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睡前忘关窗了,此刻,微凉的夜风倒灌入屋,吹得纱帐帷幔飘飘盈飞。
凉风习习,虚虚地拂过肌肤,满身鸡皮疙瘩掉一床,扶衣双臂交叠,瘆瘆地抚着一个个隆起的小疙瘩。
唉,没天理啊没人性,可恨顾瑜白那个毫无风度的伪君子虽然默许了她与他一道睡床,却愣是毫不客气地把被子都抢了去,而她这个可怜巴巴的弱女子,方才大病初愈便要在这凉夏夜挨冻,受这夜风的洗礼。
扶衣伸手试图想从顾瑜白那扯一点儿被子过来,却死活不管用。天知道他晚上睡觉把被子裹这么紧是在提防着谁呢?!
扶衣扯啊扯啊扯的,终于某人原本微微蹩起眉心转化成了一声极度不满的低喝:“你干什么?!”
“冷!”扶衣答得理直气壮。
接着,她眼巴巴地盼着某公子能良心发现也偶尔怜香惜玉地分一半被子给她……
然……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顾瑜白十分不解风情又煞风景地来了句,“冷你抱汤婆子去!”
大猪蹄子,你有木有搞错?人家这大晚上冷要盖被子是正常,你这大夏天要人家抱汤婆子去那可就有点惊悚了……
“嘿――我个爆脾气!”扶衣低声说了句。
接着她扒在床上,脚尖死命地往被沿下抠,抠啊抠啊抠,总算抠出条缝来,彼时,她邪邪地笑了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床上调转身位,与此同时,冰冷的脚丫子深入被子内部,准确无误地抵在顾瑜白腰上,双手乘机拉住被沿,两方同时用力。
正所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果不其然,被子被扶衣抢来了,顾瑜白被她踹下床了……
听着“噼里啪啦蹦里扒拉”的几声,估计他摔得不轻……
扶衣略微不好意思地看向那厮,看着他淡定从容地从地上站起,一切看起来是再自然不过,然而,他微微抽搐的面部表情和额角暴起的青筋以及愤怒的眼神却毫不留情地出卖了他……
烧了,顾瑜白烧了。
但为毛周围温度刷地就降了呢?
扶衣悻悻的抱着被子,微抿着唇,弱弱地咽了口唾沫,然而那微弱的声音在如此这般冷至冰点的环境下显得那般响亮,响亮到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扶衣讪讪开口道:“那个……你先把衣服穿好行不?看你那摔得衣衫不整的别人看到还以为我对你咋了呢……”
她目光下移,看见顾瑜白双手颤抖着握拳,又听“喀”一声,他额角青筋绷裂……
沸了,顾瑜白沸了。
下一秒,只见他长臂一伸,揪着被子一端,向上一挥,看起来漫不经心的一招却愣是将扶衣连被带人连根拔起,她身子一轻,眼见着已然凌空飞起,立马撒手松了被子,足尖点在床栏上借力在空中一翻身。这一翻倒好,突然失了重心,作势便要倒头栽去,届时岂不小命休矣?她强硬的一个旋身凌空调转势头,踉跄落地。
几乎是扶衣落地一刹那,顾瑜白便已毫不留情地对着她的面门一拳打来,拳下生风,刮得她脸欻欻地生疼,扶衣下意识地腰部用力,身子往后一仰,等到她的腰的弯折角度达到九十度以及她的面门完全与他的拳向呈平面平行状她方才定住。
扶衣暗自庆幸着:啊哈哈,这下子被人家躲过,你打不到了吧!
怎奈,顾瑜白竟不按套路出牌……
他的拳头擦过扶衣的面部肌肉,在她脸上半尺处停下,扶衣看着那个凌空的拳头,心想这下他总该收手了吧,然而他却迟迟没有动作,一动不动地维持着出拳姿势。
扶衣也一动不动地维持着折腰的姿势。
她直直地盯着那个拳头,心里不住地发怵――
大猪蹄子,你不累我还累涅!我腰快断了啦!!!
然后,然后后,她便看到那个不动的拳头,突然在她眼前放大、放大……
“砰!!!”
扶衣直接栽地上。
顾瑜白的拳头,就着势头,向下打来……
直接落她脸上。
我T_T还有这操作?!
扶衣立马杀猪般的叫了起来,只觉脸上火辣辣地生疼,她一手抚着鼻头,一手扶着床栏爬起。
“我说你还真打啊!”扶衣怒不可遏道。
谁知,某人嗤之以鼻,“是你蠢。”
她立马沸了,正要出手报仇时,却感觉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她鼻中流出,她抬手一摸,一抹红。
扶衣愤愤地一捞被子拭去鼻血,拭干后又恨恨地丢开……
“呀――”她仰天长啸为自己壮威,一个箭步飞上前,一个猛扎子扑他脚下,伸出双手死死地抱着他的腿,哀声求道:“大哥,我错了!”
“……”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好吧,说白了就是狗腿子。
见状,顾瑜白果然没再为难,只是他那古怪鄙夷的眼神幽幽瞟过扶衣抱着他腿的手,她一心虚,悻悻松开。而后,他施施然地上了床,只不过……
歇下前顺便把床帐也给解了下来……
这是摆明了不让扶衣上床了……
“行吧行吧,我打不过你,我睡地板去。”扶衣在心里头默默地说道。
她成功地作死把自己从床上作到了床下。身体贴着冰凉的地板,兀自怨天尤人。
扶衣打个哈欠,睡意袭来,昏昏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