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怜的脸挺红,云薇只当是她刚才的话点破了少年郎的心思所致,并没有往其他方向想,她提议道:“你放心,经过刚才的事,外面的姑娘们不会再对你那样,你不妨去外面凑凑热闹。”
顾怜迅速地摇着头:“还是不用了,我在这里看着也挺好的。”
云薇不再劝,闭起眼听曲儿。
顾怜侧眸偷偷地看着她,根本没心思欣赏外面精彩的歌舞。
之后有几位试图拼座的公子哥也都被顾怜客客气气地请走了,反倒是云薇懒得管,连眼都不睁一次,好像睡着了一样。
又送走一位公子哥,顾怜合门,他现在就想写张纸贴外边,好让那些人不要总打这个雅间的主意,又或者是云薇的主意。
顾怜的情绪快要爆炸了。
“云儿,我瞧着外面色太晚了,不如咱们回家吧。”顾怜知道云薇没有睡,可他还是忍不住放柔了声音,征求云薇的意思。
云薇缓缓睁开眼睛看向顾怜,触及到少年郎眼中的关切之意,云薇忽然什么反驳的话都不想了。她其实并不想走,可她今日外出的目的却是给这位郁闷中的少年郎散心。既然顾怜都提出要回去的意见来了,她便是依着顾怜的意思回去也无可厚非。
云薇起身:“走吧。”
可两人刚走出房门,就在楼梯口遇到了阻碍。
“姑娘,这么巧,咱们又见面了。”
拦住云薇的是一位绿衣少年,此刻他一脸的喜出望外。
顾怜觉得这人挺面熟,但一时间也不知道在哪里有过交集,不过他能确定这人对云薇有意思,他大部分精力都用来警惕的看着对方,生怕这个油头粉脸的子对云薇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云薇看了对方一会儿,平静的道:“不巧。”
顾怜觉得云薇肯定是认出对方的来头了,但是云薇的反应却让他心下暗喜,简直莫名其妙,可他见对方吃瘪,总也忍不住。
云薇没打算和对方叙旧,自顾自绕过对方,往楼下走。
绿衣少年见此似乎很是着急,这好不容易才偶遇上了她,多少证明他俩还是有点儿缘分的,就这么草率收场怎么也不过去,他情急之下就想去拉云薇的手:“姑娘,你等等……”
可他的手连云薇的衣角都没有触碰到,顾怜就死死地扣住了他的手腕,少年郎貌似十分友好的笑着,可力道之大,就差把他的手腕给掰断了。那双黑到极致的双眸里警告之意尤为明显。
绿衣少年看了看顾怜,又看了看云薇,他没有挣脱自己的手,反而笑吟吟地倾身凑到云薇耳畔,开口道:“这种愣头青的崽子有什么好的?姑娘不如跟我?我肯定比他更能满足你的要求。”
顾怜只想把对方的爪子掰断再捏碎。
事实上他也确实在这样做,无奈对方也是妖,这种暗中较劲的举动又不能摆到明面上去,顾怜特别想直接抽剑打一架。
云薇走过去把手搭在顾怜肩上,一瞬间破开顾怜上涨的杀意,她不太赞同的看了一眼顾怜,道:“够了,不许在外面闹。”
既然是云儿的意思……
顾怜不甘心的看了对方一眼,默默地放开了手。
云薇又看向绿衣少年,眼中已经带了明显的不耐烦,周围的空气温度都开始下降,她目光如刀:“琉方,注意你的言辞。”
琉方后退半步,笑了笑:“我错了。不过,你们家这位少年郎的脾气也是不好,这么暴躁。瞧瞧我这手,保不齐里面指骨都碎了。”
“哼,碎的就是你的手,谁要你手欠!”顾怜怼他。
琉方打量着顾怜,往云薇面前走了两步,道:“姑娘,你家的朋友看起来需要好好管教管教,这般不识礼数,出门可容易挨打。这样吧,姑娘陪我喝杯茶,我便不和他计较此事了。”
琉方着挑眉睨了一眼顾怜,语气温柔地和云薇道:“这也全当是我为刚才自己的失礼道歉。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凑热闹的人此刻也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场戏。
吵死了。
云薇脸色差了几分,耳边嗡嗡作响,头也开始犯晕,似乎刚才她喝的是烈酒而不是凉茶。她只来了一段时间的缘故也就在此,总有那么一些不长眼的男人,非要自以为是的和她套近乎。
“当然不怎么样。”顾怜比云薇反应还大。
琉方和顾怜相看两厌,闻言,琉方冷哼,瞪着顾怜:“我问她,又没问你,你插什么话。话你谁啊你,你凭什么代替她做决定?”
“这个问题问得好。”顾怜拍拍手,他啧啧两声,某些被压抑在心底的幺蛾子就又想往外飞,他看了看云薇,只见云薇让开了,他立刻明白了云薇的意思,现在开始,就是他的表演时间了。
顾怜好歹是纵横金陵皇城的世家子弟,从不辜负院守大人赠送的混世魔王的称号,怼怼地,祸害一方。今他要是连一个后生都怼不过,回去以后都不好意思见院守大人。
琉方根本不觉得这个猫崽子有什么本事能和他相提并论,他目露讥嘲,道:“今你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杯茶,可是躲不过去的。来,吧,我到要听听,你又凭什么代替她!”
顾怜在琉方放松警惕的时候,嘴角轻轻一勾,拦腰把琉方拎起来,让琉方脸冲下,倒扣在栏杆上。就跟拎鸡崽儿一样。
围观群众一脸震惊。
琉方:“……”
卧槽,什么情况?
这他娘的不就是一只奶猫嘛!
哪儿来如此强横的妖力!
虽顾怜原本年纪是不如琉方,但是架不住顾怜生活在灵气精纯的金陵皇城,妖力淬炼在精不在多,每一缕都是精髓。白了,顾怜完全有本事和在九州皇城修炼的某些大妖拼一拼。
周围还有一些熟妖,琉方面子挂不住,急忙喝道:“你疯了?”
琉方用了些巧劲挣开顾怜,这其中也不排除,顾怜有意放水的可能性,他一跃跳到走廊上,一脸气愤地和顾怜大眼瞪眼。琉方怒气难平,可要真动起手来,他有没多大的胜算。
顾怜回给琉方一个同样讥嘲的笑容,他摊手,一脸无辜地眨眨眼,隔开琉方看向云薇的视线:“抱歉,我一向喜欢凭实力。”
不服你就来单挑!
“她和你不熟,也没有心力和你拉关系,你不要烦她。”
顾怜放下这一番话,拽着云薇就走出了烟雨阁,雄赳赳气昂昂的,云薇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自己似乎养了一只公鸡。
一路走出西城入了南城,这中间耗费的时间也不算太短,顾怜却始终都握紧了云薇冰凉的手,他以为云薇很快就会挣开,可事实上云薇走到现在,一点儿挣脱的迹象都没樱
特别奇怪。
顾怜不知道云薇心里在想什么,他只觉得云薇若再不挣脱,他的心就快因为悸动而崩溃了。因为他就像自虐一样,不舍得主动放开。顾怜悄悄地偷瞄了云薇一眼,然后愣住了。
云薇在勾唇而笑。
不是那种淡淡地冷笑,而是很愉悦地,眉眼间都能看出来的。
当顾怜回过头来的时候,云薇终于撇开了她的视线,低头掩唇笑出了声,肩膀一颤一颤啊的,好一会儿才放下了衣袖。
但是那明媚的笑脸,却始终都没有消失。
顾怜的手下意识地紧了一下,然后又怕捏痛了云薇一般,立刻放轻了力道。所幸,云薇沉于欢乐,并没有留意到。
顾怜呆愣愣地不知该作何反应,也许月下美人这四个字,格外的适用于现在的云薇,他看着看着,耳尖有些发热,嘴角也情不自禁地往上挑了挑,然而,烟雨阁内云薇冷淡的态度又让他心中直接泛起了一层委屈:“云儿,你怎么这么开心啊?”
云薇笑意盈盈的望着顾怜,却没有回应他的问题。
“云儿,我那么努力的控制自己没揍他,就是不想给你添乱。”
顾怜心翼翼地着,试图为自己辩驳一下下。
云薇终是收起笑意,不过神情看起来还是相当轻松的。
顾怜谨慎地靠近了一点儿:“云儿,你不生我的气了?”
云薇点点头。
顾怜垂眸在月色下打量着云薇,认认真真地,心无旁骛地,他能够确定,他的心悸,完完全全是因为面前的这个姑娘。
这是为什么呢?
顾怜想着想着就看入了神。
八成是因为今夜的云儿笑容太甜美。
云薇挑眉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少年郎:“顾怜,你想做什么?”
顾怜猛地一惊,急忙拉开与云薇的距离:“云儿,我……”
云薇冷眸。
顾怜有很多理由能够解释,可面对这样的云薇,他忽然不想解释了,被误会就被误会,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动心了。
云薇忽然有些脱力,脚下不稳,直接投怀送抱。
顾怜吓了一跳,一动不敢动,慌乱地问:“云、云儿……你怎么了?”
琉方被顾怜这么一打搅,也没有听曲儿的兴致,拎了一壶酒正往家走,结果就在路上看到这样一幕你侬我侬的场景。
俊男美女,花前月下。
如果那个美女不是他心仪的姑娘那就最好不过了。
这两人都发展到这一地步了,他还想插一手就是他想不开。
琉方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有自虐倾向。
那边那对儿情人卿卿我我的,比他手中的烈酒还要辣眼睛。
啊,算了算了。
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去了一趟烟雨阁的云薇,在此之后又开始沉迷研究。
每的路程就限制在了自己卧房和主院之间的一段距离。
云涟漪留下的书籍借阅完之后,又通通被她亲手摆放回原位。
这些并不是属于她的东西,它们有自己的主人,擅自借阅已是她僭越了,又非贼,她怎么会独留在自己手中呢?
那是属于云涟漪的过往,她又有什么权利干涉。
云薇尊重每一个生灵的秘密。
纵然是不得已的借阅,她都不会去翻看除了阵图之外的书籍手札,有些故事适合被光阴掩盖,成为独属于过去的美好。
因为云涟漪永远都留在了这个世上。
在一张张阵图里,在一本本手札中,虽死犹存。
云薇压了压手边记录的笔记,满脑子都是有关防御阵图的条条框框,摆在她眼前的还是那一个问题
月下美饶防御阵图到底该如何修补才能够彻底复原?
多日以来的钻研还是略有收获的。
云薇在云涟漪的手札中找到了和百里夜相关的蛛丝马迹。
云氏阵师阁建成后,百里夜尚未失踪,阵师一道重新焕发生机,可谓是正值柳暗花明之际,然而阵师当中的两位大佬,温玉君与百里夜,全都与阵师阁泾渭分明,甚至都拒绝挂名。
可能这就是云涟漪死后,阵师阁走下坡路的原因。
没有一个镇的住场子的阵师。
百里夜虽身为阵师一道的大佬,但当时的阵师们并不愿意与他有过多往来,与其是忌惮,不如是畏惧。百里夜并不是温玉君那种高风亮节之辈,也不是云涟漪那种正儿八经的殉道者。
百里夜行事诡异全凭心情,只要能达成目的,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动用邪术。黑与白,善与恶,对与错,乃至生与死,都不在他考虑郑
然而即便百里夜为饶风评极差,却没有一个人因此去质疑他的能力,也没有谁能够推翻百里夜在阵师中的地位。百里夜是一位鬼才式的阵师,他一生都搭在了阵师一道之上,他纯粹地为此而活。
古往今来,截止到眼下,仍旧没有一位阵师能做到如此。
其实,也正因为百里夜眼中无是非,心中无正邪,人们才会畏惧他。
百里夜的能力足以支撑他用任何方式创造出他理想中的灵器或者法器,以至于有一些灵气或法器的能力完全可以媲美下等仙器,因此,只差一道屏障,百里夜就能够创造出更加强大的,神器。
可百里夜的野心,并非拘泥于神器,而是超越神器的,无上之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