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你最好如实说说你最近干了什么，你的问题很大。”

吕经文扯开了领结，重新跌坐回椅子，他刚刚从惊讶中冷静下来，但表情随即被一脸狂热代替，用贪婪的目光盯着张柯，嘴角咧得极大，简直像是在他身上发现了新大陆。

张柯刚想开口，吴褚却从背后扯了扯他，摇了摇头。接着这两人互相一对眼，就发现了彼此的利益冲突，眼神中都烧起了火焰。

对吴褚来说，他一直奔走在各个世界和时间中，都是为组织网罗人才，而张柯无疑是他近些日子见过的最值得争取的对象，仅仅从巨大化这一技术给组织带来的利益就可见一斑。

可这一扯在张柯眼里就显得有些过头了。既然是两个只存在交易的陌路人，我当着你的面问问题，那是对此不在乎，但你什么事情都想着插一脚，未免多管闲事了吧。就从一路以来的表现看，吴褚这人的形象在他心里已经大打折扣。

吕经文显然考虑到了两人的关系有鬼，笑了笑，“没关系，你这反正都是你的问题。这样吧，另外这位朋友，你既然来找我，肯定也有事情喽？”

吴褚愣了一下，才明白这是自己给自己挖坑了。

“你有事你问吧，我先出去。”

张柯拨开了他的手，没怎么表露情绪，转身向外走去。

吕经文对这一幕喜形于色，转而对吴褚露出鄙夷的目光。他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怕他就直接走了，于是喊了一声留步。

“还有什么事情吗？”张柯转身时已经没有什么情绪了。

吕经文掰下手上的一组透镜装置，像给枪上膛一样掰了某个机括，咔擦一声后齿轮严密咬合，这个奇异装置收缩成了一个铜盒子的形状。

他将铜盒子抛了出去，说道：“不介意的话请收下这个，可以在地下街出入口处使用，掰下侧面的开关，对准太阳就行。它的作用是让你回溯到两小时之前。”

“两小时？”张柯沉默了片刻，“你怕是还有什么要说吧。”

吕经文本来一般正经的面孔出现了裂缝，一个悲惨的笑容浮现在他脸上，显得十分恐怖。

“我刚刚回溯时间的时候，看到了一些东西，虽然很模糊，但是，上面发生了战斗，我看到一个女孩死了，好像也是穿越者，用外面的时间来看是一个小时前吧，嘿嘿嘿嘿，你会回去救她么？

我不妨再给你一个选择，留下来，我就告诉你你想要的答案，然后让时间回溯到一个月前，这样你就不会去漂流世界，也就不会来我这里，而我旁边这位也什么都不知道。”

听到他说那个女孩死了的时候，张柯脑袋空了一下，虽然春霁只是个人工智能，好歹跟了这么长时间，说消失就消失，他，不能接受。

随即他把这句话琢磨了一番，不免有些惊悚。他从头到尾没提过自己的名字，而关于自己成为穿越者的时间更是只有自己知道，可这个名叫吕经文的人却把他的名字、时间、去过那里，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丝毫不错。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你知道的，我是穿越者中的百科全书对吧，我什么都能知道，仅此而已。可这样又如何？知道了太多，我对自己即将迎接的日子不报任何希望，我能获得的快感，也仅仅是从你们这些来访者身上。”

他随即露出一个享受的笑脸，“最后告诉你，别抱侥幸心理哦，溯洄了时间后，不是所以事情都会照常发生的，你或许能救她，但不一定能再创造出她。来吧，告诉我你的选择！”

张柯仅仅是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站了很久，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妈的，要是能回来，我肯定先杀了你。”

＊＊＊＊

地上，春霁左右手各一柄芝加哥打字机，一般这种行头是为了抢劫或者应对生化危机，但她此刻的敌手要棘手得多。

三个突然出现的人分别站在了左右两个岔路口和对面那栋砖瓦小楼的屋顶。

三人一水的黑蓝夜行服，左边那位拎着条手指粗细的铁锁链，链子末端挂着一柄诡异镰刀，活像是什么Cosplay现场走出来的角色。

右边则正经得多，提着一柄阔背马刀，从那柄刀加厚的刀脊以及四尺开外的刀长来看，此人绝对是个力如狂牛的狠角色。

屋顶上那位蒙着面纱，窈窕的身形倒像是一位女子。

春霁简单扫视了几人，眼中划过几道明亮的数据流。她捕捉到了两处细节，先是这几人武器上有新近产生的划痕，大概是刚刚经历了打斗，而其次，三人都拖着和她一致的狼尾。

这象征着凶横无匹的武力天赋。

她很清楚这几个人的强大实力，刚刚感受过的肃杀气息，确认就是这些人带来的了。

春霁和张柯出发之前做好了火力准备，她身上就装备了作弊技术创造出的枪械，可即使是这样，在这几个人面前，她也没有必胜的信心。

原因难以言说，就像是一种冥冥之中的暗示，只要她敢开枪，三人之一是刀尖必定会在下个瞬间斩下她的头颅。这是内置战斗程序经过严谨计算得出的结论。

就这样僵持了很久，春霁始终压低枪口，而那三个人也始终没有动作。

终于，提刀的彪形大汉将四尺大刀顺手扔在地上，看似只是轻轻一扔，却直接没入地面几寸。

他扯开嗓子喊道：“这位姑娘，我们三人虽说所过之处不留活口，但也从不滥杀，今日的人头已经足够，就不需要你锦上添花了，我也知道你手上东西的威力，互退一步，如何？”

春霁仔细听完，枪口缓缓下垂，让到了一边。可不过几秒，她双手双枪对准了屋顶，扣下扳机，砰砰两声，在黑暗中撞出两点火星。

她打中了两支轨迹飘忽的铁镖，而扔出飞镖的人正在屋顶上投来阴恻恻的目光。

“姑娘好身手！”大汉咧出一个奸诈笑容，拍手大笑。

左边手绕勾链的那位急了，镰刀差点脱手而出，但那一双冒着硝烟的枪口猛地朝下，精确指向了他的脑袋。

“刀下留人！”一个从天而降的声音喊道。

一道惊雷贯彻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