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交代下去,王县丞那是真用心做,一天十二个时辰除了睡觉就是在招工点盯着。
不盯着不行啊,谁让之前把知县大人给得罪了,这会只能好好表现,争取将功补过。
其实吧,主要还是因为县令背景太大,惹不起惹不起。
张斐这几天空下来,抽空去煤矿那看了看,找好了造炼钢炉和焦炭的地方。
也亏得这边是荒山,也没啥百姓,不然就要来一次动迁了。
地方找好了,便是设计炼焦炉了。
这玩意吧,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说难吧,原理他都懂,说简单吧,这玩意他也没经验,头一遭啊。
让人拉了几车煤球和煤炭过来,喊了几个劳力起了几个烧木炭的土窑子。
成不成先试试呗。
土窑子有大有小,你要让他算出个精确尺寸的还真是难为他了,专业不对口啊。
高矮长扁,圆柱体、正方形、长方形反正他能想到的都来了一遍,这时代劳动力价低,有口饱饭再给上个几文钱,工人们卖命的很。
一下午的时间,二十多坐炼焦的土炉造了出来。
炉子最外侧堆满了煤炭,而后是一圈制作好的煤球,最中间连着顶上点火天窗的地方则是塞满了木炭。
然后引火,待里面的煤矿全都引燃后,顶上的天窗用泥巴一糊给封住。
“行了,都散了吧,明日来看。”张斐一招手,一大群人呼啦啦的都走了,只留了几个衙役在这边守着。
第二天一大早,张斐带着人回到了烧焦的地方。
“怎么着?都凉了不?”
看守的衙役上前搭话:“大人,还有些余热。”
张斐上前在这土窑子的外面摸了摸,有点温度,到是不烫手。
“都开了吧,看看烧了咋样。”
几个壮汉那锄头一敲,已经烧硬的土窑子便裂了开来。
把里面的碳都扒拉出来,张斐一一查看。
有几个炉子烧的还行,有几个炉子却是全毁了,半点焦炭都没。
其中有两个炉子,出了近五成的焦炭。
这出焦率已经不低了,都是些土窑子,不能和后世的工业炼焦炉比。
去了几块焦炭出来,让人起了个土炉子。
把焦炭放进去后用木炭加热点燃。
“把你那佩刀拿来。”张斐一伸手,从一衙役那取来一把佩刀。
把那佩刀塞进了点燃的焦炭里,旁边再让两壮汉扇风。
过了盏茶的功夫,可以看到那佩刀,便是露在焦炭外的那一截,都已经变得火红。
“把这刀取出来。”张斐吩咐到。
有劳力取来带着的大铁钳,将那佩刀夹了出来放到了地上。
张斐眼一亮,成了!
就见那佩刀软趴趴的,依然快要化作铁水。
“就按这两座土窑子造,各个大小造三座。”
这各个大小说的笼统,但是对常年干活的民夫来说,心中却是了然。
数十个民夫齐上手,找来了黄泥用水浇湿搅拌后,一座座土窑子便制作成型。
或昨日一样,塞进煤矿煤球和木炭,一把火点燃。
时间尚早,留下几个衙役守着,遣散了跟着的民夫,张斐带着剩下的人回了县衙。
煤球还在制作,最早的那二十多个壮劳力,经过这段时间不停的制作,早已成为熟手,又有着配套的工具,就和张斐当初预想的一样,一人天做上几百个真和玩似的。
刚到了县衙,就见黄县丞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
“大人!大人你回来的正好,有要事禀报!”
“何事?”张斐纳闷,这黄县丞虽然有点迂腐,带着书生气,但也正是这样,平时脸上喜怒无色,按他自己的理解,这叫读书人的逼格,这么慌张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刚有一樵夫前来禀告,说在南边砍柴时见到大队人马驻扎在山林里。”
“嗯?”张斐瞪着眼愣了一下“走,进去说。”
到了书房,张斐一坐下就开口说道:“到底怎么回事?”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县丞附近有大队人马驻扎,这是想干啥?打劫啊?城外才刚规划出建炼焦炼钢厂的地方,就来这一出?
“大人,就刚刚不久前,城里一樵夫来禀告,在南边山林里砍柴时看到至少好几十号人在河边取水,身上都带着刀枪,穿着不似正规军队,那樵夫胆小便逃了回来,而后来县衙禀告此事。”
“南边?南边可是接壤滦州地界?”
“正是,属下担心那些是。。。”
黄县丞没说下去,但张斐心中已经了然,南边的滦州之前刚遭了水灾,还出了一伙乘乱打劫的流寇,灾情稍缓后便被滦州牧派兵正压,但是仍有小股余孽逃了出来。
“那樵夫呢?带他过来。”
不一会,两衙役带着一年过半百的樵夫进了屋子。
“小人拜见大人。”樵夫一进屋子便跪下磕头。
张斐起身搀了一把“老丈起来,说说怎么回事。”
那老丈哆哆嗦嗦的低着头说道:“大人,小人叫刑大,是住在县城外庄子里的樵夫,这不秋收过了,眼瞅着要入冬了,小人便想着多砍些干柴放着,到了冬天好卖些钱。
往日都是在庄子边上砍些干柴的,这不砍的人多,一天的功夫也弄不到多少,小人便想着去远点的地方,就去了南边的那林子里。
刚往林子了钻了没多久,便听到有人声,人还不少,小人好奇便摸过去看看,就见好几十号汉子光着膀子在河里洗澡,岸上放着好些个刀枪,小人胆小便逃了回来。”
“那些人是何穿着?”张斐开口问道。
老汉想了想答道“就是些寻常的粗麻布衣。”
“此事可和别人说起过?”
“不曾,小人一回来便来了县衙。”
张斐点了点头,坐回到了位子上,想了想后开口说道:“老丈你且安心,去账房上领一贯钱,这事切记不可外传。”
“谢大人。”
衙役将老汉领走后,张斐开口吩咐道:“喊司徒郜来。”
不一会,司徒郜便来了,进了屋子一抱拳:“大人。”
“司徒兄,有件事麻烦你去探查一二。”
而后将事情告知了司徒郜。
“大人放心,属下这就前去。”
“可要带些人一起?”张斐有点不放心。
司徒郜一笑“大人,些许蟊贼而已,再说人多不见得是好事,容易打草惊蛇,我带着张平便行,正好锻炼锻炼他。”
张斐想了想的确如此,县里的衙役和县兵对付下普通百姓还行,真遇上了流寇,谁打谁还真不好说。
“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