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貔貅不约而同顺着秦琬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忽然一个穿着邋遢,年纪约在四十多岁的男子越过崔宏,直直闯了进来,“三娘,刘三娘!我好想你啊。”
秦琬愣住了。
牛大壮愣住了。
个貔貅愣住了。
连四周看戏的也愣住了。
不是个不要脸的死皮赖脸占儒林苑东家的便宜吗?
怎么冒出这么个东西?
这些日子他们和刘老四也混熟悉了,知道刘三娘是他闺女,和眼前牛姓小后生订了婚约。
当着人家未婚夫的面,说想人家的婆娘?
我勒个去,这比个貔貅占便宜的大戏要劲爆得多啊。
吃瓜群众自备口粮,排排坐,聚精会神关注起来。
就连说得唾沫横飞的张麻子也停了说书,一脸猥琐看过来。
刘老四一直在后厨帮忙,听到了叫喊声,眉头跳个不停,阴沉着一张脸走了出来,“哪个臭不要脸的在败坏我家三娘的名声?”
男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嬉皮笑脸道:“小婿拜见岳丈。”
刘老四脖颈上的青筋都逩出来了,“你是什么人,不要在这胡言乱语。”妈的,看着比老子还要老,竟然不知廉耻自称“小婿”!
“丈人你莫要着恼,我和三娘虽然没有媒妁之言,但我俩有。。。”
还没说完,就听到后面传来咬牙切齿地怨恨声,“孙老汉,你竟然还敢来!”
众人暧昧地在孙老汉和刘三娘之间来回扫视。
按照孙老汉的语境,他没说完的话,应该是想说他和刘三娘情投意合,甚至有了夫妻之实。
再看看刘三娘恨不得将孙老汉挫骨扬灰的狠劲儿。。。
莫非他们当真发生了什么?
牛大壮走到刘三娘身侧,双目喷火瞪着孙老汉,“三娘,这人是谁?”
刘三娘脸色倏地变得煞白,她没想到自己的心上人也在这里,“他。。。他是。。。”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确切的。
说不认识孙老汉?那是胡扯。
说认识,并且被他轻薄摸了脸蛋?这叫她怎么开口?
顿时急得眼泪直转。
秦琬想起当日从宇文家接走刘三娘时,她脸上留下的灰迹。
大概是孙老汉对她动手动脚了,她羞于启齿,便隐瞒下来。只是没想到这孙老汉胆大包天,竟敢找上门来。
“刘老四!你养的好闺女,竟然在外面勾引汉子!”大壮娘忽然爆发起来,指着刘老四的鼻子破口大骂。
不过她神色虽然看起来极是恼怒,但眼珠子却滴溜溜只打转,“刘三娘分明是云英之身,我绝不会看错。不过这倒是个好机会,可以趁机问刘老四多要些好处。”
牛大壮不愿让刘三娘背负淫荡的名声,急忙道:“阿娘你不要瞎说,三娘不是这样的人!”
大壮娘戏演全套,狠狠在牛大壮脑袋上拍了一巴掌,“瓜怂,奸夫都找上门来咧,你还傻愣愣地袒护刘三娘?”
牛大壮梗着脖子,神情复杂道:“三娘绝不是你说的那样!”
孙老汉嘿嘿笑着凑了过来,“三娘,这就是你的小情郎?也不怎么样嘛,看起来还不如我。。。”
牛大壮嚯地扭头瞪着孙老汉,恨不得活活抽死他。
可是刘三娘的反应更加暴烈,她从身旁抓起一根棍子,嗷嗷冲了上去,不要命地往孙老汉身上砸,“打死你,打死你这个臭流氓!”
刘老四心中发寒。
牛大壮心中也发寒。
从刘三娘的反应来看,她和孙老汉应该没有奸情,这一点无论是刘老四还是牛大壮,都笃定地很。
可是。。。刘三娘的反应这么激烈,大概是被他给欺负了吧。。。
刘老四心如刀割,看着追打着孙老汉的刘三娘,不由自主落下了眼泪。往前大踏一步要和孙老汉拼命,却被秦琬给拦了下来。
牛大壮心里又痛又恨,双目无神呆呆站在原地,怎么就会变成这样了?
四周的客人也唏嘘不已,孙老汉太不是东西了,祸害人家黄花大闺女,害人一辈子啊。
只有大壮娘心生暗喜,误会越大越好,这样才能讨要更多好处。
“啊!三娘你打吧,打是亲骂是爱,你打得越狠,就说明越是爱我。”孙老汉的脸皮和大壮娘是半斤对两,都堪称无敌。
大壮娘脸色难堪地看向刘老四,“你说吧,该怎么办?”
刘老四犯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悔婚?不妥。闺女爱煞了牛大壮,要是毁了婚事,闺女一辈子也不会开心。
继续婚约?那也对不起人家牛大壮了!
“阿娘别说了,不论怎么样,我牛大壮这辈子非三娘不娶!”关键时刻牛大壮掷地有声地说道。
刘老四愕然看向他,瞬间泪满盈眶。
老刘家找了两个好姑爷啊!
其他人也暗暗感叹,牛大壮是条汉子!
只可惜,造化弄人,生了孙老汉这么个孽障。
“非她不娶?我牛家家世清白,怎能娶一个残花败柳?”大壮娘简直想给牛大壮点赞,儿子你配合得太好了!婚事要是毁了,我上哪向刘老四要好处去?
刘老四猛地抬头,“残花败柳”四个字让他瞬间涌起杀人的冲动。
可是迎着大壮娘嘲弄的眼神,他又心虚地撇开视线,“大壮你是个好孩子,叔对不住你。你若不愿娶三娘,叔这就把婚书还你。你若当真愿意娶三娘。。。叔无以为报,我在儒林苑的收益就全归你了,算是叔对你的补偿吧。”说完很是意兴阑珊地看着牛大壮。
大壮娘欣喜若狂,儒林苑啊,一年得挣多少钱啊!别说刘三娘仍是个未经人事的处子,即便真的是残花败柳,大壮娘也愿意兴高采烈把她迎回家中。
大壮娘的七个兄弟姐妹见她这么轻而易举得了好处,也是心痒眼红,指着秦琬道:“小子你快去问问你们酒楼其他的东家。”
崔宏这时缓缓走了进来,秦琬迎了上去,躬身行礼,“崔姨父。”
崔宏淡淡点头。
牛大壮二舅凑了过来,趾高气昂道:“听说你也是这间酒楼的东家,我们打算从大侄子那里周转些钱财,想必你是不会反对的。”
忽然有不远处的客人认出了崔宏,连忙跑了过来,又是鞠躬,又是作揖,“明府您今天怎么得空来这儿了?”
崔宏拱手回礼,道:“我是这儒林苑的东家之一,正好衙门下差,我便请大伙过来尝尝鲜。”
那人竖起大拇指,“明府真是仁义。”
旁边的大壮二舅忽然面色惨败,抖如筛糠,惊恐地看着崔宏,“你你你。。。你是县县县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