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斐将一旁的茶水端起,轻轻的抿了一口。
“张家主,往小了说吗,你现在是聚众闹事呼啸公堂,往大了说,冲击衙门目无上官,我判你个谋逆之罪都行,你信不信?”
张斐冷冷的看着张奎,谁给你惯的这脾气?还真当自己是一家之主很牛逼啊?要不是为了拿回那万贯钱财,现在就给你丫的扔大牢里,和你兄弟作伴。
“张平,把他们都给我扔出去。”
“好嘞,少爷。”
张平卷起袖子就冲向了那群护卫。
这二十来号护卫,也是身强体壮之辈,但这要看和谁比,和张平一比,明显就不够格了。
这可是在几百号流寇里,都能杀进杀出的主,就目前为止,张斐所认知的范围里,除了司徒郜没人能制的住他。
更何况对付这空着手的二十多号护卫,那真是老鹰逮小鸡,一抓一个准。
也就几息的功夫,那些护卫有一个算一个,全被扔了出去,爬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动弹不得。
这铁憨憨可不知道啥叫手下留情,那沙包大的拳头一拳下去,有几个受得住?
百十多斤的汉子在他手里,和布娃娃也没啥区别,站在后堂里面,随手一撩就给扔外面的院子里了。
张奎在一边看着眼角直抽抽,这小子不是个书呆子吗?怎么现在做事如此狠厉?
王府的书信一早就送到兰城了,张奎之所以这么晚来,就是为了打探张斐的消息。
的确,张斐是有才华,可毕竟年纪放在这,小娃娃一个,能经历过多少事?
按他所想,来了之后先用长辈的身份压一压他,再走走苦情戏,承认是自己一时失察,若是不行再吓他一吓,最后赔个千八百贯的,再把他写入族谱纳入宗祠,这小子还不感激涕零?
怎么说,眼下这小子也是王爷跟前的红人,到时候家族靠着这层关系,还不在兰城做强做大?说不得这八大家得改成九大家了。
谁曾想,这小子根本不吃这一套,一点面子都不给,看这样子还准备和家族彻底划清界限。
这万贯钱财,张家自然是拿的出,可也免不了伤筋动骨。
可这花钱赎人,还是从自家族侄手中赎人,传出去难免难听,这面子可就一点都不剩了。
但要是人捞不出来,那就真是面子里子都没了。
鬼他妈知道,这书呆子如今居然能入得了王爷的眼,还被如此看重,王府都替他出头了。
张奎越想越气,恨不得打死张仕那废物,你丫的当初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人搞死,家里出点钱打点打点也就算了。
他都能想象得到,日后别人是如何说他们张家的了。
旁系这边家主死了,主家的人把旁系的钱财霸占,谁知道旁系后人混出了个人样,被王爷看中一步登天,主家这边再前去求饶。
这活脱脱就是世家圈子里最热门的笑话。
张奎越想越气,两眼一黑,晕了过去,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
“少爷,这人咋办?”张平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张奎。
“拖出去,让他们带回去,下次不带钱财来不许放进来,直接打出去,什么玩意。”
张平一弯腰,提着张奎的后领就给拖了出去。
张奎的事了了,张斐回到书房,继续做起工坊后期的策划。
此时大周的主流铠甲还是扎甲,要不要改进一下?貌似前世在网上看到过个叫‘步人甲’的铠甲,属于锁子甲的一种,号称古今中外,冷兵器时代第一铠甲。
得有六七十斤重,还能根据兵种不同增减重量,属于重型铠甲,宋军那群白斩鸡,貌似就是靠这玩意和金人打了几百年。
不过想要打造出来确是有点难度,只在网上见过复原图片,还是等有空了再弄吧。
次日一早,张斐才刚吃过早饭,便有衙役来禀告,张奎又来了。
“他自己来的,还是带着东西来的?”
“大人,他后面还有两辆马车,似是拉着货物。”
两辆马车?这老东西又搞啥花头?
“行了,喊他进来吧。”
张斐到了后堂没一会,张奎便走了进来,只是那气色看起来却是不怎么好。
张奎坐下,便开门见山的说道“文谦,此事的确是张仕做的不对,这钱我给了。”
说着让仆役抬进来两口箱子。
“这是两千贯,咱家现钱也不多,多是田亩店铺,剩下的便拿兰城的地契抵押,你看可行?”
张斐一咧嘴,露出两排大白牙“不行,只要现钱。”
开玩笑呢?拿兰城是地契抵押?当谁是傻子呢?
离着上千里地,那店铺和田地拿了有啥用?
就算拿了,谁去管?身边就一刘全精通这个,这要是派去了,自己身边谁伺候?还打算让他运煤呢。
再说了,张家是那边的地头蛇,这要是整点事出来,这田地商铺被官府一查封,一转手还不是进了张家的口袋里?
张奎一只手捂着胸口,这小子咋这么难对付?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你丫的不是书呆子吗?书呆子有你这样的吗?
“张家主,这两千贯我就先收下了,就当利息了,本金你可得赶紧送来啊,令弟这豪门大少爷,久了我怕他熬不住,张平,送客。”
“好嘞少爷,扔出去还是打出去?”铁憨憨从门外走了进来。
“别!我自己出去。”张奎赶紧起身往外走,这小子下手没轻没重的,昨天带来的护卫,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到了门口,张奎一想不对,转过头“贤侄,这利息。。。”
“张仕害的我过了这么些年苦日子,收个两千贯的利息不过分吧?”
“不。。。不过分。。。”张奎能说啥,敢说过分吗。
“那不就结了?对了,令弟一共败光了我家一万七千五百六十七贯九百八十四文,张家主可得记清了,少一文我都不放人。”
张奎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你爹从棺材里爬出来都算了没那么清楚,你这是怎么算出来的?还有零有整的?
你当我是没查过还是怎么滴?你家那会撑死了就八千多贯,万贯都没有,这一万七千多贯咋来的?
但形势比人强,张奎只得认了,他老子,也就是张家的老太爷,一共就两嫡子,他这二弟要是救不出来,老头保准死给他看。
离开县衙后,张奎到处托关系,把这兰城的产业处理了大半,花了快半个月的时间,总算凑足了钱,把张仕给捞了出来。
这张家的资产也因此缩水大半,兄弟俩狼狈的回了兰城。
而张斐,则是凭空多出了近两万贯的钱财,衙门的库房都快装不下了。
并借此机会,彻底脱离了兰城张家,自立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