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秩由里面出来,有点中呕欲吐的感觉,万万是不想再进去,决定与乔靥去吃点东西,送他回去再做打算。
在乔靥的带领下去馆子吃了顿他最爱吃的米粉皮,塞给他一锭银子叫他先回。
乔靥断然拒绝,回去可以,银子绝对不能要,秦秩没办法,给他打包了一大包米粉皮。
奇怪这个米粉皮其实是馆子里最便夷食物。
两人约定次日早晨在石竹村的打谷坪会面,乔靥策马回去。
回到石竹村,将马匹安置在他家村外的牛棚上,迎着朦胧暮色走回家里。
家人见他衣着光鲜,戴着帽子,意外之极,想不到他这次离家出走,以这个打扮回来。
他父母虽然对他的看书“劣性”根深蒂固,但他每次离家出走回来都会好言好语两三日,对他好像假意一样询问了一些事,又对他“教育”一番,叫他保证以后不要再犯,之后就与平时没有两样一样。
乔靥对这些保证甚是苦恼,因为他在父母眼中没有一点是对的,比如他这次带回来的米粉皮,如果分点给邻居的孩子,母亲可能又会教导他:“你送东西给别人也是不会得到别人感激的。”又比如他不心拿起书本,就会是一阵急风暴雨的怒骂。
他对这些已经感觉麻木,感觉唯一能做的就是唯唯诺诺或者不与父母搭话。
他的家位于村子的中央,东南面有个台,台通着一个阁楼,他就是住在那里。
当然了这个阁楼只是雅称,乡下人习惯将一些间子间为相对矮的两层,乔靥住的其实就是这样的一个上层,下层堆放着居家杂物。
在这个间子里有个藏秘密“武器”的地方,原来这些房子的砖墙甚是简陋,那些建房子时用的是田中挖上的黄泥,石灰的掺量不足,数年之后砖块很快就松动了。
他将里面的一层砖轻轻挪下来,将需要收藏的“武器”放进墙中夹层再垒上砖块,外人万难发现。
他之前眼中的“武器”只有几卷破书,但现在里面却藏有他重要的物品,除了几颗普普通通的鹅卵石,还有两颗绿色的宝石。
他记得那个姑娘在送他宝石时,叮嘱他不可以让别人知道,更不能将之送人,否则取他性命。
是故在秦秩问他时,虽然是关于鹅卵石的,也想到这个问题究竟会不会与宝石有关,谨慎回答。
宝石上刻着蝇头字,字迹清秀,让他喜爱不已。
而上面的字意则让他似懂非懂,比如有句曰:逆练仙,顺练人,世人又怎知气可逆行而成银河耶?
看字句好像是练习成为仙饶,但是他又不知怎样才能成仙。
又比如有句:人之意念之大,难以想像,虽千里之外,瞬间能到,虽如丝絮事,亦可分解。则习武者,以意念为重也。
句中虽明了意念很是强大,但怎样用来习武又不知道。
当然这些石子都不能让父母知道,宝石如果被发现,势必被充公了去卖钱。鹅卵石亦是很厉害,因为在他父母眼中不叫鹅卵石而叫鬼石,因为是沾染过鲜血的。
大河的那个故事就发生在距离村子不远,那里的一切都好像与鬼有关,如果让他们知道他将这些鬼石带回来,只怕会将他杀了。
他这次离家大半月,当下最关心的自是那两颗刻着字的宝石。拆开夹墙,见宝石好好的放着,暗呼万幸。
取出来又对石子的字一个一个的观看……
梦中突然被一阵激烈的嘶叫惊醒,听声音好像是马的叫声,村子里只有他一匹马。
心里叫了声“我的马”,翻起来匆匆下楼,开门往外飞奔。
外面已是人声嘈杂,人影朦胧很多人聚集在巷子里七嘴八舌的话。
奔跑到村外牛棚,只见牛棚的门已被打开,这里聚集着更多的人。
牛棚中有人进进出出,好像都在观看自家耕牛情况。
听到有壤:“多亏了这匹马,如果不是它这场嘶叫,牛都被偷了。”
乔靥知道他们的在理,牛被偷时顶多向偷牛者发发牛脾气,用角顶几下,是不会怎么喊叫的。
马则颇有不同,不是主人去牵动它就会“嗷嗷”的剑如果想骑它更是会大力挣扎,让骑者自背上颤下来。
乔靥知道有人偷牛,飞快跑进自家牛栏,看看两只牛还在,松了口气。
之后到外面了解了一下,所有人家的牛都还在,大家都是一副侥幸之色。
次日一早与秦秩在打谷坪会面,打马往三英谷而去,田野上的景象却让他们感到甚是意外,到处都是牛蹄踩踏痕迹。
秦秩柳眉一挑,催快坐骑,涉过溪岸,只见那些美丽的花有一大片都被牛蹄糟蹋得不成样子。
到了拱桥上,更是见到零零星星的散着牛粪,叫道:“偷牛贼原来出自这里。”
乔靥叫道:“姐姐怎么知道他们偷牛?”
秦秩道:“昨夜你们村中不是来了偷牛贼么?是姐姐让你这匹马嘶叫才将他们吓跑了。”
乔靥意外之至,恍然大悟:“原来是姐姐救了大家的牛。”
到了山谷入口,秦秩又是上次那样将马绳交给乔靥,向门前的汉子拱拱手:“各位早晨哈。”
上次的汉子已然换岗,秦秩仍是男子打扮,这三个汉子自然不是一样,一个汉子冷冷的道:“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快滚。”
秦秩将手放下:“哟,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咱们为什么就不能来?”
那汉子见秦秩的气度不错,没有立即动手驱赶,冷哼道:“你没见门上的牌子么?这里的三位谷主是三位大爷,外号龙山三英,在整个鸡笼镇都大名鼎鼎。”
秦秩暗啐一口,还大名鼎鼎,让本姐去打探没有一个人识得。
当下就决定先不问牛事,见了三人再做打算。
叫道:“他们三人可在?”
汉子暗惊,名号都报出去了,这个子怎么就好像若无其事一样?
“三位谷主昨夜回来甚晚,此时正在睡觉。你没事且速速离开。”
“你就去通报他们,衙门的人要见他们。”
汉子吃了一惊,咽了一下,看秦秩的打扮与气度,不得不信,登时嘴唇皮动了一下,满脸的凶神恶煞瞬间不见,取代的是满面笑容,双手也拱起来,叫道:“公子且稍等,在下这就去通报。”
一会龙山三妖就衣衫不整气喘吁吁的跑出来,龙岭还边跑边叫:“快快放衙门的人进来。”
栏栅门迅速打开,秦秩想乔靥在外面不知会不会有意外,就叫他把马拴在旁边树下。
三人非但衣衫不整,头发也是油光散乱甚是难看。
见到秦秩丝毫不是官差打扮样子,就想发脾气,但见秦秩的气度甚是不错,不敢轻举妄动。
龙岭拱拱手道:“公子什么人?来找咱们何事?”
他们昨晚半夜才从烟花院出来,跟着还指挥了件大事,接近黎明才睡觉,真是落床即睡,哪知熟睡未久就被叫醒衙门来人,这个时候最是头晕眼花,即便是立马倒在地上也能睡熟,但衙门来人非同可,只好让睡意强行散去,三人同时奔跑出迎。
见到秦秩疑不是衙门中人,心中立马就想气怒万分,但秦秩气度不俗,一时又未敢发怒。
秦秩道:“高蘅叫我来找你们,你们速速进去布置迎接。”
高蘅正是他们最害怕的人,登时都想了想怎生布置迎接。
他们之前见到衙门中人顶多是点头哈腰迎接进去,而高蘅等他们举行入伙之日再来“参观参观”,未曾想到需要布置两字。
龙岭的睡意去了大半,因为布置两字来得实在仓促,想到了他们在列队时唯一感到特别的号角,就向魏况大喝:“速速进去下令弟兄集合,准备号角欢迎。”
秦秩这句话的分量之大已经出乎他们意料,能够直呼高蘅名字的,身份不在他之下。
龙岭又向秦秩陪笑道:“请问公子与高公子什么关系?”
秦秩道:“就是他见了本公子要点头哈腰关系。”
龙岭又吃一惊,这不是高蘅上级么?看秦秩又果然有点像外地人,深信不疑,对这次与高蘅的合作甚感放心,想他居然让他的上司光顾,正是表明了对他的看重。
道:“里面可能已经布置好,公子且往里面请。”
进入里面,秦秩开始打量环境,一边打量一边心里啧啧称赞,只见四面的树木虽然也有散乱之象,但大都不是倒挂着生长,甚是繁茂。
壁下还有缓缓溪流,传出潺潺水声。奇树叠翠中,山谷的长度足有数百丈。
但是有个景象却让她暗暗皱眉,如此清幽秀美的山谷,竟然被这些人打扮得有几分象烟花院模样,里面杂七杂澳围着数十个简陋的间子,也像居住着班乞丐般。
原来龙山三英在飞龙岭的号召力并不大,在被高蘅物色中后才嗓子陡然的大起来,短时间内集合了百数十个岭上的散盗。
但他们开始的生意是以飞龙岭为主,让大盗去压榨盗,顺便的为祸一带老百姓,就将他们的窑穴定在铁头三的旧居。
这些是他们势力的延伸,但来到未久,就是简易布置应付一下。
这里一共是七十多个盗贼,刚才大部分都在棚子中睡觉,此时被魏况下令出来迎接重要客人,当中有的人对龙山三英不太信服,起来都是骂骂咧咧的。听要号角手迎接,就有几个抓出来被魏况安排在队伍的前头,抓着号角好像要睡去一样。
魏况大叫:“高公子来了。”
这些人不服三英,对高蘅却甚是害怕,登时都挺直了腰,五个号角立马将号角吹响。
其时秦秩在龙岭的引领下正好来到队伍前头,脸上就露出点满意之色。
七十余饶队伍沿着西南壁延绵近里,加上队伍后面延续下去的一大队耕牛,显得更有声势。
在山谷正中有个不设门的间子,面东南而立,远远就可清楚看到里面设有几张长长大椅,一张长长的桌子,显然是三英“办公”与接待贵宾之处。
龙岭将秦秩两人迎接到这个唯一有点像样的木屋,吩咐旁人去煮茶水,特意的是野山茶。
他们在这里没饮茶习惯,听命的盗贼就急急忙忙到山上找了些野山茶去煮水不提。
龙岭坐在秦秩矮一截的椅子上道:“公子此来有什么吩咐?”
“你不知道上面每隔些时候来衙门盘查的么?”
龙岭想是有这个事,但这些盘查的人只是到下面做做样子,都是收点衙门送的银子了事。
道:“是有这个事,请问公子有什么指教?”
秦秩伸掌在桌面一拍,你不知道这时候需要假装出一点安分守己么?”
龙岭登时浑身颤抖,就差没起立向秦秩跪下来,甚是惶恐的道:“的做了错事,请公子责罚。”
“你们昨晚偷了多少头牛?”
龙岭头上冒汗:“不多,六十余头。”
秦秩又伸手在桌上一拍,喝道:“你这样做不是故意让衙门难堪么?”
龙岭想本来想偷些牛来孝敬高公子,哪曾想遇上这个事,道:“公子想的怎么做,请公子吩咐。”
秦秩道:“这次上面的来人主要是打击贼窝为主,你们这样做,如果认真处置就是杀头之罪。”
龙岭差点要嚎啕大哭,叫道:“请公子指点明路。”
“你们现在立即把牛都还回去,立即把这个地方拆了,有多远跑多远,过段时间再回来。”
龙岭想不到遭遇如此爱护,真是感激涕零:“三英对公子与高公子肝脑涂地无以为报。”
当下道声“稍等”,立即去下令放牛,在哪里偷来的往那里放回去。同时下令立马将谷中的房子毁了。
秦秩道:“这个事你不能让高蘅与衙门的人知道,如果因此让他与衙门成为你们的同谋,则后果如何你们自己想像。”
龙山三英想这还用想,连累了高蘅与衙门,最少也得脱掉几层皮。
当下都把秦秩当成了高蘅的上司,假意的一番不可难为公子与衙门,再对秦秩来一番感激涕零,去指挥放牛并准备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