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天倒也过的快,日子还算平静。舒怡和世子的婚事定了下来,就在五月初。
所以,清明节这天,江家报了丧,江老爷子去了。怕红白事冲突,于是,江老爷留了遗嘱,说是要入土之前要看见大女儿出阁。这消息一出,果然整个泗水郡不太平了。
本来之前,对江老爷的生死坊间就多有说法,后面又有江家投降叛国的说辞。这白事没了,还着急办红事。这江家人如同是过街的老鼠一般了,彻底名声臭了。时常,有义士为民除害,意图刺杀。所以,一到了天黑街上就宵禁了。
郡守府内,书房的灯还亮着。
靖远侯卧在榻上,听着儿子读各种文书,汇报工作进展,自然就说到了这件事。
“爹,没想到江家兄妹这么狠心。”妫虞思本来对江家人就没有什么好感。
“不狠心怎么办,他们能压得住?”靖远侯倒是认可这个做法,江家兄妹的虎豹之心,赞叹不已。没想到,小小年纪行事作风很是狠辣老练。
“那,爹,我们还要结吗?”虞思还是有些担心。要是高调地结亲事,怕是之后的很多工作没有办法展开了。
“为什么不?而且我们要大办宴席,邀请别的国家来做客。对于我们来说,他们这不就是弃暗投明吗?共同繁荣,你难道忘记了?”靖远侯反驳道。
虞思明白了,江家兄妹这么做,更加坚定了父亲的心。他不免有些怅然。他也曾经想过,什么样的人才能共度一生。他的前半生都太累了,余生只想着简简单单。
像是看出来儿子的担忧,“你怕咋们压不住?反倒受其害?不要过分忧虑了。”靖远侯略微沉思道,“现在朝内只不过是大王想要怀柔。更多的人还是担心有狼子野心,不能斩草除根,反被其害。”
“所以?爹想,若是他们真得心有不轨,这反倒是个机会,逼得大王下定决心?”虞思一直有这个想法,所以提了出来。
靖远侯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爹,你放心,我是会娶她的。因为目前也只有他们可以压得这边局势的。”
“虞思,这几日我听说纪国公子一直赖着不走?”靖边侯话锋一转,提到了这件事。
虞思点点头,“我派人打探过了,应该不是想要搞点什么事情。况且公子右玄还是纪王的亲信,怕是另外有什么目的。”
“纪王沉迷方士之术,无心政事。事出反常,不得不防。”靖边侯还是有些不放心。
“嗯,我已经安插了人手在他线人里,很快就能有反馈了。”
靖边侯见虞思已经安排妥当,很是满意,闭上眼睛小眯一下。虞思见父亲睡了过去,想想他的病还有好,就要这么操劳,心疼不已。好在一起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另一边,徐福客栈。
一个黑衣人穿着大氅,看不清脸,从屋顶悄悄地从窗户翻进了地字一号房。
房间里,赵鸿影和多铎已经等候他多时了。
来人脱下了帽子,径直走到桌子旁坐了下来。他倒是自在,拿起了一个茶壶就倒了一杯茶。
“公子,你我的合作不是终止了?为何还要来。”赵鸿影冷笑了一声,真是不死心。
来的人正是公子右玄。他掏出一个绢布书信,递给了赵鸿影,“你也知道,纪国的情况。所有事情都是太后定夺的,母子感情甚笃。所以大王一直都求取长生之术,献给太后的。”
“这也是个母慈子孝的故事啊。哦?愿意用资助我?”赵鸿影看着书信内容,果然纪国还是不死心。
“公子,你和我们一见如故。你可知这长生不老的代价?”多铎反问道。
“巫祝,你不用担心。是太后求取,自然是太后去付的。”纪右玄打断了多铎的话,轻描淡写。
“纪国一直都是闭关锁国,不求进取。这怕是要改变了吧?既然是谈合作,自然是要推心置腹的吧。”赵鸿影实在是看不去这种打哑谜的一来一往。
“也是,大王长大了,想要试试自己的能力。就看赵大哥愿不愿意帮小弟这个忙了。”右玄终于是放下心结,开诚布公了。
“泗水城,已经陈国的,你难道还想和陈国一较高低?搅动了齐国,又有何用?”赵鸿影反问,也不知道纪国哪里来的勇气。
“搅动那池水是没有用,可是你搅得动?不如让这成了缓冲地,你能养精蓄锐,又能在统领这里,一展当年的宏图伟业。而且,打退了陈国,我们也就没有后顾之忧。”右玄把自己的打算抛了出来,这么诱人的条件怕是没有人能拒绝了吧
“这个打算倒是妙。可是你想过这其中利害和弊端?我不想太冒险了。况且江家又能坐视不理。”赵鸿影不为所动,反过来问他。
“哈哈哈,赵大哥你对江家小妹就没有什么想法?”右玄直接拆穿了他。
“我能有什么想法?你不要乱加猜测。”赵鸿影确实只是觉得故人的妹妹,想要帮一帮,并没有这么深的想法,怕是纪右玄误解了。
见赵鸿影不承认,他也没有再多纠缠,“赵大哥,你好好想想吧。想好,告诉我。”
说完,右玄翻身从窗户离开了。
“大哥,你怎么打算的?”看着远走的右玄,多铎有些不解。
“能怎么打算?我想要的回到金汤池。而你难道就不想回到北疆,驰骋草原,不再过问世事,从此诚心侍奉神明。”赵鸿影摇摇头,“在这里偏安一隅就是良策?我不能再对不起江家了。”
多铎点点头,大哥从来想的都是如何周全。而且,大哥的心里都是云夫人,也就是公子云的夫人。终有一天,公子云和云夫人,大哥,还有他,四个人的恩恩怨怨都是要清算的。
“多铎,我想莫不如把这个作为礼物送给江家吧。纪国只是想要一个代理人,这个人也可以是江家。如果他愿意跟我合作,这事的死结便就打开了。”赵鸿影终于是舒展了眉头。
“大哥,他会同意?”多铎有些不解。
“你是不了解不谶那个人,一腔热血,是个能做出一番作为的人。他尤其是爱惜自己的羽毛,注重自己的名声。怎么可能投敌卖国?我是不会相信的。他怕是担心,要是与陈国硬碰硬肯定是损失惨重,甚至会被屠城,”赵鸿影笃定地说道。“当年他母族被屠,确实是我的错。江家为了保全自己,想要和不谶一房做切割。他母亲连累到儿子,在我娘亲门外跪了三天,求得成全。回去之后就自挂于房后了。此后,江家不但没有没落,反倒步步高升。你觉得他心中没有恨意吗?”赵鸿影叹口气,讲述了当年的前因后果。没想到,当年竟然是如此血雨腥风,这也是齐国雍王之乱的开端。
“这也难怪,江家可以狠心的秘不发丧。”多铎点点头,若是这么分析,确实可是说动江家。
“我先回屋了。这事我们从长再议。顺便我看看纪国还能提出什么条件。”
说完,赵鸿影就起身离开了。多铎看着一脸沉重的哥哥,好多劝慰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