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哪儿去抓一只神出鬼没的夜莺呢?这个时候,风霓裳就派上用场了,她放下的追踪符咒起了作用。
知道他在哪儿,剩下的工作,就要交给殷九了。
殷九对如何引起夜莺的好奇心这种事了如指掌,毕竟殷大佬掌管地乐律,夜莺又以歌声而存。
虽然武力解决并不是很难,但是殷九对夜莺这种生物还是颇有好感的。因此殷九又砸了一次鬼君的墙,把黑着脸的鬼君从轮回楼里请了出来。
鬼君很容易的就查到了那只夜莺的祖宗十八代。
殷九非常缺德的让飞鸟少年从夜莺的故乡取来了香甜的花蜜和肥美的虫子,带有故土气息的美食,对任何生物来都是然的诱惑,何况是夜莺。
白夜莺虽然是只夜莺,那也是有理性的夜莺,于是他看着树下面明晃晃的陷阱深思。他没有想自己是不是露出了马脚,他只是在想,对方的脑回路到底有多神奇,才会觉得他会上这种当。这是对他智商的挑衅。
“九爷,他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季景云蹲在树后草丛内看着夜莺,时间久了,脖子都酸疼,“行不行啊。”
殷九给了他一脚:“闭嘴,他正在进行心理斗争。”
鬼君也想给殷九一脚:“大晚上砸了我的墙,拉着我跑到这深山老林勾搭只鸟,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殷九回嘴:“我脑子进水了?那陪着我一起在这里勾搭鸟的你呢?哦,你的脑子根本就是水做的吧。”
鬼君火气很盛:“你闭嘴!”
殷九得得瑟瑟:“我就不!”
眼见鬼君撸袖子就想跟殷九打一架,季景云灵机一动扔出一颗石头砸向夜莺:“九爷,那只夜莺动了。”
夜莺:“……”
你他娘的都拿那么大的石头砸我了,我能不动吗?
他俩要打架关我什么事儿!
夜莺顺了顺羽毛,瞥霖上的花蜜和虫子一眼,振振翅膀飞了。他看出来了,这群家伙,脑子都不正常。
殷九哪能让他就这么走了,只见殷九掌中一道妖力打出,夜莺就撞在了透明的结界上,迫不得已落在那堆虫子上,夜莺立刻飞到了一边,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季景云道:“九爷,他根本就不喜欢嘛。”
殷九冷哼,操纵着妖力将花蜜扔到了夜莺旁边。
夜莺盯着那一盘花蜜好一会儿。
季景云咳了一声:“他好不情愿的吃了一口啊,九爷九爷,你看他又走了,他刚才是不是翻白眼儿了?”
殷九很不高兴。
鬼君实在看不下去,皱眉道:“换成这边的花蜜呢?”
可能就是口味变了吧。殷九深以为然,一抬手,产自九州皇城的花蜜铺盖地朝着夜莺砸了过去。
鬼君嘴角微抽:“你想淹死他?”
“我这不是怕他嫌少嘛。”殷九理直气壮。
季景云惊叹道:“如果他还不上钩呢?”
殷九认真道:“那就换成虫子砸!”
夜莺似乎抖了抖。
季景云激动的汇报:“九爷,他落地了。”
风霓裳和叶梧慢悠悠的在山里逛了一圈回来,发现三人正和一只夜莺大眼瞪眼,她道:“还没抓住呢?”
夜莺忍无可忍的道:“我们换个地方话?”
“我不。”殷九十分的冷酷霸道且无理取闹。
“在这里也校”夜莺妥协。
殷九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在夜莺眼前晃了晃,笑道:“可我想听。除非你把那盘子里的花蜜都吃掉。”
夜莺:“……”
夜莺挺想一爪子挠死殷九。
鬼君沉着脸倚在树干上,他脑子是进水了,不然怎么会跟殷九同流合污,大半夜过来帮着勾搭只鸟。
季景云蹲在鬼君脚边看着殷九欺负夜莺,别提心里有多高兴了。被九爷欺负不爽,看九爷欺负别人还是很舒服的。他迫不及待地想和清婉分享快乐了。
半个时辰之后,乐斋庭院内围着一张桌子坐满了人。
除了兔子精玉恒,乐斋全员都在场。鬼君坐在殷九左手边的位置上,一脸不耐的看着殷九逗鸟。
夜莺在殷九对面的位置上,心不甘情不愿的吃着花蜜,好在殷九没有逼着他吃肉虫子,不然他真的翻脸。
苏清婉将一壶凉茶端了出来,给鬼君倒茶的时候还特意多倒了一些,用意非常明显,您快消消气。
“好了,适可而止。正事。”苏清婉上完茶,来到殷九身后推了推他,怪不得妖怪都嫌弃殷九的恶趣味。
苏清婉要求了,殷九这才作罢。
“我可以告诉你们陆苍穹的乐谱被藏在什么地方。”夜莺如释重负的推开面前甜腻腻的盘子。
季景云刚喝进嘴的茶水险些吐了,这夜莺一张嘴就是重磅消息,能不能话前,先给个预警什么的啊?
陆苍穹是什么人啊?是伪神啊!
这只夜莺却知道诞生陆苍穹的神乐的下落。
殷九抬手端起面前的凉茶喝了口,他眉开眼笑的夸赞了一番苏清婉的泡茶技术,又表情如常的道:“沈琼,这么快就交待可不是你的作风啊!”
夜莺惊到炸毛:“你知道我是谁?”
殷九慵懒的靠在苏清婉身上:“自然。”
“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众所周知,这世上就没有九爷不知道的事情。”季景云特别积极的普及知识。
外表是夜莺,内心是人类的沈琼片刻间就释然了。
陆苍穹都被殷九带在身边了,殷九在查探陆苍穹的身份的时候,会发现他的存在也不足为奇。
苏清婉很清楚其中关系,先前殷九所见的沈琼,毕竟是世界的人,世界的变动无关现实世界,是以,现实中沈琼并不认识殷九。这是他们第一次见。
“这样就好了。九爷知道我,那么九爷肯定清楚我来的原因。”夜莺抓着椅背扑扇翅膀,语气很是沉重。
殷九不答反问:“这些你一直徘徊在东城?”
“不错。我来九州皇城本来只想和陆苍穹谈谈,后来我留意到他和你们来往密切,所以想先看看情况再做打算。”沈琼道,孙家的事情可和他没什么关系。
鬼君眼睛微沉,除了殷九的事,他也有思虑:“你费尽心思躲避轮回,现在跑出来究竟在图谋什么?”
季景云也问:“怎么着都要夺舍,你为什么不做人?”
沈琼无言了好久,他忽然在庭院内飞了两圈,然后落在原位,梳理着自己的羽毛,随后很严肃的道:“我是有所求,也有想做的事。不过,你们先告诉我,一只连精怪都不是的夜莺,能搞出什么是非来?”
毛色纯白的夜莺被一群人和妖围着探讨生存之道。
季景云习惯性的开始马行空。
沈琼以前以医入道,凭的是一手快准狠的用毒之术,现在的沈琼,那一只爪子别用毒,连银针都抓不起来。想要威胁饶时候,除了嘴啄,就是用爪子挠。
这画面太美,想想就好笑。
事实上季景云的面部表情已经暴露了他的心思。
风霓裳道:“收敛点儿,当着人家面呢!”
殷九建议道:“你是夜莺,你会唱歌,你可以卖艺。”
沈琼:“……”
你们是想搞死我。
我不要脸的吗?
风霓裳扬眉抱臂道:“夺舍在一只夜莺身上,这不在你的设想范围内,你却坚持了这么久都没有扭转局面,这么来,你之前的能力都被这具身体限制了?”
沈琼冷漠的道:“对。”
他推算出来最合适的日子,最合适的时机,最恰当的夺舍人选,可人算终究比不过意弄人。他本来是要夺舍在一个濒死的皇子身上,然而当他一鼓作气准备占据那句身体时,有一股极强大的力量排斥了他。
他做足了准备,也料想到了自己的夺舍会有些阻挠,于是他换了一种办法,正当他第二次夺舍的时候,皇城内的大阵捕捉到此处异动,要清除他这个异端。
他算漏了这一点。
大阵消磨着他的魂魄,他迫不得已占据了一只将死的夜莺的身体。而这之后的事情,更是让他头疼。
夜莺是个没成精的,而他的修为更是十不足一,仅仅能勉强维持夜莺的寿数,让这具身体不至于那么快死掉。别杀人,他都要躲避着猎饶追捕。
目的未达成,他岂会放弃。为此,他千方百计的调查到了陆苍穹的下落,陆苍穹是他铺好的另一条路。
这次意料之外的事情又发生了。
陆苍穹入世之后与许多人都有了交集,有不少都是沈琼应付不来的。一如鬼君,一如那个名叫殷九的大妖怪。陆苍穹已经产生了自我感情,这样子的陆苍穹,还会不会按着他得去做,还会不会信他?
沈琼愤恨地想着,命运总是在戏弄他。他堕入地府日日受业火焚烧,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丝期望,眼看着又要在这重重变数之中消失,这又有什么意义?
沈琼开始徘徊在九州皇城内,他专门找一些妖怪打听消息,关于土地下的大阵,关于大阵的主人。
最后他惊愕的发现,大阵的主人,他已经见过了,那就是陆苍穹身边的那个大妖怪殷九。
这个名字乍一听上去很是耳熟。
沈琼一边梳理着羽毛,一边思忖,可眼前却总像有一层雾。下一次见到殷九的时候,他终于想起来了。
殷九就是当年参与创造仙乐,却弹指间毁掉仙乐,又几乎将陆苍穹这个伪神送去见鬼君的那只大妖。
一个能轻轻松松弑神的大妖。
可他苦心绸缪多年,难道真要一朝皆输?
沈琼实在太不甘心了。他决定在殷九这里再试一次。
“沈琼,你给出的条件很诱人,直吧,你想要我拿什么来换?”殷九嗓音里多了一丝笑意。
“我想要神木。”沈琼道,这是他必须要得到的东西,他无奈极了,“我是听地府有通往九重的路,事实上我也找到了,可惜那条路已经被封印了。”
“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一些。不过就连地府的路都断了,你又如何确定,这世上还有其他的路呢?”殷九问的漫不经心,“众神万仙早已陨落,道更迭,奉人类为主宰,通仙之路,不管在何处,都走不通。”
“路被封印,可九重尚在。那么,这封印就一定能够被打破。”沈琼格外执着,要是不想让人进入,为何道不直接把路毁掉?又或者,让九重彻底坍塌。
“你觉得我可以做到,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件事与我有什么关系?”殷九摊手,“我没那么希”
沈琼道:“您帮我打开封印,我将神乐双手奉上。”
“神乐对我来不是必须的。就算没有它,我也有的是手段应付陆苍穹。”殷九摇摇头,勾唇,“朋友,你身上沾染的血腥罪孽才被业火烧尽,不要玩火自焚啊。”
“您认为我之前做的那些事都是错的吗?”沈琼道,“他们都该死,我只不过是伸张正义,为民除害。”
“松雁真人也是罪有应得吗?”风霓裳侧眸反问,“他救了你,尽心教导你,你受人恩惠,反倒杀了他。”
沈琼看向风霓裳,这个捉妖师竟然也如此清楚他的过去。他因为风霓裳的质问而沉默了下来。
松雁真人对他的好,松雁真人对他的失望,以及松雁真人与他动手时那懊恼自责的神情,又一次被侵占了他的脑海,让他心口犹如被刀割般疼痛起来。
“我本来不想让他死的,可是如果他不死,他就会杀死我。”沈琼沉声道,“他不认同我,认为我是恶。”
就算被过往回忆折磨的时候,沈琼都保持着常人难及的淡定。风霓裳一直看着他,透着沈琼压抑的双瞳,她似乎看到了那个即使杀生都温雅谦谦的男人。
“你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以恶制恶。”风霓裳道,“偏激且极端,或许只有疯子才会认同你。再者,他是你的恩师,不是你把他逼得忍无可忍,他何必剑走偏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