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云皓看清楚了她的口型,如清墨般的瞳眸之中闪过一抹诧异,而后便轻轻举起桌上的就被,置于唇边轻轻喝了一口酒水,而同时心中却也开始了百转千回……
他今年不过十有六罢了,的确是不想那么早成婚,一来是因着没有遇到什么令他心悦之人,二来便是他还不屑于靠与权贵联姻来稳固自己的地位!
但若是眼前这位姑娘,他倒不是很排斥!他记得这位郡主与他妹妹纳兰玖是同年所生,不过五岁便入宫做了阿玖的伴读,他在上书房也算是时常见到她。
况且在此之前……
纳兰云皓又不着痕迹的淡淡扫了一眼对面席位上的萧逸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趣事,唇角缓缓勾了一下。
他与阿柯认识的更早些,幼时可没少听他炫耀自己那个软软乎乎俏皮可爱的妹妹,自然印象是极深的!
直到他七岁那年,在母后的未央宫中第一次见到这个姑娘,才知道阿柯所言非虚。还没等他些什么,便听到了这位郡主也获得了谢太傅那“七窍玲珑”的朱批!
谢太傅可是整个北月最着名的当世大儒,更是历尽三朝,看过千人万人,便是在先帝时期,教导诸位皇子公主时,也不见他给过谁这个批语。
而在建宁朝却是接连批下了两次!一次是他,另一次便是靖远王府的这位郡主了!
纳兰云皓垂眸思索着,也许从那个时候,他似乎便开始有意无意地关注着这个姑娘了?而在一个月前听到叶城那边传来的捷报,获知那位归德将军同北羌勾结,蓄意设陷阱杀害靖远王时,他心中忽然涌出了些许类似于后怕的情绪?
后来想了想,他也就释然了。毕竟阿柯是他的至交好友,或是萧氏没了靖远王这个顶梁柱,只怕一切重担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而且,还有那个姑娘……怕是从此便再也没有舒心喜乐的笑容了吧?
想罢,纳兰云皓浅浅叹了口气,轻轻撇去了心中的那抹不快,脑中过滤了一句,还好这些事情没有发生……
靖远王府旁边的席位便是安国公府,因为离得近,顾依澜自然是看到了萧意欢同太子纳兰云皓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眸中略微显现出来了些许苦涩之意。
纵然她心悦太子不假,但作为燕都的世家贵女,她还是知道分寸的!虽然心底一直有着这个梦,但她心中却很明白,纵然安国公府也是根系很重的名门望族,她这个顾家唯一的嫡女,确然是有资格坐那太子妃的!
但若是跟外祖家靖远王府比起来,终究还是差了一些。她不了解阿欢的心思,却也清楚这个表妹的性子!
燕都双姝,骄矜风华萧意欢,淑慎温婉顾依澜。
她与表妹两人性格或许有些偏差,但有一点是很像的,那便是认定了什么便会坚持到底!正如她喜欢纳兰云皓,不是因为他太子的身份,而是单单只因他这个人!
而什么时候可以放弃呢?那估计便只有在他大婚后了!
她这个人很有原则,无论他们成或不成,她对这位少年的喜欢也仅仅只限于你未婚我未嫁之时!
不过看两人这模样,怕是没她什么事了吧!纵然她有着自己的爱慕,但若是别人心有所属,那还是算了吧!
她顾依澜有着自己的尊严,该是她的她不会放手,但同样不该她的,她也不会去觊觎些什么!
更何况阿欢还是她的表妹!
……
不论其他人心思如何千转,萧锦陌却也只是坚持了自己的想法,他微微拱了拱手,沉声道:“回皇上的话,微臣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从自然是疼着护着的。且不女如今尚且年幼,臣和王妃想要多留她几年。便是婚姻之事,臣与王妃也都不是什么思想迂腐之人,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一点我们都不会插手。”
听了这话,建宁帝也是爽朗一笑,并没有在意:“那是,便是朕也想着要多留长安几年的,自然理解靖远王的心情。此事便暂且不提,过个几年再行讨论!”
而后,建宁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便又回眸去看纳兰云皓,忽然挑眉:“太子可听到了,朕等着你的好消息!”
听了这话,纳兰云皓眸中顿时浮现了一抹无奈,随后便起身拱手道:“回父皇,儿臣年纪也还着呢,婚事倒也不用那么急。”
听到这话,建宁帝轻轻瞥了下嘴,冲身边的皇后声嘟囔了一句:“梓童你看这子,真是没点志气!”
容皇后倒是习惯了皇帝这般模样,倒是没怎么意外,轻轻摇了摇头,眸中浮上了些许好笑之色。
建宁帝扫了众大臣一眼,笑呵呵地道:“不过话回来,如今这武有萧世子,不知这文曲星又会是谁呢?”
皇帝话音一落,便见丞相拱手附和道:“皇上,如今这桂榜已然下放,来年春日便是最后会试与殿试了,到时候皇上点了新科状元,这文曲星不就来了吗?”
丞相话音一落,便有众位大臣接连附和道。
只是没人瞧见,伯宁侯府席位之上有一名少女紧紧攥住了衣衫,眸底溢出了些许冰霜之色。
秦远,我们很快便能再见了!到时候新仇旧恨咱们一起算!
……
“对了,朕还有件事要宣布!”酒过三巡,建宁帝清了清嗓子,将视线对上了礼部尚书,道:“柳爱卿,朕今日接到了东凉国书,东凉太子、温郡主还迎…荣王将不日抵达燕都!你且先着人准备准备相关事宜吧!”
容皇后事先不知道这则消息,此时听到心中更是一惊,脑中瞬间浮起了一些往事,眸光轻转之间,立即便看向了坐在下首的玉眠初。
玉眠初虽然早便知晓这个消息,但此时一听心中也是微微一紧,执起茶盏的那只手顿时紧了紧,微微抿唇,眸中掠过一些复杂之色。
萧锦陌自然是感受到了身边饶情绪波动,他知道东凉祖训,自然也清楚妻子是在怕着什么。纵然他心里也是没底,但终究还是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以表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