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
上海这座城市,真是让人又爱又恨,爱的是他的繁华,恨的也是他的繁华。
来到上海已经一个月了,搬了三次家,越搬越远,但幸好这次搬家不用再与人合租了,有了一个四十平米自己的家。
这是一个老小区,小区外有个小超市,搬行李过来的时候我在那买过一些吃的,价格公道,这不禁让我心里踏实了许多,手里所剩无几的钱在这样的环境里似乎还能坚持一个月。
我坐在皮箱上扫视着周围的一切,一边喝水一边想着。
我拖着皮箱一直爬到六楼,因为中介说顶楼便宜,再三跟我保证不会漏雨,生怕我嫌楼层高不租了,其实他不知道,我的需求只有一个,就是便宜。
上到四楼的时候脚葳了一下皮箱顺着楼梯滚了下去,我惊呼一声去拦还是没拦住,皮箱的一只轱辘应声落地,我踮着脚捡起掉落的轱辘,咬着牙骂了一句:“他妈的!”。
拿着钥匙打开门,眼前的一幕还是让我倒抽了一口凉气。
客厅里有一张沙发,沙发扶手不知是被什么动物撕咬的已经破烂不堪,木地板已经有好多处翘起来,凹凸不平。窗户上的窗帘污迹斑斑,有一侧已经掉了下来。沙发旁边的木板床有一块板子已不知去向,空荡荡的木板下有一堆垃圾正散发着阵阵恶臭。
我掩住鼻子转身去看卫生间,发现门把手是坏的,垃圾遍地都是,木质的门因为常年潮湿,门的下方已经被水腐蚀的锈迹斑斑,门里面的锁居然还是二十多年前的插梢样式,马桶我试着用手按了一下冲水的开关,轰隆一声,水流了出来,巨大的声响吓得我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我回头看墙上的淋浴喷头,拧了一下开关,水顺着喷头的缝隙喷涌而出,溅了我一身,我突然笑了一下,没想到繁华的大上海居然也有这样的贫民窟。
我踱回客厅,用力把窗帘拉开,因为用力太猛,窗帘被我扯了下来,灰尘扬到我脸上,我突然不住的咳嗽起来,一边用手捂住鼻子,一边顺势扯下另一侧摇摇欲坠的窗帘扔到一边。
没有了窗帘的遮挡,外面的一切事物映入眼帘,我突然楞了一下,发现窗帘后面居然有扇小门,是通往外面的一个阳台的,我拉开门站到阳台上,阳台有两平米左右,外面用栏杆拦着,但是不影响视线,目力所及的地方全是高楼大厦,这让我暗自惊喜,想着若夏天在这阳台上放把椅子,夜晚坐在这里看星星也不失一种乐趣。
六月的上海,气温不冷不热,风吹在脸上,清凉怡然。
阳台的出现让我一扫之前的阴霾,我点燃了一根烟,这是我一个月前离开家时顺手拿的一包中华烟,是我父亲活着时最爱抽的。
仅仅一年时间,却已物是人非。
我吸了一口烟,呛的我咳嗽了几声,一年多没吸了,没想到却忘了烟的味道,时间真是能改变一个人的,包括他的习惯。
我把烟头怼在阳台的栏杆上掐灭,转身进了客厅,我望着满地的狼籍思忖着下一步怎么办。
思考再三,我还是决定用最快的办法解决目前的难题。
我拿出手机,找到房子的中介电话。
“喂,你好,是星星中介吗?”
“您好,您找谁?”
“您好,我是今天和你们签合同租星海湾小区的人,颜羽央。”
“您好,有什么事吗?”
“我想麻烦您帮我找个家政公司。”
“您是今天就要收拾屋子吗?”
“对,今天。”
“好的,一会我让他们联系你。”
“谢谢。”
我挂断电话,环顾四周,想着哪些东西是需要买,哪些东西是可以凑合用的,我列了一个单子,准备家政公司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让他们帮我带过来。
卡尔·马克思说过一句话,“人到了现代社会,一切人类所珍视的东西,最后都会用钱来交换。”
我深以为然。
半天的时间,家里已经收拾的初见成效,维修和更换在我的要求下有序的进行。
我一共付了两千块,这使我所剩无几的余额更加雪上加霜。
我把皮箱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摆放好,这时电话响了,我拿出手机一看,是蓝心的号码。
“喂,蓝心?”
“你还接电话啊,大姐!我这一个月给你打电话不是关机就是无法接通,你干嘛呢?”
我笑着打断了她,我说,“我还活着,放心吧。”
“一个月以前你就说要来上海看我,我这还盼着星星盼月亮的等着你呢,你倒好,跟我玩失踪,你现在在哪呢到底?”
“我在上海。”我笑着说。
“你说什么?上海?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啊?!”
“我刚来没几天,想等收拾好了再给你打电话的。”我腰有点疼,索性放下手里的衣服,坐在沙发上听她唠叨。
“你现在在哪呢?我开车过去找你。”
“明天吧,你给我一个地址,明天我去找你。”
“颜羽央,你大爷!”
听着她最后的咆哮声,我果断的挂断了电话,关机。
我真的太累了!一个月的奔波让我身心俱疲,我今天需要好好睡一觉,让大脑暂停运转,休养生息后想想下一步怎么办。
清晨八点,我被床头的闹钟叫醒。
打开手机,我看到了蓝心给我发的定位,一别几年,不知她现在是否已经变了模样。
我拉开窗帘,今天天气真好,上海的空气中总夹杂着一点潮湿的味道。
刚刚洗过的头发还没干,索性那么散着。我穿了条牛仔裤,套了一件白色T恤,外面披一件格子的西服外套。
下楼的时候不知道谁在楼道的正中间扔了一块香蕉皮。我迈过去,走了两步又停住,回过头从包里掏出纸巾,掐住香蕉皮的一头扔到垃圾桶里。
这里住的都是一些外地租客,估计谁都不会把这里当成家,我不由得摇了摇头。
上海的地铁四通八达,交通便利,这就是城市繁华的好处。
无论何时站台上都人头攒动,你不知道这些人都来自哪里,去往何处。我看着每个擦肩而过的人,想着他们身上,是不是也有着这样那样的故事。
地铁上,我倚靠在门的一侧,透过幽暗的车窗,想起要见面的蓝心,想起七年前的那个夏天。
【蓝心】
蓝心是我高中的同学,父母经商,从小家境优越,活泼开朗,因为脾气相投,我们成了最好的朋友。
高三下学期的时候她父母把生意做到了上海,很少回家,后来索性我就让她搬来我家,同吃同住。
后来,她考上了上海的一所财经大学,家也搬到了上海。
大学期间我们一直有联系,如果不是因为一年前的变故,我想我现在也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
一个月前,我拨通了蓝心的电话,一年没有我消息的她惊讶万分。没与她多说,只是告诉她我会去上海,到时去看她。
上海,离我的生活如此遥远,适合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转了三次地铁,终于到了。
“富锦花园”一看就是高档小区,健身房,游泳池,电影院还有SPA会所应有尽有,我看到了焦急等待的蓝心。
“顔羽央,你这一年多的时间到底去哪了?!我找不到你都以为你死了你知不知道?”
“我这不是回来了么?”我拥抱着她说。
“你等着被审问吧!”蓝心拉着我进了小区。
这是一栋复式的单元,楼上楼下二百多平米,欧式装修风格,符合蓝心的审美,一直活在公主王子的童话故事里。
“你喝什么?茶还是咖啡?”蓝心问我
“随便。”我坐在沙发上把西服外套脱下来放到一边说到。
“羽央,你以前可不是随便就能打发的人啊!”蓝心看着我问道。
“人的习惯是会变得。”
“你变深沉了,羽央。”蓝心忧心忡忡的看着我。
两个小时过去,我对蓝心说了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的大部分事情,只是有些事情我对她撒了谎,我希望在她眼里我一切都没有改变。
有些时候有所隐瞒未必就是不真诚,恰恰相反,善意的谎言能让你在乎的人减少不必要的烦恼。
晚上我们吃过饭一起去了外滩,上海的夜景很美,看着璀璨的东方明珠塔熠熠发光,一瞬间我仿佛忘记了一切烦恼,我想就这样静静的让时间流过指尖,流过一切伤痕,不再记起。
“对了,羽央,你住哪里呢?”蓝心突然问道。
“我住的地方有点远。”我看着远处的灯光轻声说。
“你明天搬过来跟我住吧!我这房子大,你过来我也有个伴。”
“下个月吧,这个月不想折腾了。”我敷衍的说。
我知道,蓝心是真心为我好,虽然几年未见,但是情谊永远在那。但是,情义固然牢固,我们毕竟不是少年了,适当的距离更能让友情长久。
况且,我更不想成为她的负担。
蓝心执意开车送我回家,被我塞到卧室的床上。
看着她因为酒精的麻醉而绯红的脸,我突然鼻子一酸,流下泪来。
很久没有过这种温暖的感觉了。
人生在世,得一知己,足以。
分享开心,平担痛苦,让你孤单无助时有所依靠。
【托付】
第二天睁开眼已是十点多,头还有点晕,我拉开窗帘,站在阳台上,左右扭动双臂活动活动筋骨,想把昨晚的醉意驱散。
我置办了一些厨房用品,试着自己做些饭菜,干净卫生,最主要是省钱。
看看时间尚早,我准备附近转转。
附近有很多店铺,卖早点的,美发的,水果店,居然还有修脚店,我以为是足疗店,但细看不是,就是专门修脚。
我想我这辈子是不会把钱消费在这家店的了,因为我脚实在是太难看。
天已经黑了,再拐个弯就到家了,天空突然下起了雨,我加快脚步。
无奈雨越下越大,前面有家店铺亮着灯,我一路小跑钻到屋檐下,这可以避避雨。
我抖落身上的雨珠,外衣已经湿了一片,我把头上的水用手掸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门上面的牌匾,上面赫然写着“云峰书店”四个大字。
我从这里走过两次,从外面丝毫看不出这古朴的房子竟然是个书店,若不是今天避雨,即使天天路过也是不得而知的。
我推开门进入书店,这是一间两层老式楼房,大约有一百二十多平米,一楼大厅中间有张长长的桌子,上面堆放着人文历史诗歌等书籍,分类明确,码放整齐。
桌子两侧是对称的布艺沙发,格子的沙发罩看着像老上海的古风腔调,有点乡村气息却也不失雅致。
我往里面走,书架上的书很多,大多都是国内外的文学书籍,书架附近有供休息阅读的沙发。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人不多,我踱步去二楼。
二楼书籍少一些,专门划出来一个区域做咖啡饮品,一个小姑娘在那正在制作咖啡。我看了一眼吧台上的小黑板,上面写着“本店会员,咖啡免费。”
我没想到这个小巷子里居然还有这么雅致的地方,以后多了一个去处。
雨还在下,我下了楼梯,在楼梯拐角处突然看见一本书,詹姆斯·乔治·弗雷泽所著的《金枝》,这让我很是激动。
这是一部研究古老习俗的书,大学的时候读过一点,今天再看见,有种老朋友相见的喜悦之情。
这本书对我有着特殊意义,我把书放在手里翻了几页,走向收银台。
我感冒了。
昨夜的一场雨让我半夜就浑身滚烫发起烧来,吃了退烧药今天仍然感觉浑身乏力,躺在床上头晕目眩。
电话响了,是蓝心。
我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坐起身来接电话。
“喂,蓝心。”
“羽央,你这几天有事吗?我想让你帮我个忙。”
“什么事,你说吧。”
“我在乌镇有个客栈,我这几天公司忙,你能不能帮我去盯着几天。”
“你把位置发给我,明天我过去。”我有气无力的说道。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少来!”
“羽央,我把车钥匙给你留下,你开车过去比较方便。”
我顿了一下,说:“行。”
挂断电话,吃过药,我关了灯。
想想明天还要开几个小时的车去乌镇,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些焦虑。
钱已经所剩不多了,等蓝心回来我得去找份工作了,可是,什么都没有的我,又该何去何从。
一切等从乌镇回来再说吧。
【兄弟】
世贸天阶十七楼的办公室里,传来了两个男人的说话声音。
“天哥,你就陪我去吧!我一个人也没意思啊,咱俩一起去寻花问柳怎么样?”一个男人站在一张巨大的办公桌前对办公桌后面低头翻看文件的人说道。
“陆丰,你觉得我像是没事的人么?”办公桌后的男子头都不抬一下冷冷的说道。
“天哥,你说咱们这次赚了天威那么一大笔钱,而且官司又赢得这么漂亮,你作为老板是不是得出点血带你最好的兄弟我出去潇洒潇洒,这两个月为了这个案子我头发都白了好几根!你得赔我精神损失费!”
“没空。”
“天哥,你要这样我可给咱妈打越洋电话了啊,我就告诉她老人家,徐天扬同志已经找到了他今生的唯一伴侣就是工作!以后徐家传宗接代的任务是不用想了,哎你说老太太能不能挂了电话就打飞的飞过来?”
“你敢!行了,你说吧,到底你想去哪?就这一次,只能陪你两天,下周一我要去趟日本谈个案子。”
“哦了!也不是很远的地方,去乌镇,我朋友都安排好了,到时候你就只管吃喝玩乐就行了!”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说话的两个人是“非凡律师事务所”的两个合伙人,陆丰和徐天扬。
他们既是合伙人又是表兄弟。
徐天扬32岁,是上海律师行业里的佼佼者,之前一直生活在美国,后回国发展。
陆丰是他的表弟,26岁,从小贪玩成性,大学毕业后一直跟在徐天扬身边,没少给他惹祸,每次都是徐天扬给他收拾烂摊子,哥俩感情非常好。
这次又是拗不过陆丰的软磨硬泡非得让他陪着去什么乌镇,说那的美女多,养眼。
他本来不想去的,后来想想去散散心也可以,这段时间精神高度集中自己也的确是累了,索性由他折腾去吧!
【相遇】
乌镇比我想象中要小,而且要小得多。
我把车停在“居家阁”客栈外。
客栈一共三层,周围用木栅栏围着,门前开凿出一个不大的人工湖,层峦叠嶂,假山林立,一些锦鲤围绕着湖中的荷花不停游走,灵动盎然。客栈门廊附近有个木质的秋千,上面坐着一个**岁的小女孩正在开心的荡着笑个不停。
我拖着皮箱,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了解了蓝心的用意。
她让我来其实是为了让我散心,那天的相见她一定是看出了我有心事,我没说,她也就心照不宣的没问。
时间改变了一切,但真挚的情感,纯洁的友谊,永远存在心灵的最深处,随时盛装莅临。
蓝心应该提前跟客栈里的负责人交代过,我站在一楼大厅里,所有的服务人员都对我表示出了极尽的热情,这让我很是尴尬。
客栈的经理小美给我安排了一间包房,五星级标准。
乌镇分为东栅和西栅,东栅是居民生活聚居地,还留有一些原始的风土人情,我们通常喜欢逛的是西栅,小桥流水,风景如画。
我喜欢古镇的淳朴,所以想趁着月色去看看他的灯火阑珊。
我想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个古镇情怀,那里流水小桥,烟笼人家,那里春风杨柳,杏花春雨,那里青石阶下,半斜黄昏。
或许也可偶遇一段旧时光。
街角的店铺正放着一首陈奕迅的老歌,我停下脚步侧耳聆听。
多年前听不懂陈奕迅歌里那句“来年陌生的,是昨日最亲的某某”,如今听回已是曲中人。
我进入一个小酒馆,寻了一个靠窗观河的位置坐下来,点了一盘不知名的青菜,还有一条清蒸鱼。
乌篷船从幽幽的灯光下划过窗前,船夫的蓝白相间的花色布衫,伴随着船桨的前后摆动随风飘荡,摇曳生姿。
音乐响起,一首很好听的民谣。
“是不是高楼遮住了你的希望
昨日的雨曾淋漓过她瘦弱的肩膀
夜空的北斗也没有让她找到迷途的方向
阳光里她在院子中央晾晒着衣裳
在四季的风中她散着头发安慰着时光……”
眼眶有点湿润,突然想喝点酒。
我看着酒杯中忽闪忽灭的气泡,想起一年前也是这样的夜晚,我和父亲席地而坐,把酒言欢。
父亲从警三十余年,破了多少案,负了多少伤,为了抓一名罪犯他有多少日子无眠无休,我想,其中酸甜苦辣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时的我经常对父亲说,我要成为你的骄傲。
如今,父亲不在了,我没有成为他的骄傲,却成了他心中最深的痛。
若父亲还活着,我愿意一切从来,愿意放下我的年少轻狂,放下莽撞与执念,只求再看他一眼,哪怕只是一眼。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天哥,我说的就是这个酒馆,菜做的特别好吃!”
陆丰一边指着酒馆的匾额一边对身边心不在焉的徐天扬说。
“找个地儿坐下吧,吃完赶紧回客栈,我还有个合同要看。”
“我说我的哥啊,我叫你出来是放松的,谁让你出来办公来了?!”
“少废话,找地方坐。”徐天扬从后面推了陆丰一下。
酒馆生意特别好,一时间陆丰竟没有找到空余的位置,正在踌躇着要不要换个地方时他看见了坐在窗边独自用餐的我。
“你好,美女!”
“有事?”我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
“方不方便拼个桌?”
我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衣着讲究,虽有点冒失却也不像是坏人。
身边那个男人,三十多岁的样子,一身黑色休闲装简洁干练,手腕上的名贵手表显示出此人的身价不凡,帅气的脸庞英气逼人,我的心动了一下。
“坐吧。”我用筷子指着对面的座位说。
“你好美女,我叫陆丰,这是我哥,徐天扬。”
“你好。”我头也没抬,自顾自的夹着盘子里的鱼。
“美女怎么称呼?”陆丰笑着问我。
“我姓雷,叫我雷feng就好。”我依旧没有抬头。
好久没喝酒了,喝点酒头有点晕,我从包里掏出一盒女士香烟,抽出一根点着,想抽根烟清醒一下。
刚放到嘴边,突然想起来这里应该不让吸烟,我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两个男人,他们也正在端详我,我尴尬的笑了一下,把手里的烟熄灭。
“吸烟对身体不好,尤其是女孩。”徐天扬突然对我说。
我楞了一下,说:“喝酒也对身体不好,没想到这两样我都占了,真不幸!”
“你不是本地人吧?”陆丰笑眯眯的对我说。
“不是。”
“我们上海的女孩很少有吸烟的。”陆丰刚说完似乎有点后悔了,忙说:“其实也不是,你口音听着像北方人。”
“嗯。”我望向窗外,揉着太阳穴缓慢的答着。
“我猜你是一个人来这里旅游的。”
我回过头来看着没完没了的陆丰,指着他说道:“你的问题太多了!”
我拿着包站起身来去结账。
“你的账单我来结。”
我看了一眼说话的徐天扬,说:“怎么?”
他笑了笑说:“难得与美女吃饭。”
我也笑了,走向款台。
【重逢】
清晨七点,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床很舒服,但或许是换了地方,这一夜几乎没睡,索性起床。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客栈里已经有人陆续退房,这么早,我心里暗暗想着。
我换了一身休闲的衣服,方便干活。
我走到一楼大厅的时候,看见小美正在给客人办理退房手续。
“二楼206有客人退房了,你去打扫一下。”小美头也没抬冲着我这个方向交代道。
我微楞了一下,说:“好的。”
小美抬头看是我,慌张的对我说:“羽央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我以为是服务员小张呢!”
我笑了笑说:“我就是想干活才起这么早的。”
“那怎么行,我们老板回来还不得骂死我!我们老板交代过,让我一定把你照顾好,让你只负责吃喝玩乐就行了。”
“她可管不了我!”我边说边往二楼走去。
二楼206的房门开着,我扫视了一眼房间,还算干净。
我把垃圾打包好放在门口,回身去换床上的床单。
突然一阵铃声传来,是手机的声音。
我寻着声音在床头的缝隙中翻出来一部手机,铃声还在不停的响着,我犹豫了一下想着要不要接,心想或许是手机的主人打来询问手机下落的,想到这,我按了接听键。
“こんにちは”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突然一愣,是日语!
“こんにちは,どちらさまをお探しですか?”沉默片刻,我轻声用日语问他您找哪位?
电话那头显然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忙问:“徐先生の電話ですか?”
我知道他问的是电话的主人,连忙解释:“お客さんの電話は旅館に忘れて、私は彼を探し当てて彼にあなたに電話することができます。”
我告诉他客人电话落在客栈了,找到客人后我会告知他的,道歉过后,我挂断了电话。
我拿着电话,跌坐在床上。
三年了,自从在大学自学了日语课程后,已经很久没有说过了。
恍惚间我又看到了凌宇俊秀的脸庞,他拉着我的手漫步在校园的每个角落,嬉笑打闹。
眼泪夺眶而出,滴落在手机上。
一声铃响,把我从思绪万千中拉回现实。
“喂,你好。”我拿着手机轻声说道。
“你好,这个电话是我的,请问您现在在哪里?”电话那头传来急切的声音。
“居家阁客栈。”我黯然的说道。
“哦,原来落在那了!幸好。”
“你是回来取吗?我给你放在酒店前台。”我拿着电话往门口走去。
“不好意思,我现在有急事走不开,我给你个地址,能不能麻烦你送一趟?我给你报酬。”
本来想拒绝的,又怕影响蓝心客栈的声誉,于是说道:“地址。”
十分钟后,我来到约定的地点——北岛咖啡屋。
客人不多,电话响了,我告诉他我到了。
我看见一个男人站起身走向我,越走越近,电话里传来他的声音:“门口穿白色运动服的是你吗?”
“徐天扬!”我惊讶的说道。
“我没想到竟然是你,咱们两个还真是有缘!”站在我面前的徐天扬接过我手中的手机,无比惊讶的说。
我笑了笑说:“还真是。”
“你能等我五分钟么?我送一下客户,马上回来。”
“行。”
我也好奇是怎样的缘分让我们再次遇到。
我找个靠窗的位置,点了一杯咖啡。
五分钟后,徐天扬坐在了我对面。
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我真怕你走了!”
“想着报酬的事儿,没来得及走。”我放下咖啡杯轻声说道。
“看来钱还是有作用的。”徐天扬叫服务生点了一杯拿铁。
他今天穿了一件墨绿色的休闲西服外套,里面搭配一件黑色的衬衫,看着比昨天更加帅气了。
“昨天晚上你走后我和陆丰找过你。”
“找我?为什么?”
“因为你不止付了你的账单,还付了我们的。第一次让女人付账,还是个陌生的漂亮女孩,有点意外。”
“今天咖啡你请。”我看着他笑着说。
“那是当然。”
“你在那个客栈工作?”徐天扬喝了一口咖啡问道。
“帮朋友的忙,过几天走。”
“回哪?记得昨天说过你是北方人。”
“上海。”
“上海?上学还是上班?看你像个学生。”
“以前倒是当过学生。”我低头看着手里的咖啡说道。
“你知道吗?昨天第一眼看见你,我就在猜想你是做什么的?你望向窗外的眼神中透出一股哀伤,这让我对你产生了一种好奇,猜想着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究竟会为了什么惆怅。我其实很庆幸陆丰拉我坐在你对面,只是没有机会与你说太多话,你就离开了。”
“对了,怎么称呼你?昨天太仓促忘记问了,机会也不是总有的。”徐天扬拿着手机问我。
“顔羽央。”
徐天扬快速的把我的名字和电话号码输入手机。
我的手机响了,我抬头看他,他示意我记下来,我笑了一下,没有动。
从咖啡店离开的时候,我知道了他是一名律师,在上海有自己的律所,成功人士。
“真不用我送你吗?”徐天扬在车内手握着方向盘,把头低下来对站在车外的我问道。
“不用,你走吧。”
“那好吧,以后如果有事情需要我帮忙随时联系。”
“希望没有那一天,拜拜!”我冲他挥手道。
车刚刚开出十多米我突然想起来什么,在后面边追车边挥手示意他停下。
他看见了我,急忙靠边停车。
“怎么了?”他下车问道。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有个男人早晨给你打过电话,是个日本人,刚刚我忘记告诉你了。”我站着气喘吁吁的说。
“日本人?山冈先生不会说中文,你会说日语?”徐天扬有点吃惊的看着我。
我低下头有点不自在的说:“我大学的时候自学过一段时间日语,会的不多。”
“哦,我知道了,谢谢你。”徐天扬若有所思的说。
我看着他的车离开我的视线,想着以后不要多管闲事了。
五天后,我回到了上海。
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看着满天繁星,我突然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