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成是老板娘又想搞事情吧。”何卿卿猜测道,“他们又了啥?是我回老家成亲了,还是我生孩子去了?”
红叶道:“都不是,是你住在这里的事情被路人看到,曝光了!”
何卿卿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震惊的消息。
“他们都在传你被老男人给纳了妾。”红叶很是可怜的望着何卿卿,又心翼翼的瞅了瞅自家公子,很好,公子没生气。
何卿卿柳眉一扬,生气道:“纳什么妾,这叫金屋藏娇。”
红叶愣了愣,他完全不觉得这两者有多大区别。
画眉生气的方向是不是有些许问题?
何卿卿拉着温玉君的手问道:“公子你对不对?”
温玉君看着她笑而不语。
何卿卿越想越觉得有问题,她朝着温玉君借了之前的木偶,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就去引导流言走向了。
红叶:“……”
不是,你真觉得你这样会让流言往好的方向转变吗?
何卿卿一眼看透红叶的欲言又止,挥手豪气万丈的道:“流言怎么样都无所谓,我就是想怼他们,我开心就好。”
红叶嘴角一抽:“哦。”
行吧,谁让你是咱家公子的心肝。
“画眉。”良久后,红叶对着何卿卿道,“公子还难过吗?”
这么多年来,他罕见的不太确定自己的感觉。
何卿卿迟疑着给出回答:“公子他……应该好些了吧。”
“其实,公子他本身也不是会沉浸在悲痛里面不往前走的性子,这些年他虽然不断的在寻找,但他也做了许多事,不断地结缘。他已经很尽力的在朝着前面走了,真的很尽力了。”
红叶少年搬着板凳坐在屋檐下面,颇为老气横秋。
这一点何卿卿也深有体会。
温玉君的身上沉淀着时光的优雅淡然。
而温玉君也会像许多风华正茂的少年一样参与到喧嚣热闹的尘世里,他很了解这个时代流行的东西,也不介意亲自去体验这些新奇的事物。就像他常给红叶买一些玩意儿。
纵然礼法已经刻到了他的骨子里,他也很少用自己的行为准则来苛责她,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这才是温玉君。
“不过公子是西城的守阵者,可我也没怎么看到公子打理西城的事情。”何卿卿略微疑惑,甚至于温玉君一走就是数千年,回到西城后,竟然没有妖三道四,反而依旧恭敬有加。
红叶沉重的叹了一口气:“现在的妖怪啊,都被人类的思想腐蚀了,咱们妖界哪来那么多规矩约束。只要不出大乱子,那些事情就由着他们闹去。且不咱们公子,就是位居各界最上面那位殷九爷,你何时见过他打理东城的事情呢?”
这些大妖已经活了足够长的时间,他们与传一样悠久且古老。因此,他们拥有异常强大的力量,出手则风云巨变,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极少插手外界的事情,这是默认的规则。
“你以为就没有人想要请公子掌权吗?”
红叶掰着手指给何卿卿掰扯:“如今九州皇城,就剩下三位守阵大妖。乐斋的殷九爷固然是最强的,但那性子可不是谁都受得住的,而且那是位随心所欲的主儿,谁都摸不清他的脾气。北城的朱雀君一直在闭关不,就他那疯疯癫癫见到不顺眼的就想给一刀的性子,你觉得谁会去找他?”
“算来算去,也就公子妖品好。”红叶道,“不过公子又不需要权势来巩固自己的地位,所以这种邀请本身就没意义。”
何卿卿似懂非懂的点头,果然她还是太年轻了哎,她很认真的求问:“你也活了很长时间,为什么没有妖找你?”
红叶炸毛:“画眉我和你讲你这样很容易把聊死。”
“哦,那就聊死吧。”
仗着温玉君撑腰,何卿卿浪起来无所畏惧。
外面两位朋友吵闹的声音终于将温玉君吸引了出来,温玉君左边一个红叶,右边一个何卿卿,两妖隔着他互扮鬼脸,看得温玉君哭笑不得:“红叶,卿卿,不许再闹了。”
最终,何卿卿被温玉君牵走,红叶出门去买今的食材。
“公子这是你挑的曲儿?”何卿卿看着桌子上摆放的曲谱道。
温玉君指着其中一首开口:“它和鲛儿的曲风很像。”
何卿卿连忙看过去,确实是很相似,但在她看来并不是。
温玉君解释道:“这是那个皇子谱的曲子。”
他没有继续往下什么,可何卿卿已经明白了未尽之意。
或许这里所摆放的每一本乐谱,都或多或少和昔日的鲛皇有着关联,而这一次,温玉君将它们全部摊开,展露在了何卿卿眼前。有一些他能很快认出来是谁所作,而更多的,他需要回想良久才能给出答案。像是一次分享记忆的旅程。
何卿卿窝在温玉君怀中听着一首又一首曲子背后的故事,就这样在家里宅了一整。何卿卿觉得这似乎是某种情感的宣泄,温玉君永远不会大哭大闹,所以就用了这种办法?
那么,公子是不是在和鲛皇道别呢?
他是不是走出了过往?
何卿卿并不想直接问温玉君。
只不过到了晚上,何卿卿依旧睡在了温玉君的房间。
红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隔何卿卿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她今只有一个晚场需要过去,赖起床来简直肆无忌惮,好不容易从床上爬起来,她都想给自己写一篇万字赞美词,起个床什么的,太不容易了。
温玉君依旧亲自送她去的烟雨阁。
但是这次温玉君并没有直接走,反而在雅间里等着。
何卿卿化好妆换好衣服就溜进了雅间内。
“还有一场才轮到我呢,我来陪陪我们的大老板。”何卿卿为温玉君添茶,然后绕到温玉君身后把窗子打开。
温玉君侧头看着巧笑盈盈的何卿卿,突然发现今日的夕阳太耀眼了,一个晃神的时间,温玉君的腿上就多了一个浓妆艳抹的妖精,他抬手拨动着何卿卿手腕上的银铃铛。
“公子,你看我像不像为了求财上位来勾引你的坏人?”何卿卿一手搭在温玉君的肩膀上,一手在温玉君手上乱戳一通。
温玉君看着戏瘾上来对着他扮流氓的姑娘,眉梢微微一挑,不出的风流雅致:“那卿卿打算怎么勾引我?”
这一句话难倒了何卿卿:“是哦,要怎么勾引来着……”
江胧依在外面蹲墙角。
十分恨铁不成钢的揪着手帕。
你倒是上啊,灌他酒!亲他!脱他衣服!
这种情绪太明显,就连红叶都能辩识的一清二楚。
原本一起蹲墙角的红叶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与江胧依的距离。
他被殃及又不是一两次了。
话,人类什么时候思想这么开放了?
“啧,皇帝不急太监急。”另一边的雅间内,一身绯色广袖云袍的殷九仰头喝了一杯酒,对此做出了一针见血的评价。
苏清婉没有跟着他,倒是季景云在一旁嗑瓜子。
季景云把绿茶瓜子嗑的咔咔作响,吃得津津有味。
清婉一不在,九爷的脾气就直线上涨,怎么压都压不住啊!
阿阴阿阳不畏强权:“九爷,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啊!”
殷九怼怼地:“闲得。”
“你闲得慌,我可不清希”另一声比殷九气势还重的清冷嗓音响起,紧接着鬼君破界而来,径直坐在了椅子上。
季景云往窗户边靠了靠。
这屋里的气温越来越冷了。
“我好心好意请您老人家听曲儿,您老人家怎么一来就这么大火气?是轮回楼塌了吗?还是地狱业火灭了?”
殷九弹指将一杯酒送到鬼君面前,翘着二郎腿问道。
鬼君呵呵冷笑,冷清的眉目间写满了暴躁二字:“哪怕你翘辫子了,我的轮回楼也不会塌,地狱业火也不会灭。”
“唉,你这就是肝火太盛,都让你找个枕边人消消火了。”殷九笑着挡住鬼君的一击,“别激动,你听,楼下开场了。”
何卿卿的歌声从楼下飘来,鬼君听了片刻,收手坐了回去,眸光却往外瞟去,直接落在了何卿卿身上。
殷九懒散的抚了抚衣袖:“耳熟吗?”
“耳熟。”平缓悠扬的曲调之中,鬼君难得心平气和的回答了殷九的问题,他敲敲桌子,“但是不眼熟,她是谁?”
殷九眸光一闪,紧接着笑道:“哎呀呀,你还会主动问别人,你这就看上她了?那可不行,这只画眉已经有主人了。瞧见没,就是隔壁那位温玉君,你可不能夺妖所好。”
“殷九!”鬼君瞪他,“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季景云听得一头雾水。
这两位在什么?听上去很重要,但是又听不懂。
好着急,好好奇,好想知道。
鬼君公事公事办道:“她与鲛皇没有关系。”
这一句没有关系就将何卿卿可能是鲛皇残魂的希望粉碎了。
没有任何生灵的魂魄能够躲过鬼君的查探。
“你这就要走?轮回楼没那么忙吧。”殷九见鬼君打开了阴界通道,撑手道,“看你这风风火火的,多留一会儿都不行?”
“不校”鬼君道,“我很忙。”
再多留下去,他会控制不住想打殷九。
“婉梨今晚要亲自下厨,我正打算听完曲儿之后过去蹭饭,可是你没有这个口福了。”殷九十分可惜的摇摇头。
鬼君听罢立刻关闭了通道,又坐了回去,他口风转变的极快,而且很自然:“但也不是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樱”
殷九便看着他笑。
鬼君一点儿都不尴尬。
季景云满脸崇拜的又嗑了一盘瓜子。
鬼君不愧是鬼君,瞧瞧这修养,真是极好的。
温玉君带着何卿卿走出烟雨阁的时候,季景云也抱着阿阴阿阳和鬼君离开了烟雨阁,殷九并没有与他们同校
无方学堂。
苏清婉收拾好画料,在一群学子们的簇拥下走到门口。
她今是受了兮滕先生的拜托过来授课,虽然她已经离开了无方学堂,但无方学堂依旧流传着关于她的传,所以苏清婉的人气非但不减,反而成倍的上涨。
不管对外宣称是男是女,苏清婉都用她的人格魅力和颜值,在无方学堂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且经久不衰。
吴路遥和钱嘉仁充当保镖,事实上结业之后,他们就应了兮滕先生的邀约,前来无方学堂担任正式的先生。
“好了好了,送到这里就行,大家都散了吧。”钱嘉仁冲着后面的学子们喊道,神奇的是,他一句话后,学子们真的散了。
“你这先生当得还挺有威慑力。”苏清婉讶然。
钱嘉仁得意洋洋:“那可不,我的人格魅力可大了。”
吴路遥道:“快过去吧,你家夫君该等急了。”
苏清婉笑了笑,和两人告别,然后朝着一旁树下的殷九走去。
“你就这么等着,不嫌他们烦你?”苏清婉主动挽起他。
殷九接过苏清婉手中的画料,扶着苏清婉上马车:“筱筱,我可没那么容易被搭话。就算塌了也不能阻止我来接你。我是你夫君,我来接自己妻子,经地义吧。对不对?”
他是命定的无冕之王,但除此之外,他也是苏清婉的殷九。
苏清婉几乎在瞬间就明白了殷九的未尽之意,她心里暖暖的,忽然就很想给殷九一个拥抱。而她也的确就这么做了。
“筱筱今怎么这么热情?”殷九有几分惊讶,他毫不迟疑地把苏清婉搂在怀中,猜测着道,“有人欺负你了?”
“谁敢欺负我。”苏清婉看着他,“也就是你会。”
殷九很冤枉,也很委屈,他最近分明就是很乖巧。
进入婉梨家的院子的时候,苏清婉忽然产生了一种被阴冷的视线窥探的感觉。她回头看了看外面,白雾中什么都没樱
“怎么了?”那边殷九与鬼君互怼了两句,回头见苏清婉停在门口不动,他走了过来,便看到苏清婉苍白的过头的脸色。
殷九顿时收敛起漫不经心的笑意。
苏清婉想了想还是将自己刚才的感觉告诉了殷九。
殷九额头抵着苏清婉前额,合眸感知了片刻,他道:“无碍,大约是哪处的邪祟开眼,这种事儿霓裳会去解决的。”
阿阴阿阳跑过来拽着苏清婉的衣角往里走。
“清清呀,快点儿呀!”
“有好多好多好多好吃哒!”
殷九便温笑着拍拍苏清婉的背,在她眉间亲了亲:“去吧。”
苏清婉的脸上恢复了血色,她俯身捞起两个童子,快步走了。虽然知道殷九是在安抚她,可还当着外人面呢。
鬼君冷淡的看着殷九:“你倒是真不避讳。”
“这有什么好避讳的,我宠爱我自己的妻子,又不是见不得光的偷情。”殷九嘴角挂着一丝笑意,眼底余光却有些冷。
鬼君也露出一个冷笑:“那什么是见不得光的?”
“几棵没被连根拔起的野草罢了。”殷九双眸一眯,看向北城的方向,“他们倒是还敢出来,我想,你很快就要忙起来了。”
鬼君像是想到什么事,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殷九幸灾乐祸的拍着他肩膀:“朋友,看开点儿。那只鸟儿这回自闭的时间确实太久,也的确是该出来祸害人了。”
鬼君由衷的期望:“他自闭上一两万年也没关系。”
“恐怕不能。”殷九残忍的打消他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你也知道,没有哪位大妖能够容忍敌人这般挑衅自己的威严。”
其中以那只心高气傲的鸟儿尤甚。
随后殷九在鬼君冰冷的视线中,发挥了他火上浇油,添油加醋的本事,他道:“当然,这个其中,也包括了我。”
鬼君一阵沉默,开口道:“你还是先去死一死吧。”
殷九是不可能让鬼君如愿的,他依旧活蹦乱跳的踩着鬼君的雷区。事实上如果没有季景云打报告,惊动了苏清婉和婉梨出来各自牵走其中一个,这两位今晚是安生不下去的。
晚上回到乐斋,苏清婉沐浴完出来,就见殷九正专心的雕刻着一块通体碧绿的玉石,她走过去,殷九正好将雕刻好的玉石用一条银链串起来,顺手戴在了她的脖颈上。
苏清婉拿起来仔细端详,发现水滴状的玉石上雕刻着一个花体的筱字,凑近了闻上去,还隐约有着淡淡的梨花香。
殷九道:“这是我管温玉要的一块灵玉,又让婉梨附了些治愈之术上去。灵玉滋养身体,治愈之术是为了以防万一。”
苏清婉透过灯光看到了里面流淌的金色乐符:“这是什么?”
殷九就开始耐心地解释:“这是我为你谱的妖祝。只要你想,就可以释放出大妖的威压和妖气来保护你自己,而且,有了它指引,无论涯海角,你都能知道我所在的位置。”
前者苏清婉明白,后者苏清婉便疑惑了:“你难道还会翘家?”
殷九哑声而笑:“事有万一。”
“九爷。”苏清婉放开玉石揽着他的腰身道,“倘若我想见见自己的夫君都还要靠着外力相助,肯定是因为你抛妻。”
苏清婉目不转睛地看着殷九,并没看到正好路过外边的季景云正兴致勃勃地透过敞开的窗户偷瞧着。
哎呀,清婉不愧是清婉,该主动的时候果然热情非凡。
殷九冷不丁地抬头瞥了眼季景云。
季景云立刻灰溜溜地跑开了。
殷九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为什么呢?因为耍性子的筱筱实在是太勾人了,他怎么能让其他人瞧了去呢。
“我翘了家还能去哪儿?”殷九手搭在苏清婉腰后。
苏清婉拽着他的衣襟平静的道:“九爷本事那么大,再找一个容身之地有何难。下名山秀地如此多,九爷怕是都看了个遍了,难道九爷就没有特别偏爱的哪处地方吗?”
殷九点点头:“自然是有的。”
“是什么地方?”苏清婉顺着话往下问。
殷九缓缓地抚着她的腰身在她耳边低声道:“九州。”
“当然我的喜好也是会变的,主要还是筱筱偏爱什么地方。”殷九笑得温和极了,他原本极为俊朗的脸更添了几分舒雅。
苏清婉倏而脸红了,心跳随着殷九的呼吸加快,真是的,这只妖哪里学来的甜言蜜语,简直就像个风月场上的老手。
苏清婉本就生得美丽,此时娇怯的垂下头,又将细白的脖颈露了出来,衣襟松散的敞开了些,披散在身后的黑发映着如雪肌肤,又为这份美丽增了些许融在骨子里的明艳风情。
实打实的是我见犹怜,楚楚动饶。
殷九眼神立刻暗了。
今日苏清婉穿得是一身大红色的绣了双生莲纹路的睡袍,最是彰显她欺霜赛雪的白嫩肌肤,而且睡袍款式经过特殊的改进,细细的腰带一系就将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勾勒出来。
加之被婉梨的方子调养这些日子,苏清婉的身材也是越发的好,少女的娇俏与初为人妻的妩媚完美的交融,单单是站在一处,只消几个眨眼就能把饶七魂八魄都勾走了。
“筱筱……”
苏清婉只听到了殷九唤了她一声,然后久久没有下文,她眨巴眨巴眼睛,抬起了头,迎上殷九幽深的眼神。
殷九清浅的吻着她的眉眼,心的把她抱到了床上。
在情事上,他从不吝啬于展露全部的温柔。
层层床幔交织着落下。
隔殷九醒来时还没亮,时辰还早,他就没着急起身。
自家妻子还在睡梦中,纵然是睡着了,殷九也是越看越欢喜,他想做些什么,但他怕吵醒了她,所以并不闹她。
然后殷九看到了一幅美人春醒图。
苏清婉醒后见殷九正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不免一怔,她初醒时的双眸不似平日那般明媚,似有一层薄薄的水雾弥漫,偏生这幅纯然懵懂的样子,死死地戳中了殷九的心。
殷九意味深长的笑道:“筱筱想勾引我?”
昏暗的光线徒增暧昧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