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逢连夜雨,那封讯息说得热血沸腾,这会功夫,张柯满心的希望却全浇灭了。
只能再问问导航了。
“你了解‘奇异点’么?把相关的知识告诉我。”张柯抬头看了一眼,言语中透露出一种郑重意味。
询问的同时,他手执纸笔做速记,相比起容易泄露信息的电子设备,张柯更倾向传统的记录方式。
少女低下头,左脚脚尖抵在地上扭捏旋转着,声音也轻柔了一些,“很抱歉,超前技术是不被允许透露的,虽然‘奇异点’相关的原理对追光者部分开放,但其中的规则十分暧昧,即便对开发者来说,这也是一个长期存在的漏洞。
尽管如此,在我所属的人工智能框架下,我无法告诉你更多。
对了,因为没有看说明书所造成的损失,按协议是由追光者承担,您想发起投诉也是无效的。”
“投诉,呵呵,说得像是我能找谁投诉一样。这不就是霸王协议么?这年头谁会仔细看服务条款……还有,你这性格设定是不是出问题了,怪做作的。”
铅笔在纸上摩擦的哗哗声骤然停了,笔杆在他手中旋转一圈,掉在桌面上。
“知道了,我会努力改进的!”少女不免有些赧然,做出双手加油手势,一对桃花眸子纯净如水。
“哦?哦……好,好。”
张柯有些心不在焉,就这种进度,猴年马月才能搞清楚穿越的办法。
他默然叹了口气,暂且略过了这次讨论。
总结一下目前的情报,异世界旅行分为四步:开通链路节点服务、穿越、打开VPN、再穿回来。
这样看来,‘异世界’的用途显得极为重要。
虚拟少女还给出了解释,可以将‘异世界’看做出入境护照,不论身处哪个世界,选召者都能通过链路与本世界发生着联系,维持着‘穿越资格’,否则就会被当做偷渡者,永远迷失在异时空。
她另一句话说的最为震撼。
‘异世界’所连接的,即是肉体和灵魂。
言归正传,‘异世界’中大部分内容都是免费开放的,张柯粗略估计了一下,几乎有上百个节点可供使用,相当于他凭空拥有了数百个世界的护照。
这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另外,他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节点的名称,仅仅是几个字母和数字组成的序号。
因为不同世界的文明相性差距巨大,使用的语言系统和符号象征千变万化,开发者会加以区分。
“一个文明出现了选召者,开发者事先会调查该文明,之后再与之联络。选召者收到的信息,一般是使用该个体理解的‘标准’编译的。
少量例外情况,也至少会采用与选召者母星相近的文明的标准。
例如你所看到的节点编号,就是由地球人熟悉的数字和字母组成。”
张柯仅是思索片刻,就想明白了其中道理。节点序号应该对照着天文学中的恒星序号。
于是他推了推眼镜,半开玩笑似的问了一句,这应该是地球的标准,而不是什么临近文明的标准吧?
少女不置可否,表情却凝重起来,眼神中的清澈冲淡了几分,像是太阳前面飘过一片乌云。
还是因为程序框架的限制,她不能回答会影响某个世界发展的问题。
可开发者绝对是个科技狂魔,将这个智能形象的设计得趋于完美,此刻的她就和真正的人类孩子一样,把内心的想法暴露在了脸上。
张柯紧盯着少女的表情变化,内心仿佛听到一个回答:你猜对了。
这个截至当前的表现都毛毛糙糙的青年,心里咯噔一声,表情瞬间严肃下来。
周围忽然静的可怕,凸显了环境中的白噪音,一股不觉明厉的寒气铺散开,陋室内冰冷如寒夜。
现在为止,他得出了三个未免令人惊悚的答案。
一,人类不是唯一。这很好理解,可外星人会使用我们的‘标准’?这就好比某天一个飞碟摇晃着掉下来,里面却窜出一个满身酒气的毛子,还喊着乌拉。这是个细思极恐的命题。
二,所谓的节点开发者不是人。这从少女的诸多用词中完全体现得出来,并且展现在他眼前的科技细节是绝对超前且严谨的。
这已经排除了他被某人耍了的可能。
三,他可能不是一个人。
他问过导航少女,选召者的数量其实很少,并且是由系统时时选择的。从他的链路被黑到接受信息才多长时间?试问一个文明得多强大才能在几分钟里人肉另一个文明?并且递交一份言辞正经的公关函?
莫非谷歌的业务已经发展到深空了?
不不不,这扯蛋了,或许是维基百科干的好事。
总之,那个外星开发者要么之前就详细收集过地球的信息,要么Ta所处的科技环境强到逆天。
前一种可能,意味着在张柯之前就有来自地球的穿越者,很奇怪,这对他居然很容易接受,并且张柯猜想那些人成是孤儿。
至于后一种可能,联系上对地球周围有相似文明的猜想,地球可能很危险。
不过关我毛事,这只是个文娱小说又不是末世小说……
只是,如果我们之中有人很早就穿越了,为什么没有带来哪怕一丁点的先进技术?这未免有些不可思议,随随便便偷拿一点这个掰一点那个,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
这些问题其实还言之过早,甚至将来都可能不是问题。
张柯信奉现实主义,他更关心当下自己能获得什么。于是在摸清情况后,内心担忧之余,他的嘴角却若隐若现地上扬。
他是个懂得克制的人,总是将那些近乎激昂和狂热的情绪埋藏在心底,如今这些情感却像是火山喷发一般急于寻找突破口。
不经意间,他想到一个极好的点子,即能规避承认自己失败的风险,又能继续维持隐藏自己的骗局,甚至可能,他有机会去和所谓的开发者当面对质。
一码归一码,打扰了本天才的平淡生活,这深仇大恨得论清楚。
在简陋的单间中,这位当代恶臭青年兀地振奋起来,一拍桌子,面带自信,缓缓站起身。
“我决定了,我要和编辑社摊牌,不当什么风景写实作家了,我会把专栏改成一个奇幻小说周刊……”
他话说到一半,头砰地撞到了天花板,灰尘弥漫起来,直往鼻孔里钻,就像往嗓子里吞了一块砂纸,能呛得人咳嗽半天。
“咳咳咳,这个周刊就叫做‘异世界游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