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鸣逃跑出来之后,第一时间自是去找妇女取出子午针,但是到石竹村逻了一圈,却不见妇女影子。
心里不禁嘀咕,她说到了这里自会有人帮他取出子午针,这个有人当然是她,否则江湖中懂这个的也没有几个。然而此刻她是不是被那两个汉子抓住了?
他试过那两人武功,他一招也扛不住。
顿时额上冒出豆大汗滴,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身上的子午针?
正在恐惧,一个黑衣汉子突然间神不知鬼不觉的拍了拍他的臂膀,张头一望,登时又吓一大跳,黑衣汉子脸蒙黑布,额上贴着一条黄色符头,一双眼眉像是把眼睛转了一圈。
“啊”的一声大叫,颤声叫道:“你……你是什么人?”问出又感觉有点问错,是不是应该问“什么鬼”。
汉子好像捏着嗓子说话:“我是阎罗王派来的消魂使者,来勾飞龙山盗贼魂魄来的。”
江一鸣撒脚就跑,他因为得到过妇女嘱咐,万万不能到青青家骚扰,更不能打扰到村中任何一个人,否则解子午针就是遥遥无期。此刻正在村东竹树林下,附近是几个村人没有围栏的牛棚,闪身之下就从一个牛棚窜过。
可是接连窜过几次牛棚,汉子总是准时在棚外候着他。见到旁边有一条丈许长的竹竿,心想特殊时期,阎王使者也管不了,捡起拦脚直扫。
一扫之下感觉不对劲,汉子顿然不见,后面肩头又被人拍了一下。张头看到汉子笑眯眯的看着他,几乎与他脸面相贴,一个急步后退,脚后跟碰上棚中一条牛桩,瞬间倒了个仰八叉。
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想这村子有鬼是不是,怎么一进来就感觉不顺畅?
怒向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想我历经十余年刀头舔血生涯,不可能被这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吓倒,抽出刀往汉子胸前捅去,想看看汉子的血是红是黑。
但是汉子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竹枝,竹枝往他刀尖上一点,他的刀就像受到千斤重力,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心想这汉子的竹枝上有古怪,想你就一根竹枝,我加一脚就成,右脚高抬踢汉子面门,陡然间脚上一痛,好像膝尖被利针刺了一下,整条腿麻软无力,软绵绵的放落地下,又如抽筋一样动弹不得。
汉子哼了一下:“你身上的子午针正在发作,你如果再运气出力,就是给你开膛破肚也取不出来。”
汉子惊出一身冷汗,想这个汉子不是妇女所扮,就是她的同路人,否则不会知道子午针之事。叫道:“你……你们坑得我好苦,快快帮我将子午针取出来。”
汉子道:“将你身上的子午针取出来不难,难就难在即便取出来你也不能活命。”
江一鸣又是大惊失色:“此话怎讲?”
“你以往得罪的是阳间的人,此番得罪了阳间之鬼,三个月后,你就会浑身干枯,鲜血耗尽而亡。”
江一鸣哼道:“你别装鬼扮懵,我江一鸣是江洋大盗,杀的是人,不是鬼!”
汉子淡淡的道:“你杀了人,人不是变成鬼了?”
江一鸣心里一愣,汉子的话似甚有道理。但是这个说法是听汉子第一次提起,他只想到有人来报仇,却没想到会有鬼来向他索命。
如果是大白日的倒是不怕,但是夜里就没有人不怕鬼的,如果真如汉子所说,他不被害死,也得吓死。
道:“请阁下言明真相,让江某有个心里有数。”
“你明晚十二点到本村西南的土地庙,本使者即会告诉你一切。”
“然则身上的子午针?”
汉子身形如风,瞬间绕到他身后,伸掌在他背后一拍,只闻叮一响,一枚银针自江一鸣口中飞出,射在石桥棚柱。
江一鸣浑身轻松,这根让他害怕不已的银针飞出,总算解除生命威胁。
汉子从身上掏出一条符,说道:“这条是你两天的保命符,你一会回去冲水把它喝了。明晚土地庙来见。”
江一鸣接过符头,就是一条黄纸上画着一些眼花缭乱的符号,与平日在庙宇见到的没有什么两样。
然则眼下当然不能这样想,符号看着一样,实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万万不可不信,恭恭谨谨的道:“江某谨听嘱托。”
汉子又道:“飞龙山上有一种铁藤,你到时可带一些来。”
江一鸣知道这种铁藤的柔软与一般青藤无异,却坚韧似铁,用来编织箩筐,承受力是一般竹子织的数十倍不止。
但这种铁藤甚是难找,他生平也只见过几根。
说道:“铁藤难找,只怕难以找寻。”
汉子冷冷的道:“如果如此好找,我又何必浪费一条保命符?你现在即刻回去找寻,当日找不到就夜里接着找,务必要找遍山上每个角落。”
江一鸣:“江某尽力而为就是,只是山上同道甚众,划分的势力多如星海,即便有的地方出现铁藤,江某也是不能砍伐。”
汉子哼道:“飞龙山不是有个铁头三么,你叫他带你去就可以了。”
江一鸣吃了一惊,这个铁头三在飞龙山是大盗小盗通吃,进别家寨门就如进入自己家中一般,是想要啥取啥。他平日看着他都要绕道走,如果说去找他,只怕身上的骨头也被他拆得一根不剩。
叫道:“找三哥的事免了,江一鸣自问没有这个本事。”
汉子取出一枚铜钱,揉捏数下,本是圆的铜钱竟然变成六角形,递给他道:“你抓着铜钱去找他,就说这枚铜钱的主人要你找他帮忙。”
江一鸣接过铜钱,仍是感到战战兢兢,他们在飞龙山有句话说:“不怕官不怕民,就怕铁头三,不怕狼不怕虎,就怕铁头进入家。”
这句俗谚虽然没有朗朗上口,但是众人的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