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笑盈盈的将两个荷包递给了父兄,接着略加思忖,转手打开了檀木盒,在昏色烛火的照映之下,羊脂白玉平安扣泛着淡淡的微光,淡雅而温润。
萧逸柯眸中染笑,接过檀木盒取出了其中一枚玉扣放在手中摩砂着,嘴角轻轻勾起:“阿欢,这平安扣质地细密,触手即温,倒是块好玉。”
“那是!”萧意欢轻轻扬了扬眉,语气中颇有些自得:“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寻来的!更是有着醒目明神之效,一定要贴身携带!”
萧逸柯轻轻笑了下,捏起璎珞绳当即便戴到了脖子上,然后将另一枚给萧锦陌递了过去:“喏,阿欢的心意。”
萧锦陌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没有吱声,接过那玉扣时,只觉心中暖融融的。
玉眠初见状,眸中也是染上了一抹淡笑,她轻轻起身,接过那玉扣摩砂了一瞬,便以熟稔的手法替他戴了上去,语气轻柔婉约:“玉写平安,这都是孩子的一片心意。”
萧意欢唇角也是轻轻勾起,眸光流转之间似乎是映上了一抹狡黠,她嗓音灵动道:“既然戴上了,那便不许摘了!”
……
看着这一家四口的互动,温亦鸢眸中染上了一抹温和,至此她也算是了解了这位表姑母为何非要背弃祖训远离故国,为了心悦之人竟是宁愿抛弃长公主的身份!
因为他值得……
这十余年的时光已然证明了一切,只是……她轻轻叹了口气,眸光不期然地碰上了不远处的那玄衣少年,不由得轻轻挑了眉。
以她的易容术,自然是看出来这少年面庞上戴了一层蝉翼面目,更何况……这面具还是她制出的!
眸光微动,她忽然便想起了今日在集市上所听到的传闻——关于这位韶安郡主的传闻!
莫非……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小兵?
而另一侧,那少年在看到萧意欢独独与父兄递上礼物时,眼神便是一黯,他眸中浮现了些许的委屈,将视线缓缓落在了那素衣少女的身上,见她目光飘了过来,眸色一亮,还没来得及说一句什么便又暗淡了下去。
尽管不愿承认不愿相信,可他确确实实没有在那少女眸中看到丝毫的情绪波动。
少年心中陡然一慌,嘴唇翕合着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最终还是徒劳地在心底叹了口气,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此时的心情很是糟糕懊恼,都这么些天了,阿潇怎么还在生他的气?
可,最无奈的是,他连她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
他微微垂下眸子,整张脸上都布满了寂然灰败之色,只是他刚刚低下头没多久便觉察出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这视线传来的方向……似乎是阿潇所在之处!
想到这点,少年当即便抬了头,目光所及之处,那素衣少女依然言笑晏晏地同父兄讲着话,并没有将目光分给他丝毫的意思……
落差之下,他眼中也是更是平添了几分黯然,对于那道视线他也并没有多加理会,只是淡淡的扫了眼那身穿月牙白软烟罗裙的少女,眸中没有掀起一丝波澜,重新垂下了脑袋。
温亦鸢看着他的动作,眸中浮现一抹探究之色,她掌握极品易容术,最是懂人的五官特征。刚刚这玄衣少年抬首的那一瞬,她总觉得极为熟悉……
但也只是熟悉而已,毕竟他刚刚也只抬首了那么一瞬,而且这人还带着她亲手所置的蝉翼面具,面容五官都是假的!
这般想着,她便淡淡收回了视线,罢了,一直纠结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想这些有的没的也没什么用。她这人素来比较豁达,好奇心没有那么重,不会始终偏执于一件什么事,但若是她想知道的,那也必然要弄个水落石出!
一旁站着的萧意欢面色温和,一直在叮嘱父兄战场上需要注意的事以及这平安扣与荷包中研磨好的药材该如何发挥作用。最后更是含沙射影的提了一提人心易变,不可太过于相信某些人云云。
萧锦陌和萧逸柯颇有些无奈的对视了一眼,但还是认真的听着眼前这少女的叮嘱,怎么着也是阿欢的一片好心。
而两人却是没有发现,有些话听得多了,终是会在心底生根,潜移默化之间便已然改变了某些看法。
而萧意欢自然也是察觉到了一边有道视线一直在盯着自己,但如今大事关头,她又怎么会去多加理会某个人。
毕竟,有些情愫即便再值得感念,那也终究是过去了……就如现在尚且年幼的她与他,伤害已然深入骨髓,即便不怨初心,但亦然不可能轻易地掀过这一页!
能保持平静淡然,这已经是她对自己年幼时的那段情最深最大的尊重与理解!
……
疏风夜影,满月高挂,晖色的倾洒在两个少女身上,淡淡漾出了些许微光。
“萧意欢,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你母妃是东凉的长公主了?”温亦鸢眸光低垂,语音有些喑哑。
闻言,萧意欢沉默了片刻,终是缓缓点了头:“母妃总有她自己的选择,但从我这个角度来说,这十多年来,我父王将她照顾的很好,母妃当初的抉择……不错!”
“可如今是姑祖母病重啊!她还不回去吗?!”温亦鸢咬了咬唇,语气竟是陡然重了起来:“她是没有愧对丈夫的深情,但……但她可有尽到为人子女的孝道?!你也知道东凉皇室子孙凋敝,每代也就这一子一女,她走了多少年,姑祖母便病了多少年!”
听着这般激切的语气,萧意欢怔然了半晌,沉默过后,她默默叹了口气却是避开了话题:“适才听你说,你姑祖母是因为你长的像……母妃,才对很好吗?”
听了这话,温亦鸢身子轻轻颤了一下,她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却有略加迟疑的点了下头,咬唇道:“是、也不是……”
话落,她便抬眸看向了夜幕中高挂的那轮满月,轻轻道:“姑祖母她是个很慈和的人,我是温家独女,她一直都对我很好,初入宫廷自由,还破例封了我为郡主,她总是说我有几分像她的女儿……我知道便是因这位表姑母不在身边,她才将一切情感都倾注到了我的身上……”
说着,她顿了顿,转眸重新看向了萧意欢,沉默了片刻才道:“所以,阿欢你知道吗?姑祖母的病因事思女成疾,我觉得便是找到了那药性极佳的玉骨参,也定是没有你母妃回去看一看她来的功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