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马文从备受打击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

他着实没想到这俩人居然如此不给面子，让马文的颜面差点没挂住，但还好，这俩人都没有否认自己提出的观点，摩恩还好，毕竟是反手给马文传输了一番人生经验的过来人，他能接受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奥克兰这个标准的中世纪冷血屠夫对此也没有表达什么异议，这可不单单是作为工具只需要执行命令而不是理解命令的惯性思维，奥克兰背后肯定有他的秘密，不过他不说，马文也不会去深究。

既然大家都认可了蛇教事件危险但不紧急的性质，那就没有必要表现得那么慌乱，一步步走好接下来每一步棋才是关键。

比如说，接下来要签收的战利品。

让人眼花缭乱的特质金属物品一一陈列在教堂大厅里，因为卡西安对教堂的合围，附近的村庄城镇都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领民根本不敢到此地做礼拜，所以现在大厅里空无一人。

加上地下室的那几箱武器，现如今偌大的教堂真成了名副其实的军事博物馆，甚至加上一个国立的名头都没有问题。毕竟谁家的博物馆能这么奢侈一次性摆满了充盈着魔法的超凡武装。

它们几乎是全新，除了因为在投降的时候摔在了地上。

马文估计蛇教徒都没想到这一次他们自己和卡西安家族一起充当了运输大队长，一个负责指挥，一个负责押运，这些超凡武装要是将来能给马文运用起来，那将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军事力量，在整个北境都能称之为独立一方的军阀。

但现在关键问题就是缺人，尤其是能够使用超凡武装的战斗人员。那帮姑娘们倒是个顶个的能打，但战斗力再高，个子不够又有什么用，马文印象里身高最高的修女才勉强达到这幅盔甲的胸口，总不能重新洗点，天赋全加体型和力量吧。

“啧啧，坚固术，锋锐术，再生术，强化术，真是不惜血本啊。”

马文一边走过一边用手轻轻抚摸那些冰凉质感的甲胄，这可比女人来劲多了，想想为了制造它们投入了多少金钱，有多少人为了它心力憔悴，从矿石化作通红铁水的那一刻简直就是灵魂上的升华，再想想它们之后可能会参加的无数堪称史诗的战役，哪个男人能不热血沸腾。

不过，这些战利品固然昂贵，但对现在的马文来说却像是鸡肋，武器说到底是需要人来操纵的。

而正巧，马文的另外一堆战利品会很乐意给他提供这笔招人用的资金。

地下室里，闪烁着昏暗的灯光，从上至下的三十级台阶，把教堂分割为了两个部分。以上，是聆听教诲寻求安宁的圣所；以下，四处皆是不容许诉说的罪过，唯有风化的尸骸斜躺着微眯注视来来往往的过路人，它们骨头上的伤痕会在夜晚泣涕痛苦的过往。

当然，以上描述绝对不会出现在北境教堂，马文只不过看到这黑黢黢的场面，结合合理的想象有感而发。不过这地牢的确修建得怪渗人的，总是勾引马文回忆起前世各种掉理性值的作品。

监牢只有几个，容纳不了太多人，本来当初设计的时候这里是打算建成一个告解厅。

舒塔和贝克正坐在椅子上打瞌睡，这俩难兄难弟属实辛苦，打架装逼的时候完美错过，唯一有表现自己的时候却被库当一招秒杀。干体力活倒是一个没落下，搬了一晚上的武器后还去打扫了战场，楼上展示的超凡武装全是他们俩人搬回来的，连带着还有几车的粮食，摩恩倒是乐开了花，几个月内是能吃顿好了。

“总司大人。”

听到有异动，两个人瞬间惊醒，从准备拔剑到放松戒备不过眨眼的功夫，看到是马文过来后向他行礼致意。

“你们继续休息吧，这里没什么好提防的。”马文一边说着，一边向里面走去，“亚可还在里面？”

“是的，从昨晚开始就没出来过，但是里面一直没有什么动静，所以我们觉得没有大问题。”

那哪能有什么问题，但凡能正常喘着气从异空间里面出来马文都认他是条汉子——就连马文这铁打一样的体格都被整得够呛，差点把胃给吐出来。

来到一扇木门前，马文试探地敲了敲门，沉闷的响声在里面回荡了好一会儿后，有人回应了。

“是马文总司么？请稍等。”

片刻过后，落针可闻的门里面传来了一阵快步小跑的声音，然后是门闩与墙面之间的摩擦，不同材质交错在一次交错显得略微刺耳。

亚可打开门，给马文留了一道缝，“请进。”

这里是用来看管战俘们的地方，然而马文一进来，里面是空荡荡的，想象中哀嚎着求饶的人一个都没有。

那么硬汉？

亚可看出了马文眼中的疑虑，解释道，“他们可能并不是不想开口求饶，而是没有这个机会，因为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彻底醒来过。请等一下，我拉一个人出来。”

说着，一阵光闪过后，女孩的身影就这样凭空消失在视野之中，等待几秒过后，亚可又出现了，这一次她带回来了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

马文有些惊讶于亚可对自己能力掌控的程度，不仅仅是来回穿梭的速度变得更快，而是她可以把滚筒洗衣机模式练到开关自如。要知道空难发生的当时，亚可只能眼睁睁看着马文身体对食物产生严重的排异反应，直到酸水都快吐光了，滚筒洗衣机才停止运行。

从那个在昏迷中仍旧时不时哆嗦一下的男人身上，马文可以认定，亚可已经可以把人从生不如死折磨到生死难料的地步，这是一个莫大的进步。在前世，马文听说过能让人在几分钟内崩溃的刑罚，水刑——把犯人用脚比头高的姿势绑起来，拿一块白毛巾覆盖他整个面部，在往上面注水，等到人快要憋死时让他缓口气，如此反复几次，哪怕是意志再坚定的人也会惶恐得像个小孩。

因为发自求生本能的挣扎会让犯人的氧气消耗很快，大脑会强制人体张开嘴大口呼吸和吞咽，而这样会有大量的水被吸入胃部，肺叶和支气管，使人反复在窒息和溺死的痛苦中崩溃。

但只有亲自体验过，马文可以认定，在亚可面前，水刑算个屁，滚筒洗衣机要是开得猛了，能活生生把人骨头甩出来。

“说说吧，感觉怎么样。”马文关切地问修女小姐。

“很难形容，可以说是恍若隔世...”亚可捂住胸口深深地吸口气，“我从没想过生活可以变得这么美。”

“不，我不是问你最近的生活有什么改变，出于我个人的原因，我想问问你，从受刑者变成了施刑者，这种身份的转变，感觉怎么样。”

马文好笑不已地看着这姑娘，心说亚可真是实诚，的确近来吃好穿好过后，她的身体不负当初骨瘦如柴，脂肪和蛋白质在快速补充这么些年她缺失的营养，或许是巫师体质特殊的缘故，亚可恢复得很不错，那一身修女服也渐渐快塞不下了，不过这一次不是因为身高，而是横向的。

“但是...马文大人。”

“我就是这个意思呀。”

亚可一脸天真地说出了让人遍体生寒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