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是人类。不过她不是我要找的姑娘,也不是我的心上人。”温玉君得云淡风轻,“卿卿,她是九爷的妻子。”
何卿卿道:“那公子你在找的是你的心上人吗?”
“不,不是。”温玉君摇摇头,语气十分肯定,他道,“我在找的是一位鲛饶残魂,那位鲛人大约算是我的妹妹。”
红叶当场石化。
我追了这么多年的神仙情侣竟然是我一厢情愿。
塌地陷都不过如此。
所以公子你为什么不解释?
哦,对了,是因为我从来没问过。
嘤……
这个时候,何卿卿一拍手:“九爷?公子,你得是那位?”
“普之下,能称爷的有很多,但能称之为九爷的,也就那么一位。”红叶舔了舔爪子蹦到椅子上面,“九爷的当然是东城的老不死啦!画眉你的反射弧真不是一般的长啊!”
何卿卿突然觉得自己抓到了真相。
怪不得有人坚信苏清婉没嫁人。
苏清婉她分明嫁了一只妖。
还是他们妖界的活祖宗!
爹爹娘亲,你们闺女我见到活得九娘娘啦!
鉴于何卿卿是真的一点儿都没听过温玉君的过去,红叶便在饭后给何卿卿恶补了一番鲛皇的事情。着着,红叶自己也就想明白了,那时的公子对鲛皇,可不就是对妹妹的疼爱态度?是他因为流言才先入为主,理所当然看不清。
瞅了瞅何卿卿,红叶又犯了难。
这次会不会还是公子的兄长情结爆发呀?
一朝被蛇咬,万年怕井绳。
所以,要不要去问一下公子呢?
温玉君训道:“红叶,不要咬毛,太不雅观了。”
红叶默默看向一旁美人榻上躺着的一点儿形象都没有的何卿卿:“公子,你偏心。她都那样子了,你都不教训她。”
闻言温玉君转头,他果然看着何卿卿蹙起了眉。
红叶得意洋洋的等着何卿卿挨训。
“卿卿,回屋睡。”温玉君开口道。
红叶一脸懵。
这和我想象的情节不一样!
公子你这是区别待遇,我跟你讲,我可是会生气的!
何卿卿相当听话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红叶陪着温玉君在阁楼内看书,他见着温玉君又将宗乐铃取出来研究,满肚子疑惑最终也没有出口来。
这么多年过去,公子其实还很介意没有救下鲛皇的事情。
假如……只是假如。
有那么一个人或者妖能让公子从自责中走出来,也挺好的。
当年的事追根究底也不过是一句造化弄人。
鲛皇之死固然令他深感悲痛,可他也清楚责任不在公子身上。
“公子,为什么不让九爷帮帮忙呢?”
温玉君揉了揉红叶的狐狸头失笑道:“九爷已经在帮我了。”
然而纵然是殷九,也需要时间探寻线索。
何况他能给出来的乐谱并不多。
此时的殷九正独自穿梭在各个世界里面,等他从世界出来,外面已经到了初春的时候,正是春暖花开的好季节。
苏清婉穿着他最喜欢的那件绯色繁花广袖罗裙坐在镜子前梳妆,明眸善睐,看向他的时候,比一池的春水还要潋滟。
殷九疲惫的身心被治愈了。
苏清婉放下发梳走到殷九面前,给了他一个清浅的拥抱。
“哎呀,几日不见,筱筱竟然这么热情了。”
殷九笑着张开双臂把人抱了个满怀,这种一回家就看到有人在等着你的感觉有些不出来的微妙,但是他并不讨厌。
娇妻美人守空闺,他心中有所牵挂,是最正常的反应。
“你先歇歇,我去做早饭。”苏清婉见殷九一脸委屈,好笑着摇摇头,“一会儿我帮你把饭菜端上来好不好?”
殷九还担心苏清婉这段日子会胡思乱想,好在他的妻子比他想象的要坚强的多,明事理的多,也熨帖的多。
苏清婉被殷九轻柔地亲了一下。
风霓裳路过房间门口的时候就见屋内两人卿卿我我。
开着门还这样呢!
都多大的人了,也不知羞!
显然屋内两人并没有精力注意到风霓裳。
风霓裳冷着脸默默走了。
见妻子不解的看着自己,殷九喜笑颜开地解释:“奖励。”
苏清婉依旧觉得殷九的举动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夫妻间这种举动也不需要刻意地解释什么,她戳了戳殷九的心口:“我该下去啦,一会儿霓裳还要出门巡视生意,误了时间不好。”
风霓裳:“……”
我是不是该谢谢您还记得我需要吃早饭?
所以这种事情一看就都是殷九的错,苏清婉错就错在太纵容殷九了。被老不死吃得这么死死的可怎么是好?
风霓裳深深地为苏清婉的未来感到一丝担忧。
苏清婉的厨艺最近越发精进,风霓裳很是满意。之后风霓裳就看到了苏清婉端着比他们吃得要丰富许多的饭菜去了楼上,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豆浆油条,顿时觉得不香了。
怎么老是忘了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与风霓裳同样郁闷的还有红叶。
哪怕温玉君一直恪守力度从没做出过什么暧昧举动来,红叶也依旧觉得他家公子的心仿佛被妖精勾走了。
一去不回的那种。
就像以前,他家公子再怎么乐于助妖,也不可能管到妖与人类的恩怨情仇上去。一遇到何卿卿,就什么都变了。
事情的起因,无非就是人红是非多,妖红也一样。
尤其是人类向来喜欢以最大程度的脑洞去揣测未知的八卦。
九州皇城可不止烟雨阁一家独大。
眼红何卿卿的歌姬多了去了。
当然,事发的时候,何卿卿还什么都不知道。
以至于褚星河找她来救场子的时候,她还是一脸懵的状态。
“下个月宫内不是有一场晚宴吗?胧依姑娘本来推了你上去,曲目都定好了,这都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今突然来人你被换下去了。”褚星河解释道,这种事就是在打江家的脸,江胧依哪能忍住这口气,要不是有人拉着,她早跑出去算账了。
褚星河问道:“卿卿,你得罪过王馨怡?”
何卿卿茫然的看向他:“那又是谁?”
“对家的红牌歌姬,据你曾经抢了她的男人,还用了不正当手段。”褚星河着笑了起来,“传得煞有其事,我都要信了。”
“没有这事儿更好!”江胧依听到外面两饶谈话,黑着脸走出来,咬牙切齿的道,“我管她红不红牌,就算她背后有王老子撑腰,敢欺负到我头上来,我也能把她那腰断了!”
“老娘今一定要把那龟孙子揪出来!几年不在宫内走动,这群孙子都忘了老娘是谁了。这回非把他的龟壳敲烂不可!”江胧依平日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但那都是假象,江老板娘性格暴躁的点火就着,从到大,风吹雨打都没有变过。
褚星河沉默片刻对着呵欠连的何卿卿道:“卿卿,这几你最好不要出门,也不要去看什么八卦报。”
“我有那时间还不如睡觉。”何卿卿淡定道。
江胧依瞪着眼看她:“外面闹成那样你也睡得着?”
她家叔祖父是怎么允许何卿卿如此懒惰不上进的。
“为什么不睡?哦,其实不睡觉也行,我记得公子前几给了我一包垂丝海棠的种子,我可以去花圃种花。”
江胧依一脸震惊。
叔祖父那么珍贵的花圃竟然都拿去讨何卿卿欢心了?
这是真爱没毛病了。
褚星河完全没想到他把何卿卿叫来会造成这种场面。
何卿卿,江胧依,他。
一妖两人聚在花圃勤勤恳恳地种花。
“其实那种事,老板娘你也不用太介意了。”何卿卿非常满意的叉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我也不是她想黑就能黑的。估计这会儿宫里就已经乱起来了,喜欢听我唱曲儿的王公大臣和皇子公主,可比她多多了。真当他们都好忽悠呢?”
“一个我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歌姬,也好意思当红。她要真的有两把刷子,还至于用这下作的手段排挤我?”
江胧依杵着花铲想了想,这话好像很有道理。
“我呀,好歹是你捧着的歌姬。我的实力怎么样你最清楚,他们今敢拿我做文章,明我就敢把他们脸打肿。只要老板娘你不抛弃我这棵野草,这种事儿咱凭实力话。”
江胧依愣了愣,伸手过去捏了捏何卿卿的脸蛋,笑道:“真有你的啊,这都学会了拍我马屁了,不错,孺子可教。”
江胧依又想着这事儿不定是个增进感情的好契机,于是先一步离开花圃,正在阁楼作画的温玉君见江胧依独自过来,并没有表露出什么惊讶的神情,只当她来汇报家业。
江胧依确实得正事,只在最后,似乎不经意提起了何卿卿的近况,而温玉君的反应依旧很平静:“她不在乎?”
江胧依点点头,岂止不在乎,她甚至还听困了。
“既然如此,你想怎么处理这件事,就怎么做便是。”
温玉君似乎并没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打算。
或许是尊重何卿卿的意愿?
江胧依有些无法理解她家叔祖父的心思,不过叔祖父都让她自便了,那她想怎么收拾那些龟孙子都不妨事了。
就在江胧依得到允许打算离开时,撂了画笔的温玉君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那个歌姬的后台,有多硬?”
江胧依:“……”
晚上,何卿卿沐浴完刚回屋,红叶就过来敲她的门。
“公子在阁楼等着你呢。”
何卿卿眨眨眼。
公子这个时间等她?
要不是深信温玉君的妖品,何卿卿一定会觉得对方居心不良进而拒绝。大晚上孤男寡女的多容易干柴烈火呀!
咦,这样一想,怎么还略为有些许的失望?
单恋实在是太苦了,单恋加暗恋……也实在是太苦逼了。
何卿卿进了阁楼,只见温玉君正在专心的煮茶,就连她来了都没能引起温玉君一分注意,何卿卿更郁闷了。
明明是月上柳梢的时候,可她的倾慕对象却在煮茶。
何卿卿清甜的嗓音带着撒娇的软糯,她跺跺脚,忍不住抱怨起来:“公子,我都来好半了,你倒是理理我嘛!”
温玉君控制着火候,抬眼冲着何卿卿微笑:“到这边来。”
何卿卿顿时就把被忽视的不满跑到九霄云外,乐颠颠的跑了过去,好奇的闻了闻茶香:“公子你泡的是什么茶?”
温玉君道:“青茶。”
何卿卿脸一红,急忙撇过头去。
公子你犯规!
温玉君倒出茶水,推到何卿卿面前:“尝尝,给你泡的。”
何卿卿很惊讶,但她还是乖乖捧起茶杯,的尝了一口。
“好喝!”
何卿卿眼睛亮晶晶的。
温玉君见何卿卿真心喜欢,神情温柔地勾唇笑了笑。
接下来的时间,何卿卿品茶,温玉君就在一旁雕刻着木偶。
做好以后的木偶样子十分的滑稽,然而温玉君往里面施加了一缕妖力,木偶就立刻活动起来,甚至还会话。
“外面的一些人在你的坏话,你很不高兴,对不对?”看着何卿卿惊奇的样子,温玉君道,“这我还是看得出来的。你现在可以把你想的,想做的,都告诉他,他会帮你完成的。”
何卿卿特别崇拜的看着温玉君:“我想骂他们也可以?”
“当然。”温玉君点头。
这都能答应?公子你是不是没听清?何卿卿托腮沉思:“公子,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公子。你竟然教唆我去骂人。”
温玉君道:“难以置信?”
何卿卿点头,温玉君这样的大妖,怎么看都不可能过污言秽语。事实上也没错,因为温玉君遇到不能忍的事,都直接武力解决。他只是生性温和,又不是不会生气。
“这个木偶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你想用它做什么都可以。”温玉君拍了一下木偶的头,木偶就开始骂人,不过温玉君骂饶话格外高深,听起来就像一篇精美的文章,毫不粗俗。
何卿卿抱着木偶高兴好半,这可是公子特意给她的,然后她纳过闷来,问:“公子,你干什么要帮我做这些呀?”
温玉君正在挑灯芯,闻言没有话,温润的双眸眨了眨,却是低头看向趴在桌子上凝视自己的何卿卿,一时间,他的眼中只有何卿卿的傻乎乎的样子,仿佛那就是他的世界。
何卿卿看呆了。
温玉君拢袖抚平何卿卿头上的呆毛:“不过是哄你开心罢了。”
这句话就如春日的暖阳照射在冰湖上,令何卿卿的心湖冰雪消融。那些压抑的,委屈的情绪,瞬间都不见了。
“公子。”何卿卿正襟危坐,严肃的开口,“你这是溺爱!”
温玉君看着姑娘鼓鼓的脸颊:“不喜欢?”
何卿卿顿时泄了气,怎么可能不喜欢,可温玉君越是这样,她越是容易产生那些旖旎的心思,她找了个自以为衣无缝的理由,声哼唧:“红叶又要误会你喜欢我了。”
温玉君清润的声音染了笑意,他看着何卿卿泛红的俏脸,开口道:“红叶误不误会都一样,卿卿,你会误会吗?”
这么撩妖是犯规的!
何卿卿伸手拍了拍热度上涨的脸颊,迅速转移话题:“公子,我们还是来玩木偶吧,看了半我都还没玩过呢!”
温玉君出品的木偶杀伤力自然是十足的,何卿卿看着从木偶里面分散出去的数百个造谣分身,玩得更上瘾了。
不就是编故事吗?
她何卿卿堂堂一只画眉,难道还能输给人类?
这晚上,不少敌军都受到了噩梦攻击。
温玉君看着被木偶吸引了太长时间注意力的何卿卿,食指隔空朝着木偶一点,木偶就脱离了何卿卿飞出了窗外。
这是怎么回事?
何卿卿不明所以的开口:“温玉君……”
温玉君答道:“可能它容纳妖力的上限到了,所以比较兴奋。没关系,等它玩够了,需要补充妖力,它自然会回来。”
何卿卿对此没有表示任何质疑。
“公子,你看外面夜色正好,我们出去走走?”
何卿卿是个坐不住的,她第一次在这个时候和温玉君独处,而且温玉君对她的态度并不冷淡,或许她该试一试。
总这么暗恋下去也不是办法。
何卿卿有几分忐忑的等待着温玉君的回答。
“也好。”温玉君没拒绝。他似乎根本没考虑到三更半夜,他和一个姑娘去散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何卿卿步走在温玉君的前面,脸上带着盈盈笑意,不知想到什么,她一个转身,面朝温玉君到着走:“公子,你今又帮我了一次,我娘教导我做鸟要知恩图报,可我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要不公子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呀?”
温玉君停下来,好像在思索。
夜风拂过温玉君的长发,带着几缕发丝刮蹭着何卿卿的手。
“明会下雨。”温玉君没有回答何卿卿的问题。
何卿卿大着胆子抓住温玉君的发丝,脸颊因激动而透着绯色:“公子,我在遇到你之前,从来没想过我会喜欢上谁。”
身体的温度在升高,不是生病时的燥热,而是出于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