，又好像怎么也记不起来，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呢？”

简佳暮看了一眼屋里的情况，很自觉的跟纪陌年一起退下了，换莫寒清一个人进去换药，单身狗灰溜溜的跑了。

莫寒清一脸“我什么都没看见”的表情，敲了敲门，说:“点滴没了。”

秦漾点点头，注意力只在顾南御身上，声音淡然，“进来吧。”

莫寒清关上门，走了进来，径直走到病床旁边，开始换水。

秦漾:“钱还给你了吗？”

莫寒清微微顿了一下，约摸两秒后，才反应过来，她指的这个还钱，是上次他跑去要钱，结果还被顾南御的人追了几十条街的那件事，回想起来，他有些不悦，说道:“他肯定听你的话，别说八千万，要是你一句话，八千亿他也给。”

八千亿呐？那得了？

秦漾扭头，看着他，目光很是不善，“诈骗犯，你做梦呢？”

莫寒清满脸莫名跟不悦，指着自己的鼻子，回:“诈骗犯？你喊我？”

秦漾:“难道你不是吗？”

莫寒清肩膀一垮，很是无奈，瞅了一眼昏迷当中的顾南御，“我诈骗犯，你丈夫还欠债鬼呢！”

莫寒清说完就走了出去，一个眼神都没给秦漾。

秦漾:“门带上！”

“砰！”

声音有点大。

那么用力干嘛？诈骗犯就是诈骗犯，是个好医生，也是个诈骗犯！

欠债鬼么？

那不可能！！！

她家顾先生人美心善的，怎么可能欠钱不还。

秦漾躺了下去，安安静静的睡在顾南御旁边，心底盼望能来个梦，让她赶快记起那些事情。

秦漾的确做了个梦。

梦里。

她抽着烟，也是躺在病房，看着面前的少年，很是满意的说道:“谢谢你救我，不过我被人骗了钱，所以不能高价包－养你。”

那少年反问:“那怎么办呢？”

她仔细看了看他的脸，长得的确无可挑剔，靠回床头，说:“我这个人没什么特别，就是比较好－色，以身相许，你看可行？”

少年笑着接过她手里的烟，“结婚吗？反悔我囚禁你一辈子的那种。”

她被逗笑了，也的确是心动了，本来是想开他玩笑，哪知道他这么认真，只好说:“法定22岁那天，我要在民政局看见你。”

他笑的特别温柔，他像是三月里涓涓的溪流，他来自星辰大海，他携带着全世界的光芒，他说:“我很期待，你为我穿上婚纱的样子。你可记住，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信仰。”

她笑了，是一份心动，她说:“那你记住，你会是我活下去的希望。所以，我救赎你，你也记得，救赎我。”

他附身，亲吻着她的额头，他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他说:“你生即我生，你死即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