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谶把妹妹抱上马车,随后也跟着进了车厢。这几天,他有太多的话要跟妹妹说了。
“妹妹,对不起。鸢儿没有找到,”不谶有些难过,“我去晚了。”
舒怡愣住了一会,明白事已至此,也是急不得,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为何会走散?”舒怡闭上眼睛,揉了揉额头,换了个姿势斜倚在车厢里。
“我去的时候,桃山西有一票匪人,抓了不少富家子,要勒索钱财。这当家的,跟桃山铺子的掌柜有些来往。拿了些金条,才把人赎了出来。我看下人还好没什么事,就是被吓得够呛。”不谶叹口气。
“还好,掌柜的平时人脉做得不错。人,平安就好,钱倒不是重要的。只是,从东门出,为什么能从西门出?”舒怡突然睁开眼,坐了起来,想到了些什么,气得眼睛都红了。“撇下妹妹,跟那个人私奔?”
不谶不做声了,“别生气了,人都在家里住下了。这样怕是家也回不去了。”
“她算什么?什么身份?难道哥哥,你还要过几天上门去提亲?”舒怡忍不住反问道。
“现在这种情况,总得要善始善终吧。江家的脸面不能丢,我亲自带着两个人去。这几天,看看就安排管家采买必要的礼物吧。”不谶已经有了安排,知道妹妹也是心软。
“哥,既然有了打算,我也没办法拦着。只是,我不会去的,受不了气。”舒怡白眼一翻,又斜靠着车厢,躺了下去
“放心吧。总得有个人把这事圆了。”不谶把妹妹搂了过来,安慰道。
“没嫁进来就这么多幺蛾子。这之后,咋们江家也是不能消停了。”舒怡冷笑了几声,越发是瞧不上这个弟媳了。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这几天委屈你了。”不谶见妹妹口气还是这个坚决,赶紧转移话题。
“委屈倒也说不上,只是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了解下世子还有部队情况。”舒怡平复了心情回答道。
“可是有什么收获?”
“有。哥,你手里都是亲兵,很少有外人加入。这样抱团是好,可是很难做大,而且管理上也有人情含糊的弊端。怎么分辨是非忠奸也是含糊不清。我觉得,陈国的有些做法也是可取的。原本你是事无巨细都要面面俱到,不如放掉一些,只是管理好几个副将就好。我知道你军中有几个愿意出头揽事的,适当互相竞争一下,才能盘活军中的风气。”舒怡把这几日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知道重情重义的哥哥一时还不能消化。
“如果,情况不可控?”
“那就用法与监察一点点做起来。一下子搞,势必会乱。会不会水土不服,也不好说。还需要慎重的去尝试。”舒怡又接着分析道。
“我何尝不想,只是现沉珂已久,人情复杂,才让我裹足不前。容我回去想想,仔细思量。”
“哥,这事你也不用太着急。眼下,我们还得联络其他郡主,共进退。这才是关键。”
“借着去桃山找人这事,我已经见过桃山的徐郡主。他与连江郡郡主本就是连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是,最靠近陈国的台城被屠了全城,他们会不会因此阳奉阴违还不好说。”
“我倒是希望,陈国的刀快一点,他们还能坐以待毙?”
“眼下比较麻烦是招兵。”
“这个可先不用,出奇兵才能获胜。如果我们真起兵了,今日那些血性汉子可都是我们的兵。你不是都扣了下来?到时候仔细甄别那些是真,那些是假,让他们有了舞台,马上就能煽动起来了。我们还愁招不到人马吗?”舒怡知道,纪国的两个人一直赖着不走,肯定是没少玩小动作。
不谶点点头,这点他也想到。真要是巷战,陈军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不过,那个世子,有点意思,我想嫁了。”舒怡淡淡地说一句。
不谶愣住了,从小到大,妹妹的眼光极高,一般人瞧不上的,也没说对什么事物上心感兴趣的。没想短短几天这个人就得到了妹妹的赞许。
“好。我尽快安排,这样父亲也可以早点入土为安。”
说到父亲,车厢里两个人都沉默。
而这边,妫虞思父子也在商讨着。
副官仔仔细细把府里犄角旮旯都翻了遍,确定了安全,这才把父子俩的东西往府里搬。
父子二人一路跟着副官来到了书房的密室。把密室门关好,又让人把守好。父子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虞思,这几天辛苦你了。现在看一切都还顺利。你办得不错。”靖边侯拍拍儿子的肩膀,拉出太师椅坐了下来。
“父亲,倒也还好。只是这江家兄妹过于狡猾,又十分奇怪。”
“你是指江父一直没有出来见客?这是有些古怪,只是听说在打击海盗的时候受了伤,下不了床。”靖边侯把玩着手里的玉器,一边说得漫不经心。
“怕是没那么简单吧。而且,看今日应对的情况,这个江不谶也是有两下子的。这么痛快也是让人生疑。”虞思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江家到底是什么情况,过几天自然就知道。其实,这么做我也是能理解的。之前,一直听说江家深受百姓爱戴,打击海盗保佑一方平安。这次他怕是我们屠城吧,不敢轻易妄动。”
“我们突然进城,也是怕他会玩什么花样。没想到,他的顾虑比我们还多。”虞思点点头,这也到是能说的过去。
“现在,关键是赶紧摸排清楚城里的情况。你安排人手,抓紧时间调查好人口,土地,商铺,等等。这算是军令状,限时一个月。”
“诺。”
“我们怕是要这持久战,再也不能回去了。明日,你带着地图,去实际考察下是不是可行。等到这边稳定,家里人不要立马都结果来。这边变数太大。”靖边侯想了想,又嘱咐道。
“看看明日的交接情况,我两人必然是人手不足。我已经让人快马加鞭去蔚城求陛下,派人过来协助了。现在我们也算是深入腹地,一定要手下的低调。不得贪百姓一分银钱,也不得收任何东西,落人口舌,造成纠纷。还有,明日若是顺利,传令下去,开庆功宴,分发银钱,让将士们高兴高兴。”靖边侯又补充道。
“诺。”
父子俩熬了一个通宵,把各种文书和材料都给准备好。看父亲还有病在身,赶紧让父亲去卧室先睡一会。
靖边侯站起来,还没走几步,就扑通一声到底不起了。
虞思赶紧喊来了军医给父亲诊治。结果,军医看见后练练摇头,原来这几日的操劳,让靖边侯得了中风。昏迷了三天,终于是醒了过来。没什么大碍,倒是落下了半边身子不利索的毛病。
虞思只好找人传话,约定五日后再来交接全部事项,先照顾父亲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不谶反倒是急了。冰窖里的老父亲不能再拖了。若是不能早日搞定这些,再公布死讯,父亲就不能一日入土。毕竟,有父亲在,跟陈国谈判,不会让说是人微言轻。军中的老人,还是不定时炸弹的四叔,或是朝中的大伯二伯都盯着父亲的动向。而且一开始就选择这条路,半路露出点端倪,也会被人耻笑是不孝子。
说到底,镇住这个情况,他和妹妹都差点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