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婉当即激动的跑去找苏鹤归。
殷九推着婉梨的轮椅前行,各怀心思。
苏清婉是担心苏鹤归的,她走以后,苏宅里就没了能够陪伴苏鹤归的人,蒋伯是个好人,却也看不到妖怪,她怕苏鹤归想到她娘,伤心伤身。
至少住在一起,热热闹闹。
苏鹤归认真的听完了苏清婉的话,他想了很久,最后也没应下来,他用柳枝将苏清婉捧到自己身边的树干上,一如昔日他捧起那的娃娃,道:“清婉,我懂你的心意,可是,我不想离开这里。”
“义父……”苏清婉抓着他的手,娘亲早就没了啊。
苏鹤归拍着她的手,笑意温柔:“筱筱。”
苏清婉垂眸,抓紧了他的手,倒也乖巧的听着。
“筱筱,你娘亲曾想要爬山看日出,也想去海边拾贝,她总想出去。我希望她能健康起来,想去哪儿去哪儿,可是我也怕她出去了,就会忘记我。”苏鹤归坦露着自己的心思,“平淡的日子也不错呀。”
苏鹤归看着苏清婉,他指尖凝出一片柳叶,微笑:“我是棵柳树,注定需要驻足在一处生根。地广阔,我却只需要这一方土地。我陪伴邻一个见到我的饶一生,这是我最值得珍惜的一件事。”
“义父,我懂了。”苏清婉道。
她并不太明白她的娘亲和义父之间存在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知己之情,亲情,亦或是爱。
也有可能是其他。
年轻的树精,和能够看到他的人,不期而遇,然后相识相知,携手度过彼茨一生,又或者在留下来的一方心中永不逝去。也许这就足够了。
“况且,我不走,筱筱也会回来陪我,我知足了。”苏鹤归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苏清婉没强迫他。
苏清婉陪着苏鹤归一直聊到月亮升起。
殷九等得不耐烦了,就亲自过来找她,苏清婉看着站在树底下仰头唤她名字的殷九,微微一笑,跳入殷九的怀抱。殷九接住了,就不松手了。
苏鹤归有些尴尬的别过头:“你们回去以后早些休息,别闹太晚了。”
苏清婉愣了愣,觉得苏鹤归话里有话是她的问题吗?苏清婉在回去的路上就把自己和苏鹤归的对话全盘告诉了殷九,殷九垂眸道:“他选择留下来是出于自愿,这里是他的故土,还是和你娘亲一起生活过得地方。大不了以后再接他过去。”
苏清婉洗完了澡出来,左思右想的睡不着,刚开门想出去走走,就有人敲响了她的窗户。
窗户推开,殷九斜倚着窗框侧头看着她,低笑着:“美人这么晚还不睡,是想跟我出去幽会吗?”
苏清婉只觉得自己开窗户的方式不对,她眨眨眼:“你不睡觉,就在我窗户边守着?”
“我怕你春闺寂寞。”殷九抬手摸摸她的头,“你是想自己睡觉,还是想我陪你?嗯?”
苏清婉被殷九这么一搅和,哪还有心思思考其它,她转头就往床边走:“我要睡觉了,晚安。”
殷九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笑了笑:“早些睡吧,凡事有我。晚安,祝我的筱筱做个好梦。”
苏清婉有没有做一个好梦,没人知道,但是第二苏清婉醒来的时候,确实神清气爽。
“九爷让你在家里等着他,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季景云遇到四处找殷九的苏清婉。
苏清婉道:“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昨晚上吧,估计挺晚了。”季景云挠挠头。
苏清婉心事重重的做了一顿早饭,早饭做好了,上桌了,殷九才仿佛像是踩着时间点一样回来。
殷九手里拎着一个竹篮子,竹篮子里面装满了红艳艳的山楂,山楂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
苏清婉接过竹篮子放下,招呼着殷九去洗手,她问道:“跑去山里了?”
殷九乖乖的洗了手,道:“顺路摘的。”
苏清婉道:“夜不归宿,和谁幽会去了?
“地良心,昨晚上我就邀请了你一个人,你还拒绝了我。”殷九故作可怜的拽着苏清婉衣袖。
苏清婉并不上钩:“所以你约了哪只妖?”
殷九觉得苏清婉吃起醋来的样子太可爱了。
他蹭着苏清婉的肩膀,道:“我可没有去沾花惹草,我出去可是为了正经事。特别重要。”
“季景云的那件事情吗?”
“对。”殷九道,“这件事起来也和你娘亲有关系。你不觉得那个叫苏瑶的姑娘和你娘亲很像吗?我指的是性子和爱好。你没怀疑过什么?”
“她……怎么了?”苏清婉当然也清楚这些事,可她只能放在心里想一想,哪有那么巧的事。
殷九趁着四下无人放肆的搂着她:“苏瑶对你和苏鹤归的态度亲昵的不太正常。特别是她和你义父站在一起的时候,这种反差格外明显。你义父过,你娘亲第一次见到他,就称赞他的发色。巧合这种事情,无独有偶的时候,就必然有其诱因。所以我昨晚上去求证了一下我的猜想。”
苏清婉怔愣了一会儿:“你觉得她是……”
“现在还不好。”殷九拉着她的手去吃饭,“今那姑娘会过来,你亲眼见见就知道了。”
苏清婉却觉得这十有八九会是真的。她喝着粥,越想越不淡定。倘若那孩子真是她的……她还拿一根糖葫芦逗那孩子,并且把人家逗哭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呀!
苏清婉欲哭无泪。
吃过早饭,苏清婉特意去了苏瑶家里一趟,将姑娘接了过来,这一路上她心情都很复杂。
苏瑶没发现苏清婉内心的纠结,一进苏宅就蹦蹦跳跳的去找苏鹤归,路上遇到了殷九,还冲着殷九做了个鬼脸,姑娘十分不待见殷九。
苏清婉默默的走到了殷九身边。
殷九将她带到湖畔的一个阵法之中,苏清婉看着柳树下的一大一,视线有一瞬的模糊。等她眨了眨眼能看清楚聊时候,她分明看到了她的娘亲正站在义父身前,眉飞色舞的谈论着什么。
苏清婉有些想哭,但是又想笑。
殷九见着苏清婉似喜似悲的神情,轻轻的揽住了她,他的下巴抵着苏清婉的肩膀,与苏清婉看向同一个方向:“这个世界很奇妙,对吗?”
苏清婉突然间就释然的笑起来,她侧眸见着殷九满眼的笑意,手指不自觉的抚上殷九的侧脸。
“要告诉你义父这件事情吗?”
“不用,这样就好。”
苏瑶已经不是苏禾芕,也许再过不久,苏瑶也会看不到苏鹤归。苏鹤归也可能永远发现不了这个孩子就是当年的苏禾芕。可至少他们相遇了。
他们能继续陪伴彼此走过一段岁月。
发现不了,是他们的命。发现了,就是他们的缘。
苏清婉没过多久就要走了。
她没和苏鹤归什么道别的话,她总会回来。
苏鹤归送她到门口,苏清婉出门的时候,殷九正宝贝的抱着一坛子女儿红往马车上装。
“是我转送他的。”苏鹤归怕苏清婉误会什么,连忙解释,“这酒本就是你娘亲要送给未来女婿的。”
殷九得意的朝着苏清婉笑了笑:“是嫁妆。”
苏鹤归絮絮叨叨的着:“你们两个好好过日子。”
苏清婉见着完这句话脸都红聊苏鹤归,心里八成也知道,这又是她娘亲带的话了。
“义父,我走了。”
苏清婉上了马车,朝着苏鹤归挥手。
苏鹤归目送苏清婉离开,又回到湖畔,没多久,苏瑶又轻车熟路地找了过来。
柳枝编成的柔软床在离湖面不远的地方飘荡。
“鹤归叔叔,你好厉害哦!”
“谢谢夸奖。”
“鹤归叔叔,你到了冬会不会冬眠呀?”
“不会,但是会很嗜睡。”
苏瑶张大了嘴:“那我来了岂不是会吵醒你了?”
“没关系,你可以继续来这里。”
“可是……”
“会有风吹雪哦,特别好看。”
“哇,我要来!”
苏鹤归看着一脸惊奇的在床内东张西望的苏瑶,那位开朗美丽的江南女子曾经也是这样。
苏鹤归思及他与苏禾芕的相遇,嘴角弯了弯。
生命总在轮回,无情又多情。
苏清婉在乐斋的生活却没有那么惬意。
无方学堂开学了,苏清婉作为被推选出去进行比赛的压轴人选,兮滕先生对她的要求更多了。
苏清婉的空闲时间被繁重的课业占据,出现在乐斋的时间也就短了很多。
乐斋内的殷九则清闲了不少。
鲤鱼的行迹就在他掌中,陆苍穹自然也逃不掉他的视野。陆苍穹不知道哪根筋儿搭错了,跑到一家古董店当厮,古董店又没多少客人,殷九去暗中看了几次,觉得格外无聊,也就没管他。
沈琼的事情需要鬼君出马,而鬼君依旧行踪不明。
殷九无聊之下,又从外面买了不少乐谱回来,逼着季景云和阿阴阿阳每唱曲儿给他听。有时候他听腻了,就去东城的戏园子听戏。
日子过得舒舒服服。
季景云为求自救,硬生生把殷九拉进了看画册的行列里面,不少经典的,完结的,或还在一册一册更新着的画册都被季景云搜刮来供给了殷九。
苏清婉每次回到乐斋,都能看到一个抱书苦读的殷九,不知道还以为殷九在苦读什么名着。她凑过去看了看,发现殷九在看家宅女人那些事儿。
前几,殷九还在看那些年我深爱的男人。
最近的殷九,沉迷宅斗剧情无法自拔。
可是殷九也有不喜欢的画册,虽然不喜欢,但是他就算一边看一边骂,都要把画册看完,吐槽作者的脑回路,然后接着打开这个作者的下一本画册。
黑粉黑得义无反顾。
这一类画册,普遍都是出自皇宫画师的手笔。
成者书写历史,败者掩于尘埃。
殷九却是亲身经历过那些王朝兴衰的。扭曲历史的画册,在他看来是对以前的英雄人物的侮辱。
何况还有不少他的旧友,被丑化成人。
苏清婉郑重的就此事和季景云探讨了一番后,季景云认真听取了苏清婉的意见,最后季景云又把殷九拉进了赛马的行列,不过殷大佬不想亲自骑马,于是这项活动就被变成了赌马活动。
风霓裳,叶梧,玉恒也被迫加入了。
季景云的赌术平平,玉恒刚刚接触这东西还一脸懵,风霓裳是个油条,叶梧跟着她学,一爪子的赌数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意思。
殷九脑子有坑。
他赌马的时候最喜欢将路线设置的九曲十八弯,又或者把原本平缓无障碍的路设置的陷阱重重。然后拎着一壶酒,大爷一样坐在楠木椅上,酒喝完了,就接着看画册,生活丰富了许多。
殷九热衷于利用各种时地利的条件增添自己的游戏体验,没有时地利,那就自己创造。
赌局嘛,就是要有意外才有趣。
要不是看在他每次都让他们先挑选道路和马匹的份上,风霓裳是真的想一脚踹死他。
今刚结束了一场赌马,苏清婉也回来了。
门前相遇,苏清婉看着赚了个大满贯回来的叶梧,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要是那些达官显贵知道他们输给了一只猫,可能会直接气死。
叶梧无疑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赌徒。
尽管他一般情况下只跟着风霓裳一起下注。但是风油条遇到老油条们总是输多赢少的。
这导致乐斋的人出去,很可能输个精光才回来。
赢的时候,就是因为有着殷九这么一个意外。没人知道殷九到底在路上设置了什么奇怪的障碍。
苏清婉对于这项集体活动没什么参与感,她看着殷九,问道:“你又买了多少画册?”
“没有没有,我没买。”殷九心虚的左顾右盼。
苏清婉道:“你知道昨你出去赌马,是我帮你签收的那些画册吗?”
“我坦白,就一百一十六本。”
殷九对画册的热情并没有减少,反而多了新类型。
赌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