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化完所有记忆，已经是五天之后的事情。

吴牵喝了一碗又一碗的“梳忆”，终于肖念本来内存报警的锁忆笔渐渐空了下来。

与奇怪的事情就是，肖念看不懂的记忆，吴牵倒是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些，但是始终不真切，所有画面都像是模模糊糊晕染开来的色块，仿佛明明近在眼前看上去却像是在眺望远方。

“难道是还缺些什么吗？”吴牵疑惑地看着肖念和明非问道。

明非道：“我听说过一种透明的小镜子，镜面并不平整，但是透过镜子却可以看清远处的事物，可能需要借助类似的法宝才能让师兄看清自己的记忆吧。”

“那种镜子我见师叔们磨过！就是那种边缘薄薄的中间有些厚的镜子吗？”吴牵一脸兴奋地和明非描述道。

肖念却没搭话。

她其实并没有想好接下来自己要做些什么。

她不能不把吴牵和神位继承人的身份联系在一起，而一旦这么想，她要面对的敌人就是魔界众人了。

上次见到的怪人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够对付的，更不要说倒退了一百多年功力还能把忆灵始祖关起来的大魔王了，简直就是变态了。

他们真的非要走上这样一条道路吗？

这些天里，明非和吴牵的关系也渐渐更为亲密了。有时候肖念偷偷倚在门框看着明非为吴牵煮茶时两人脸上的笑意，常常会忘了许多让她烦忧的事情。

师父不是说她天生没有心肝，不知爱恨，可是为什么她会纠结？

这天下，本来就谁爱拯救，谁拯救。

“师父，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吴牵见肖念没什么精气神的脸问道，明非也朝她投来了关切的眼神。

能怎么说？

因为自己想要的安宁，就阻止他走向天命，作为一个师父来说，是不是太自私了。

“如果你可以拯救天下，”肖念打量着吴牵不谙世事的双眼，顿了一顿，“哪怕只有万分之一成功的可能，你愿意吗？”

肖念看着吴牵的眼睛慢慢地瞪大，流露出一种“我拿错剧本了”的表情，不由地更为担心了。

他才九岁，认得什么天下，懂得什么责任？

明非没想到肖念会这么直接地问出来，正想要玩笑着圆场，就听到吴牵愣愣地问道。

“师父，天下，是什么样的天下？”

寥寥数语，几分寒意。仿佛站在山岚之巅，却忘了前行理由的侠客。

十二年明顶山上的佛系生活，她与这天下也渐行渐远了。

天下，是什么样的天下。是不是需要拯救的天下，是不是我值得拯救的天下？

肖念落在吴牵身上的目光渐渐变得轻灵起来，她的手指轻颤地拉过吴牵的手，道：“是你即将要去见识的天下！”

毕竟，即便是拯救，能拯救天下的人是他。

选择权在他。

风打开了秋水宫的宫门，长驱直入，肖念拉着吴牵轻轻锁上宫门。明非在她身侧，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意。

肖念扭头，对着宫门外一川大江，信心满满，扬手道：“我们去天下赚银子咯！”

笑中一派纯真，仿佛面朝阳光，落下一道灿烂的影子，烫的江水粼粼金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