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军官大踏步而来,众官兵顿时作鸟兽散,四下里各自奔回自己岗位。
秦小秩举酒杯假意喝几口,见军官丝毫没有防备的向自己走近,就假意醉眼朦胧的行前几步,听军官叫道:“小姐姐怎么在此饮酒?室内灯光和暖的,本官就与小姐姐到室内去饮酒。”
众官兵都是心里酸溜溜的,只恨自己官职低微,做不了这个主。
军官走近秦小秩,伸手就来拉她的手,陡然间感到眼前酒雾濛濛,只道是秦小秩呕吐出来的酒水,也就不以为意,想横竖一会都要酒气缠身,也不在乎这点小经历,却突然感到前面不见了秦小秩的人影,秦小秩已经一个转身转到他身后,一把明晃晃的长剑架在他脖子上。
想这个酒女发疯了不是?怎么动起剑来了?
只听秦小秩喝道:“不要动,否则将你杀了。”
话语之间,哪有半点酒醉的样子。
顿时知道秦小秩来头不小,喝道:“你想干什么?”
秦小秩冷冷的道:“没想干什么,本小姐只想你放几个人。”
军官沉声道:“什么人?”
“几个在关南市集购买松油子的大哥。”
军官眼睛一转道:“这里没有扣留这样的人,小姐姐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秦小秩突然“呀”的一叫:“手抽筋了手抽筋了。”手中的长剑不住在军官的脖子上抖动,军官能明显感到咽喉部位的皮肉跟着剑刃来回磨蹭。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大叫:“小姐小心。”
秦小秩叫道:“本小姐听到假话就会抽筋,这是自然反应,本小姐也是阻止不住。”
军官大叫:“那就请小姐再问一次,看本官有没有真话?”
“我那几位大哥是不是你抓了?”
军官急忙叫道:“是衙门的章大人。”
他本想回答不是,但又担心秦小秩说他说谎,就急忙将同伙和盘托出。
衙门的武官比主政将官低了半级,但事实也是相差不多,因为有了兵马,足可弥补这半级差距,他与他说的这个章大人于镇上巧立名目搜刮民财,平均分赃,说是同伙甚不为过。
但是衙门这次捕来几位秦家庄丁,却不是他们巧立的名目,而是得到上级的指使,着松油商贩举报有大量收购松油者。
当然那些松油商贩也没少吃这个大亏,因为这个大量的词语甚难解释得通,衙门说你卖了大量就是大量,这个量可能是千斤,也可能是五六百的样子,被他们狠狠的敲了一笔。
这也就不难解释,那些松油商贩冒着得罪盗贼的危险也要举报那些大量收购的庄丁。
“他们被关在哪里?立即将他们放了。”
“他们被关在衙门的牢房,但本官没有放他们的权利。”
他这次说的又是真话,他固然可以自作主张将庄丁放了,但按规矩的确要禀明主政将官得到同意。
秦小秩正想逼他带她去衙门大牢,陡然间感到身后劲风吹袭,不自禁的想架着军官腾身躲闪,感到脚面被军官轻轻踩上,看似是军官在跟着腾挪时不经意的踩踏,却在一瞬之间感到五趾有如断裂,刹那间感觉神经有如麻木,执剑之手不自觉的松了下来。
感到咽喉上剑气森森,军官已夺过她的长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原来这里距离丹霞岭不远,朝廷为了防范牵制张之南这个叛逆,与其它附近衙门一样,都布置了武功高强的武将。
刚才飞来石头的是一个副将,本没有伤秦小秩之意,只为分散她的注意力让军官寻找机会。
而实际上被对方制住时用脚出其不意的踩踏对方脚面伺机脱身是所有武林人物的共识,军官被制后固然想到这一点,秦小秩亦有提防,只可惜秦小秩缺少经验。
那军官与那个副将正自暗暗得意,陡然见到衙门后面的牢房浓烟大起,几个官兵跟着浓烟飘上空中,像是被人从牢中抓住抛出。
不禁都是大吃一惊,那军官喝道:“你们赶快过去看看。”
官兵一窝蜂似的往牢房围过去,大火也瞬间穿过房顶。
秦小秩心中大喜,来衙门捣乱的必是她的同行。只是她不知道起火的是大牢,关着她的庄丁。
火光之中,一个黑衣老者如飞奔出,迎着围堵过来的官兵如入无人之境,赤手空拳之下,走近的官兵纷纷被他抓起,不是掷出数丈连带着掷翻几个,就是抛向空中,宛似抛上一块石子般轻巧。
后面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人奔出,当中几个大汉正是秦家庄的那几个庄丁。
秦小秩欣喜之极,想张口大叫,只听那军官喝道:“别叫,再叫就将你杀了。”
可怜秦小秩并未叫出,那个军官就预防万一。
原来军官看到老者的武功甚是高强,将秦小秩看作唯一的救命稻草。
火光冲天之中,军营内情景一览无余,那几个庄丁瞬间看到了被制的秦小秩,对着老者大叫:“大侠,我家小姐被他们抓了,快去救她。”
老者眼睛往秦小秩一转,心想你们几个小子以为老夫眼瞎了不是?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会看不到?要不然这些官兵由你们对付,老夫立即过去救她。
官兵有如潮水,老者一时想掷也掷不完,哪能说救就救?
原来那几个庄丁正待在牢中,陡然间听到牢门呯的一响,数百斤重的牢门竟似没有上锁,连带着门框被一个黑衣老者的掌力震得摔过一边,几个官兵想抓起火把过去观望,被他瞬即夺过火把抛上上面的茅顶,九月干燥天,茅草又属引火之物,顿时就是一触即燃。当然以下跟着烟火飞空的那几个人影,自是他的手笔。
他们被老者救出来后,不屑说是对他的神功佩服得五体投地,当下即直呼大侠去相救他们的小姐。
那军官押着秦小秩行前数步,喝道:“你们都停手,否则我杀了她。”
他没有抽刀,而是用手捏着秦小秩的咽喉。
他是内家高手,用手制着秦小秩比用刀剑要保险,如果经受突然袭击,刀剑会脱手,则他的手掌不会轻易脱落。
老者暗暗气恼,被这个小妮子害了老夫的大事。
双手停下隔着人潮叫道:“老夫辛辛苦苦来这一趟,你若然不给老夫这点面子,就将你的骨拆了。”
老者这样说话,显然身份甚是厉害,军官的手不禁微微颤了一下。
叫道:“大侠必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本官自可放你离去,但这些犯人必须留下。”
老者像是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想老夫来此就是为了救这些犯人,你叫老夫离去,老夫岂不是白跑一趟?
又想你这个狗官太阴险,明里说的是客气话,暗里想老夫吃一个大亏,不教训你一下,你还不知道怎样说话。
当下呵呵笑道:“老夫在这里闹了这么久,已是有点劳力交悴,正想去找个地方饮几杯茶水。这样吧,你将你手上的小妮子杀了,老夫即离开这里。”
众人都以为听错,一个庄丁叫道:“大……大侠。”后面的话却说不下去。
那军官呐呐的道:“大……大侠,这……”
他不是说不下去,而是因为刚才有了那一闹,对秦小秩已暗中销魂,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怎能说杀就杀?
老者道:“老夫知道你是顾忌杀了她之后难以与老夫讨价还价,但是这小妮子昨日说给老夫做一餐饭,临时却去私会了情郎,丝毫不将老夫看在眼里,像这样薄情寡义的小女子,留在世上何用?老夫实是对她痛恨之极,你若然杀了她,老夫必兑现诺言,不再理会身后这班犯人。”
几个庄丁想你这不是冤枉小姐么,小姐昨日在庄中大脚不出半步,怎会见到你这个槽老头子?又什么时候听到她给你做一餐饭?
当下就想辩解,却听秦小秩骂道:“你这个臭老头,想本小姐给你做饭,你是休想。本小姐不但不想给你做饭,也不想多看你一眼!”
老者道:“这这这,你们看她就是这样寡情寡义之人,老夫怎能放过她?”
几个庄丁又想解释又想怨怪小姐,心中之焦急简直难以言说。
秦小秩又骂道:“你这个糟老头臭老头,你把你的狗牙别过去,别对着本小姐说话。”
几个庄丁心想要糟,原来小姐果然与这个大侠有仇。想可能是她之前在外面与他结的仇怨也说不定。
那军官的心则凉了半截,以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不意抓错。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想现在只有忍痛割爱,让这个老头子离开军营。
就想用力捏断秦小秩的咽喉,老者突然大声叫道:“你可将她的双手双脚卸下来,让老夫亲自取她性命,好让老夫消心头之恨。”
军官想这个话需要听你,伸手就去拔刀,一缓之间,秦小秩早逮到机会,身子往前一扑,一个斤斗翻出。
军官想你的武功不及我,砍断你双手双脚易如反掌,仗刀抢上,却见一个人影扑过来,双手向着他的脸面乱抓,当下手上不敢使力,腾身一闪,差点被对方的爪子抓中。
原来老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一个官兵向他掷来,虽然隔着数十丈,却是瞬间即至。那官兵在空中自是双手乱抓,他的刀掌又不能往来兵的身上发力,脸上差点着了一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