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二嫂,今日怎么不见小七?本王也有好一阵子不曾见过她了。”
宁王突然想起七公主聂攸,她虽是皇后的女儿,曾王的亲妹妹,但平常最贪玩,从小就跟在宁王的屁股后面,跟五哥的关系最好了。
往常这种热闹场合最少不了她的,今日冷不丁的发觉少了什么,原来是那许久没见的小七妹妹。
“七姑姑最近功课做不好,皇奶奶都不准我跟姑姑玩儿了!”没等曾王妃回答,小郡主便仰着脑袋把话抢了。
曾王妃尴尬地笑了笑,搂过孩子,拿了块糖糍粑叫她吃,便抬头看戏,不多说什么。
“这出情厢记真是百看不厌,只是结局不太圆满,九郎和曲溪儿最终还是因为家境原因分开了。”底下有人评论了一句。
“是啊,今日喜宴,怎么唱出分别的戏呢?”又有表亲迎和问道。
“大家先不要急于评论,看完再说。”宁王坏笑,得意地看着戏台,不知在卖什么关子。
待这出戏演到最后,大家才知道,原来戏本子的结局被改了,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打破重重屏障,最终走到了一起。
“原来是五弟把戏本改了,结局虽好,可是却失了原味的凄凉,本王妃倒是觉得五弟有些弄巧成拙了。”曾王妃身子侧向戏台,左手搭在手炉上,右边漫不经意地捏着女儿的脸,评论道。
“在本王看来,天下有情人终会成为眷属,相爱的人一定能够在一起,圆圆满满。所以不止这出戏,所有悲惨结局的,本王全叫人改了!”宁王听了曾王妃的话,不但不恼怒,反而更加得意起来。
“巧也好拙也罢,结局美好大家看着也开心,大家开心便不负本王和三哥的心意。”宁王也同样面向戏台,漫不经心地回复曾王妃。
“说得好,堂弟敬三堂哥、五堂哥,也敬三堂嫂。”远点的地方,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便又有几个人举了杯,敬酒。
荣王酒量不大好,早料到晚上喝的多,于是安排了自己的酒壶同旁人的不一样,更清淡些,但此刻竟也有些微醺。
他放下就被,曼淑身后的笑笑准备再为王爷添酒,曼淑抬抬手示意不用她来,然后亲自提起玉壶,魅笑着为荣王斟酒:“三郎,酒盏都有些凉了,我叫下人再给大家烫新的来。”
荣王满意地看着侧妃点了点头,夸赞还是曼淑想得周到。
待新一轮的热酒摆满宴席,月亮正是最亮的时候,按习俗,嬷嬷也该抱着小随意出来走席,给众位亲属家眷们看。
奈何好些耐不住性子的亲戚,没等小贝勒被抱到自己席前就纷纷离开自己的座位凑上前去看,尤其是小孩儿们,更是新鲜得不得了,急头白脸地往人堆里挤,想看看刚出生的小弟弟长什么样子。
台下一片乌央热闹,宁王便摆了摆手叫停了戏台,有看完孩子的都上前,行祝贺礼恭喜荣王荣王妃喜得娇子。
一旁被忽略的曼淑和平常一样地弯着嘴角,视线瞟到正妃那里,无论她是如何说笑的,她看出的都是得意。
有什么好嚣张的,不就是生了个儿子么,本王妃早晚让你再垮台。曼淑心想,撵起酒壶为荣王斟了杯酒,又给自己填满酒杯。
“王爷,姐姐,曼淑也敬你们两个,终于冰释前嫌,往后我们一家人可以好好相处了。”
曼淑温柔贤惠的语气甚得王爷的心,他也拿起杯子。
原来王爷这样的直男对绿茶的鉴定能力真的为零,不,为负。利晚林心想,在她眼里,直男是一种怪物,绿茶也是一种怪物,为什么前者就不能发觉后者。
呵,纵然心里有千百个不愿意,利晚林也拿起了酒杯,看在荣王的面子上扯出一丝笑容,回敬了酒。
新温的酒果真喝下去暖暖的,但是后劲也足,一股热流冲进脑袋里,瞬间就感觉一阵热。
荣王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酒此时已经和大家的没什么不同了,一杯温酒下肚,他拧眉低眼瞧了瞧空荡的杯底,又下意识地看了看曼淑。
曼淑也饮完酒,同样喝完先看向王爷,与荣王对视时露出轻快的笑容,又贤惠地给他重新斟了酒,好像全然忘了王爷不胜酒力。
想来是曼淑疏忽了,王爷没多说什么,反正席已过半,喝一点浓的也没关系。他放下杯子,扬了扬衣袖,露出两只纤白的手腕,脚下也趟开了盖在腿上的大氅,身上多灌些凉风便清醒多了。
就在众人围着小贝勒谈笑时,一个下人急匆匆跑了进来,禀报道:“王爷,宫里来人。”
刚报完,就见正门来的路上,打头的右手甩着拂尘,左手与头顶持平地抬着一个黄卷,身后跟着四人,一起抬着一个长方体的木箱,一旁还跟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女孩,束着高高的发髻,穿着金黄色旗袍裙。
“皇后……”荣王认得那公公,他念了一句,手中不自觉地捏紧了酒杯,利晚林瞧了瞧王爷,她能感觉到他的不安。
“皇后懿旨~”公公尖着嗓子喊道。
顿时,大家便把目光转移到公公身上,听是懿旨,纷纷跪拜,下臣双膝跪礼,王爷单膝跪礼,利晚林学着汤王妃曾王妃的模样行礼,与曼淑也是不同的。
女孩儿随懿旨一起来的,故而没有跪,站在一旁一脸兴奋地望着四周,尤其瞧见宁王,便更是挑眉毛,使眼色。
宁王也同样吧把目光放在女孩儿身上,直到公公念懿旨时,才肯低下头来,听旨。
“今日皇孙——聂荣荣王之嫡子聂随意满月宴,因本宫出行不便,特——赏荣王、王妃,及皇孙聂随意江南墨画油伞一支,竹骨玉扇一对,左秋名画《秋菊图》一副,另为皇孙特定制一双黑熊毛的棉靴。”
公公念完,收起懿旨,给几个抬箱子的使了使眼色,其中一人便走到木箱一端,沿着玄关推开了木盖,跟推棺材盖一般。
箱内装着四件礼品,看上去确实不错,油伞的纸画都是一流,玉扇的把手是白玉的,干净漂亮,另有一副卷轴,一双黑毛绒的小鞋。一切都是那样的精致。
只是荣王的脸却是重得不输黑熊毛,僵着脸,目光冷如刀锋。
“三王爷王妃,皇后娘娘托我给您二位带句话,说这四件礼物各代表春夏秋冬,是娘娘一片心意,还望二位好好珍惜收藏,不要辜负娘娘一片心意才好。”公公尖着嗓子,拿腔拿调,狗仗人势。
荣王抬了眸子,虽说一脸的不屑,却也道了句:“那是自然。”
“那就领旨谢恩吧三王爷~”
“本王谢皇后娘娘恩典!”荣王谢恩后边起了身,他起来后,一众也起来,公公旁的小丫头便迫不及待地跑了过来:“三哥!曼淑嫂子!”
她仰着脸,兴奋而又天真地跟曼淑和荣王打了声招呼。
“我都好久没见七公主了,今日这样热闹的场合你怎来得这样晚?”
原来是七公主,利晚林心想,看着曼淑也笑盈盈地迎上女孩,想必两人关系不错。
这就奇了怪了,曾王爷觉得曼淑是间谍,她的亲妹妹却与她交好……
“嗨,还不是我母后!”七公主说着,回头,扬着下颚,“歪,李公公,你先带着他们到外面等着,本公主好不容易跑出来,必须玩一会儿再回宫!”
“可是公主……”
“嗯?!”七公主提了提嗓子,瞪了下眼,那刚刚挺得势的公公便瞬间不敢吭声了,只好嘱咐了句公主早回,便躬身而退。
公公退下后,七公主才又换了脸,从严肃到嘻嘻哈哈,又对荣王道:“三哥,我也有礼物送给小侄儿!”
说着,她便从袖兜里摸索了一番,最后掏出一个扁扁的东西,利晚林也仔细瞧了眼,不知为何物。
只见公主好一翻拍打揉搓,认真得不行,宁王那好事的也凑了过来,以为是个稀罕物件儿,问了句这什么啊。
“好啦~”只瞧公主满意地抬抬手,映着戏台子照来的灯光,大家能瞧见她手中一个沙包一样的团团,带着奇怪的图案。
“这是本公主课余时间亲手为小侄儿做的荷叶香包!上面的鸳鸯可是绣了足足十天!”
七公主一脸得意,也不顾在座这么多人,还自信地提着“香包”转了一圈给众人展示,或许在她眼里,这是一件引以为傲的事情吧。
大家只能追捧和奉承,没人敢嘲笑皇后娘娘的七公主,但宁王不然,他一把夺过“香包”,嫌弃地在手心里掂了一下,瞧了一眼:“聂攸,你确定这是香包,不对,确实挺香也有点像个包……那,你确定这是鸳鸯?不是大白肥鹅?”
宁王说着指了指香包上的图案,毫不客气地问道:“你脑子里的鸳鸯一刷白?而且这么肥?飘在水上能游得动么!”
“你……聂宁!!”七公主听了这话有些恼羞成怒,急得两个脸蛋红扑扑的,伸手就从荣王手中夺了回来,一脸小傲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