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心从国外回来了,约我今天吃饭。
我与徐天扬相处这半年,正是蓝心出国的时间,今天终于可以介绍两个人认识了。
刚刚落座,我便看见蓝心满面春风的款款而来。
“羽央,想死我了!”蓝心拥抱着我旁若无人的对我撒娇。
“肉麻死了!大小姐!”我拥抱着她笑着说。
“这位是?”蓝心放开我后盯着徐天扬问道。
“你好,我叫徐天扬,羽央的男朋友,经常听她提起你。”
还没等我开口介绍,徐天扬已经自报家门。
“男朋友?”蓝心瞪着眼睛望着徐天扬一副吃惊的表情。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呲牙说道。
“废话少说啊!”
“颜羽央,我发现你真行啊!有男朋友也不告诉我!你俩什么时候开始的?从实招来!”
我赔笑着拉她赶紧入座,安慰她说:“大小姐,赶紧点菜吧,我都饿了!”
“你少给我转移话题!等我吃饱了再收拾你。”蓝心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菜单。
几杯酒下肚,蓝心又开始了她的酒后三千问。
一个小时的时间里,蓝心拉着徐天扬开启了刨根问底模式,从相识到相恋每个细节都不肯放过。
我几乎一言未发,实在是插不上嘴。
看着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会儿神情忧郁,一会儿张牙舞爪,相谈甚欢,已经完全忘记了我的存在。
我坐在那里,只有傻笑的份。
半年未见,看着蓝心绯红的脸蛋,甚是可爱,我真想上去掐一把。
醉意渐浓的她抬起手点第三瓶红酒的时候,被我拦了下来。
“蓝心,别喝了,我送你回去了。”我扶着她微微摇晃的身子轻声说道。
“听羽央的,蓝心,再喝就醉了。”徐天扬夺过蓝心高举的酒杯,给我使了一个眼色。
将蓝心送回家,回到住处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
“羽央,我记得你说过蓝心与你是高中同学,对吧?”徐天扬从浴室出来,一边擦拭头发一边问我。
“是啊,怎么了?”我从冰箱里拿出一厅可乐打开,喝了一口问道。
“她知道凌宇的事吗?”徐天扬看了我一眼,突然轻声的问道。
我低头沉默了一秒钟,抬眼看向他,将手中的可乐又仰头喝了一大口,说:“不知道。”
徐天扬听见我的回答,似乎有些诧异。
我把空的可乐瓶子投进垃圾桶,坐在沙发上。
“警校不允许谈恋爱,我与凌宇的事情没有告诉任何人。况且,蓝心并不了解我在警校每天都做什么。”
“你来到上海之后也没有把你的事告诉她?”
“没有,伤心的事情自己知道就够了,何必再让她为我难过。”
“我心疼你。”徐天扬放下手中的浴巾,走过来紧紧抱住我。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第二天清晨,我被手机的电话铃声惊醒。
“羽央,你过来陪我!”蓝心在电话那头大声的喊道。
我把电话挪离开耳朵,皱着眉坐起身来。
“你有病啊!这么早催命啊?”
“羽央,我从美国来了一个克星,我特别讨厌的一个人!你过来陪陪我好不好?”
蓝心的语气渐缓,她知道我这个人吃软不吃硬。
对她,我真是没有办法。
“地址,我一会到。”
挂断电话,我看了下手表,六点十五分。
一个小时后,我来到蓝心发给我的地址,一个偏远的射击场。
我远远的看见蓝心和一个男人站在射击场的角落里,不知说着什么。
我冲蓝心挥了挥手,猜想她身边站着的那位,大概就是她口中讨厌的那个人了。
蓝心拉着我走向那个外藉男子,一个标准的美国肌肉男。
“羽央,这是我的朋友,彼特。”
“你好,我叫颜羽央。”我伸出手与他轻轻握了一下。
“你好,颜小姐。蓝心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所以今天一定要将你介绍给我认识。”
我惊讶于他的汉语居然说的这么好。
寒暄过后,蓝心趁彼特不在,简单与我说了他的一些信息。
这个叫彼特的男人是蓝心“居家阁”客栈的土地所有者,拥有那片方圆几里的土地使用权。
这次从美国过来,是为了收回蓝心客栈的那片周边的土地,打算将所有建筑都推倒重建,开发度假村。
难怪蓝心讨厌他。
蓝心告诉我,彼特的家族势力庞大,他的祖父白子昂,地道的中国人,曾建立过黑社会帮派,在美国黑白两道叱咤风云几十年。
其家族生意更是遍及海内外,仅澳门赌场据说就有十几家都在其祖父名下。
可见其财力雄厚,在美国的影响力非同一般。
更令我惊讶的是这个彼特,还是美国陆军的一个少尉。
听蓝心说,彼特酷爱枪械,喜欢射击,这次回来办事,听说附近有射击场,便让蓝心带他过来。
蓝心因为想保住客栈,不想让彼特将她的“居家阁”收回去,才百般讨好他,希望他手下留情。
不过据蓝心说,不被收回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她已经打算放弃了。
等彼特回美国,她就准备把客栈里的东西搬回来了。
我心里暗想,好好的一个客栈,说没就没了。
看着他不断的催促蓝心,似乎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办理好各种手续后,我看着蓝心随他进入射击室。
射击室里有专业的教练,蓝心陪在旁边,一脸假笑。
我坐在休息室里,看着蓝心勉强挤出的笑容,深表同情。
我环顾这个不太大的射击场,透明的落地窗能清楚的看到每个射击室里的人员射击情况。
休息室内悬挂的显示屏,反复播放着射击注意示项及各种枪械图片,演示及讲解。
看着屏幕,我突然想起了大二那年与父亲去北方国际射击场射击的情形。
父亲跃跃欲试,与我较量,说好输的那个人要请客。
十发子弹,父亲九个十环,一个九环。
我看着他略微有些遗憾的表情,心中暗暗失笑。
这个老小孩儿,还真拿这个当回事了!
轮到我上场。
十发子弹,九个十环,一个八环。
休息室外,父亲像一个孩子似的手舞足蹈,哈哈大笑。
那快乐的表情,我至今难忘。
正愣神儿的功夫,我看见蓝心与彼特从射击室出来,我冲着蓝心挥了挥手。
蓝心和彼特走到我身边,手中各自拿着一张靶纸。
彼特将他的靶纸展开给我看,得意洋洋的说:“看看我的枪法!”
我见靶纸上九个十环,一个九环,如我父亲当年一样。
我笑了笑,说:“厉害!”
蓝心像霜打的茄子似得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拿过她手里的靶纸,只见靶纸上面只有六个七环,其余的子弹不翼而飞,我想,应该是脱靶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你第一次玩,能打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彼特已经取笑我半天了!”蓝心悻悻说道。
彼特放下手中的靶纸,大笑着说:“中国女人,不行!还是我们美国女人厉害,枪法超准的!”
我本不想多事,但盯着他那张狂妄的有些扭曲的脸,心中突然燃起一团怒火。
“彼特,你见的中国女人太少了!”
我站起身来,脱掉外衣,走到他面前,盯着他那张布满雀斑的脸。
“美国男人,也未必多厉害!在我看来,其实枪打的准很容易,只是想不想的问题。”
我怕他听不清楚,一字一句说的缓慢而又顿挫有力。
“你好像有些不高兴啊,颜小姐。”
彼特看着我炯炯的目光,半开玩笑的说道。
“废话少说!挑枪吧!”
没等他回话,我已快步走入枪械室。
我选了一支5.6mm的小口径手枪,用这支对付他,已经足够。
我扫视了彼特一眼,见他挑了一支格洛克G44型.22LR口径半自动手枪。
这种手枪发射.22LR边缘发火式手枪弹,后坐力非常小,就算是新手也很容易控制射击的精度。
我冲他笑了笑。
想赢我?可没那么容易!
进入射击室,在听完教练滔滔不绝的讲解后,我一言未发,抬起手,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十声枪响后,我听见射击室的扩音器不断传来十环、十环、十环……直到靶纸缓慢的推进到我眼前。
我取下靶纸,没有理会身边教练惊讶的表情,快步离开。
也许是彼特没有发挥好,也许是他命中注定。
靶纸上,仍然是九个十环,一个九环,与刚才如出一辙。
彼特看着我那张布满十环中心的十个枪眼,震惊万分。
我可以让着父亲,却没有理由让着他!
接下来的时间里,无论彼特选用何种枪支与我比试,我皆全部十环,无一例外。
临走前,彼特还不死心,提出与我比试霰弹枪击打飞碟。
我只说了两个字,奉陪。
我看着从不同方向飞出的碟片,扣动扳机,十发子弹,弹无虚发。
彼特握着枪,呆呆的看着我,不敢置信。
他不知道为什么我这样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人,会爆发出如此大的威力。
他更不知道的是,我因为连续在全国警校射击比赛中夺冠,曾被破格调去海南特勤队受训一个月的射击训练。
手步枪互换,15秒打光45发子弹,命中率70%,那是特警的极限标准。
区区十环,算什么!
我笑着对彼特说:“承让了!”
两日后,蓝心打电话给我,告诉我彼特回美国了。
彼特特意留言给我,让我有机会一定去美国,他会在射击场上等着与我,再决胜负!
我只淡淡回了一句——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