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琬看着躺在地上的裴谦,无辜地举起双手,“诸位兄弟作证,我可没有碰他一下。”
众人笑得前俯后仰,根本没人理会昏迷不醒的裴谦。
过了一会儿,秦琬向长孙冲等人问道:“这裴谦究竟什么来头?他自称是秦府的管事,可是。。。”
可是秦家的人竟然处处和他这个秦家小郎君为难!实在让秦琬费解。
长孙冲朝着程处默努努嘴,“处默你说,你比较清楚。”
程处默往地上的裴谦啐了一口,这才道:“此间事了,我们还是到对面边吃边聊吧,我一定把知道的原原本本告诉怀玉哥哥。”
众人重新坐定,经过裴谦一事,气氛更为热烈,觥筹交错之间,程处默为秦琬解说起来:“那裴谦出自河东裴氏,但并非裴氏族人,自幼被西眷房收养,实则是裴氏的下人。收养他的裴世清心善,对裴谦视如己出,久而久之裴谦也就心安理得以裴氏族人自居。
后来秦伯母裴淑贤与秦伯伯成婚,裴谦便跟随伯母来到秦家,做了秦府的管事。不过这人邪性得很,明明是下人身份,但常常自认裴氏族人,对士族百般巴结,对非士族的又极尽嘲弄,是个彻头彻尾媚上欺下的小人。”
秦琬点点头,可以想象这种人的心态。就像后世有些人,贫困潦倒,一旦傍上个有身份地位的,就自比上流人物,对寻常人那叫一个看不起,但在真正有身份的人面前,又谄媚得跟条狗一样。
不过裴谦竟然随着秦裴氏进入秦府,看来秦琼的后宅也不安宁啊。
秦琬默默想到。
“我听说前隋末年有个猛将叫裴行俨的是个万人敌,他和河东裴氏是什么关系?”秦琬只知道演义里裴元庆的原型就是这个裴行俨,是个绝世猛人,故而有些好奇。
程处默面露追忆,缓缓道:“裴行俨将军出身河东裴氏中眷房,裴氏中眷房文武兼资,怀玉哥哥所说的裴行俨将军还有他的父亲裴仁基将军都是前隋大将。至于裴谦,他算作是西眷房的,西眷房最声名卓著的便是裴矩和裴寂两人。”
秦琬咂舌不已,仅仅是一个裴氏,就出了这么多的高官大将,那比之河东裴氏更胜一筹的五姓七望会是何等辉煌?
怪不得到了武则天时期,要玩命地跟这些世家门阀死磕,这尼玛究竟是皇家的天下,还是士族门阀的天下?
“那我阿耶续娶的和裴寂还有裴矩是什么关系?”秦琬忽然想起后世的一部武侠小说,邪王石之轩不就曾经化名裴矩吗?
“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秦伯母的生父裴世清先生应该与裴矩是同族兄弟。”
秦琬心里暗叹:“乖乖那也不得了啊,裴矩的同族侄女,这出身也是相当不凡了,没想到能让秦琼娶回家了,而且还是续娶。”
他心里有些好奇,这个年代婚姻讲究门当户对,寒门子弟想娶士族女儿简直是痴心妄想。
秦琼虽然爵封国公,但在士族眼中根本不值一提,有什么本事能娶到裴氏女!
不过这话他不好问出口,只好作罢。
一场酒宴一直喝到晚间,众人都喝得五迷三道,秦琬和刘老四等人废了好大功夫才把他们安顿好。期间裴谦醒了过来,发现房内空无一人,稍稍思忖后兀自逃回长安去了。
第二日一早,众位少年便起了床,个个捂着脑袋来和秦琬道别。
程处默酒量最好,只是稍有些头重脚轻晕乎的感觉,他抱住秦琬道:“怀玉哥哥早日回长安来,我在长安等你。”
其他人神情痛苦,抱拳道:“大哥保重,我们长安再聚。”
李承乾眼巴巴看着秦琬,他没喝酒,所以神色从容,不过他惦记着秦琬什么时候能陪他一起读书呢。。。
“大哥你要尽快处理好蓝田的事情,我在西宫等你一起进学啊。”
一串少年如风一般策马离去,刘老四这才凑了过来,“二郎,昨日一文钱没挣到,还赔了几贯钱呢。”神色十分忧虑,只出不进,有多少家底也经不住啊。
秦琬自信的笑了笑,忽然问道:“昨日张麻子说书说得如何?”
刘老四看看他,道:“昨日长安的贵人来了之后,我怕出什么差错,就没让他说了。”
秦琬遗憾地叹一口气,这些都是他揽客的手段,晚一天说,就晚一天见效。
“那今天就让张麻子把昨天的两段也加上去吧。”
到了晌午时分,已经挨着大食的末分了,寻常人家这会应该已经用过饭食了,偏偏这时秦琬才开门迎客。
刘老四有些紧张,昨日的客满为患是因为全部免费,甭管吃过饭的还是没吃的,都想占占便宜,给自己增增油水。
可今天要收费的啊,都这个时间了,还有谁会来吃喝?
秦琬却满不在乎,“无妨,吃大食的多是贫苦百姓,因为要辛勤劳作一上午,需得吃得饱饱的。但是我们的主要客户并非穷苦百姓,而是那些有钱人,他们大多一日三顿,早上只吃些清淡爽口的,到了中午才会吃好的。”
大门敞开,两名迎宾的新罗婢打扮得娇俏客人站在门旁,可是过了许久也没有一人进来用餐。
门外的街道上人流不息,可大多脚步匆忙,路过儒林苑时看也不看一眼。
少数需要用餐的,也是径直走向对面的丰悦楼。
儒林苑门可罗雀。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有钱人开始成群结队外出饮宴用餐了,很快丰悦楼高朋满座,好不热闹。
反观儒林苑内,只有孤零零的一桌,还是昨日吃过儒林苑饭菜的回头客。
刘老四眼巴巴看着丰悦楼人头攒动的场景,羡慕得不得了。
“二郎,人都去了对面了,这可咋办咧。”
秦琬风轻云淡地笑着,“无妨,安心等待。”
丰悦楼上,宇文琦站在二楼靠窗的位置,一直关注着儒林苑的情况,“你们看,一上午了,对面的酒楼只进了两个人。”他暗自长吁一口气,神色十分得意。
“那是,在蓝田县谁人不知道宇文兄的丰悦楼是最高档最豪华的,咱出来吃喝就是图个痛快,难不成放着最好的地方不去,反而去一些不知所谓的地方?”
“宇文兄你就放心吧,那儒林苑定然成不了气候,就算他猪肉做的好吃,可咱们也不能天天吃猪肉吧。况且咱们出来饮宴,谁又是单单为了吃喝的?”
宇文琦假模假式地叹了一声,“我不是为自己担心,我是为秦琬和秦叔宝担心。想那秦叔宝,乃是堂堂国公,他家开的酒楼要是过不了两日就倒闭了,那得多伤颜面啊!日后他还不得让人活活笑死?”
有人笑着接话道:“宇文兄你就是心太善,这时候还为他担心。你说他一个征战沙场的大将军,本分去杀敌立功就是了,咱们也只有羡慕佩服的份。可他偏偏不安好心,开什么酒楼,这不是明摆着要和宇文兄作对嘛。他家酒楼倒闭了也是活该,谁让他心存不轨,哪天儒林苑关门了,我一定上门去嘲笑一番,也算为宇文兄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