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在示意大家出去之后,好像就已经将所有的力气都用尽了一般,现在喘的声音虽然急促,面色却没有涨红。
就是单纯的喘,声音很粗,很急迫,一声接着一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力竭了一样。
眼睛也早就闭上了,要不是这急促的呼吸,让胸膛上下起伏着。难免会让人觉得,此人是不是已经气若游丝一般。
或者,此人难道已经……
而现在这有些更是急迫的呼吸,虽然代表着这个人还活着,可是那呼吸,也只是让人觉得抓耳闹心一般的折磨,很想主动帮他通气,或者就是停下……
可是,这个人的面色,不红,反而还带着苍白,本来呼吸急促,面色应该是那种极速供血的红,才能配的上这副大口呼吸的样子。
可是。
大指挥家躺在床上,没有什么外力,也没有什么具体的动作,就是那呼吸,太过于恼人。
越呼吸,脸色越苍白,这是缺氧了。
这像是使了很大劲儿的才喘上来的呼吸,却没有汗,连本来还只是搭拉着的手指,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扒拉上了自己的脖子,想要疏通着什么……
可是,尽管好像自己已经在努力的疏通着自己的脖子,也没有丝毫的作用。
该喘不上来的气,还是喘不上来气。
而因为大指挥家这阵阵的急促呼吸声,本来只有两个人,应该很是安静的房间,现在显得格外吵闹。
要是任何一个人待在这里,看到这样的喘不上气的大指挥家,肯定会慌的,手忙脚乱的,。
可唯有秦时倾,依然手捧着杯子,没有其它丝毫多余的动作,没有放下,反而还放在嘴边轻抿一口。
一口茶入口,润了润喉咙,这才放下杯子,缓缓站起了身。
在屋子里的其他人出去了之后,只剩下了大指挥家和她之后,秦时倾就已经将自己的面具给摘了下来。
秦时倾她倒是不怕这个大指挥家知道她是谁?
反而,秦时倾还害怕他不知道她是谁呢。她现在确实没有什么很确定的目的,甚至是她为什么会打定了注意,一定要救活大指挥家,这其实她自己也没有弄懂原因。
不过……
大指挥家的为人,秦时倾自然是知道的。就是因为知道,所以她才会这么随意的就将自己的面具给摘了下去。
再说了,现在的大指挥家还不认识她呢。
而要等到他们真正以各自的身份见面,那也是要等到秦时倾十八岁的成人礼了吧。
之前没怎么想,但是真正的成为秦时倾之后,她才发现,当时看似落魄的母女,怎么就能够那么堂而皇之地随意进入她的礼会上呢?
她的礼会,能进的,自然是受到邀请的,那么身为江城的大指挥家,自然也是在受邀行列的啊。
而那个时候,里的大指挥家早就成了新的大指挥家。而且,在里,特别是在秦时倾出事了之后,也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呢。
这当时没怎么注意,也没有心思特意去注意的细节,现在却都是细思极恐啊。
没有依靠,怎么敢轻易去闹呢?!那是进都进不去的啊。
这些的这些,让秦时倾都知道了,这个大指挥家他的作用,很大。起码,她就是看不惯那个新的大指挥家,那个和苏兰心狼狈为奸的大指挥家。
得不得民心,只是看那个新的大指挥家上位的方式,就不难知道,那种人怎么可能会得民心呢?
秦时倾也没有继续想下去,想的太多她就又容易把那像梦一般的仇恨,放在了太重要的位置上。
既然她都已经来了,就已经是做好了决定了。
而且……
而且,秦时倾之所以把面具卸掉,说的好听点,那就是她是很诚信的。
如果她不是真心实意的,他自然会还带着那个面具,故作玄虚。
再说了,这份恩情,她还等着大指挥家来还呢。还有,咳咳,真的要是说到底了,其实她只是渴了,想喝口水。
还有,其实带着个只露着眼睛的面具,很热啊。
面具虽然被摘掉了,但也只是秦时倾将这个面具抬高,抵在了额头之上,也没有拿下来。
暗夜猫女的暗紫色面具,现在被顶在她的头上,明明有些不伦不类的样子,又不是发誓,可却也是衬得秦时倾她像是戴了一顶紫色的发饰。
乍一看,格外的妖娆妩媚。
而现在,因为呼吸显得十分困难的大指挥家,自己的呼吸问题都成了难题,也根本就没有留意到原本带着面具的小姑娘,现在已经把面具给摘了。
露出了那张相当精致,也是让人过目不忘的美丽面容啊。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与他现在的狼狈,有着强烈反差的淡定从容,甚至是那很是精致的面容,此刻显得都有些过份冷漠了啊。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一直都没有被遮挡住的那双漂亮眼眸,此刻虽然依旧是没有什么波澜起伏,可是那里面的专注,专注地看着床上呼吸困难的大指挥家的视线,倒是认真了起来。
而就在大指挥家这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还在一直连续的时候。等外面的人,也已经明显焦急了起来,来回踏着无处安放的脚步
不过,就算外面等着的人是如何的焦急。但只要屋子里的人,没有叫他们,他们也是不敢贸然进去。
不说那个姑娘靠不靠谱,就是陈少这么不动如山的坐在这里,也容不得他们造次。而且,刚刚在屋里时,那个小姑娘,可真淡定啊。
也是让他们在心中,有着些许的信服啊。
而在屋里,本来一直没有动的,秦时倾,抿了一口水之后,就放下了杯子,这之后。,就又缓缓从自己宽大的衣服里面,就是休闲服的口袋里,拿出来了一个小包。
巴掌大的小包。
棉质的灰色布包,叠起来的,方方正正一小块儿的小布包。
拿出来之后,放在桌子上,慢慢打开。
而打开了之后,就可以看到,原来里面放着的,是长度不一的银针。
小布包就是一块方巾,里面裹着的是银针,长短不一,粗细也不一样。
秦时倾刚刚专注看着大指挥家的眼神,在小布包被打开之后,就已经收回了眼神,又恢复了平淡无波的样子。
而这淡定从容的视线,也只是在所有针上面一扫,然后拿出了一根中等长度的银针。
捏在两指之间,拿着针,这才缓步轻移到了床边。
到了床边之后,秦时倾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眉头稍稍皱了一下,一股什么味道,还是钻入鼻中。
这下子,秦时倾是真的肯定了。
而本来还闭着眼的大指挥家,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的床,也是瞬间睁开了眼。
不是大指挥家害怕,只不过就是本能反应,因为病了,所以反应更剧烈而已,也更明显而已。
只是这突然就睁开了的眼睛,突然一看,也着实有些骇人,眼睛睁的很大。
呼吸依旧是很急促,两只手仿若掐着自己脖子一般,正好放在了脖颈上面,嘴大张着,其实也只是想让自己舒服一些。
面色依旧苍白,眼底都泛上了青黑。大指挥家的狼狈样子,太过于狼狈了。
一直在使劲儿大口大口的呼吸,却没有半滴汗流出。
那样急促的呼吸声,任谁听见了,可能都会觉得这个人一定要累极了。
而秦时倾因为靠近了床边,不仅闻到了那种奇怪的味道,就是在越来越靠近大指挥家之后,秦时倾也是能明显感觉到……
大指挥家看似呼吸急促,可是该有的气流交换并不少,只是因为靠近秦时倾就已经能够明显感觉到了大指挥家的呼吸气流,没有任何的堵塞,他很正常!
可是现在床上的使了半天劲儿的这个人,不仅没有半滴汗,就是这突然张开了的眼睛,也没有丝毫的累意。
也没有任何感觉,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他现在好像一个快要溺死的人一样。
眼睛因为猛地一睁,也可能因为大口张着,所以都显得有一些凸出来了。
而突然被这双眼睛瞪着的,慢慢靠近大指挥家的秦时倾,却并没有丝毫的慌乱,也并没有露出半点的胆怯。
而且,就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之下,秦时倾已经捏在手中的银针,也是非常的快速落下。
在床上的这人还没有准备好,也不知道的情况下,甚至是大指挥家扶着脖子的手,都还没有来得及变换动作呢。
这呼吸的声音却一下子就停了!
急促的呼吸,突然就没了。
中等长度的银针进入肉呢内,没入半根。
床上的人却没有丝毫的痛感。只有刚进针时那短暂的一瞬间,像是蚊子咬一般的叮疼,再然后只是感觉自己的呼吸,瞬间就得到了释放。
不用大口大口的呼吸了,而脸上这个时候,竟然也慢慢出现了血色。
甚至。
他的鼻尖还泛起了汗意。
床上本来还瞪着眼的大指挥家,现在动也不敢动了。
虽然眼睛依然是瞪着,可现在却是激动的瞪着。
一针之下,急促的呼吸确实停了,可是大指挥家连带着……不仅他的身体不敢动了,就是轻微的动作,以及还放在脖子上的手,大指挥家也没有拿下来。
而秦时倾在出其不意地扎下去针之后,也并没有松开,而是依旧被捏在两指之间,转动,碾转,速度很快很快。
秦时倾这样的动作,躺在床上的大指挥家,没有丝毫的感觉。
而在秦时倾下针之后,床上的人动也不会动,一直都没有动,仿佛就像吃了被定穴一般。
可其实,他的一动不动,也完全是因为激动的,因为这感觉太舒服了,太来之不易了啊。
这种终于不用被时不时的呼吸紧促所威胁到的大口呼吸的感觉,真的太爽了。
大指挥家已经能清楚的感觉到了,空气在自己的喉咙里流通,脖子里边被梗塞的感觉,也突然像是被释放了一样。
这感觉真的太好了。
没有经历过窒息的感觉,就不配说空气有多重要。
所以,现在已经可以动一动的大指挥家,却保持着一动不动,完全是因为他太过于激动了啊!
而秦时倾手底下的动作,却并没有因为大指挥家的神奇改变,就有半分的停顿。
不仅没有停顿,她像是看不到大指挥家的改变一样,或者就像是没有感觉到自己的一针,就带来了这么神奇的效果,而感到有什么惊喜,或者多余的情绪外露。
还是那么沉稳淡定。
甚至是在快速的下针,快速的扭转之后,秦时倾又是出其不意的,就轻松地将针拔了出来,然后还是坐到了桌边。
坐到了她来时就坐着的桌边。
就那么坐着。
手里还捏着那根银针,正好趁着桌上还燃着灯烛,秦时倾顺手就将自己手里的银针,放在了火上,给消了一下毒,然后,又把它放在了小布包里它被拿出来之前就在的位置。
然后,又是拿起了杯子,轻轻的抿了口水,再放下。
然后,就没有了其他的动作。
而大指挥家自从呼吸恢复了顺畅之后,就一直处于相当激动的状态。
大指挥家这个时候,双眼依旧是瞪的溜圆溜圆的,只不过现在他的眼睛里面的神情,却完全换成了一种名为激动的喜悦。
那种失去了呼吸的感觉,到底有多难受,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而大指挥家现在这种如鱼得水的感觉,分分秒秒他都来不及失去,都想要好好珍惜,所以才会显得如此激动。
至于秦时倾何时走到了桌边,坐下,他也完全不知情,他只知道,那个态度依然很从容,很是平静的小姑娘,却是将他从水火之中拉了出来的人。
屋子里的呼吸声已经停了下来。
里面的人依然没有吩咐,不过外面的人虽然焦灼,但也没有了在听到急促呼吸声一直延续的时候的那种紧张感了。
外面的人现在已经可以保持着静静的状态,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