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柯的怒气被彻底调动起来,这个青皮挑衅到了他的底线,万万不能忍。
“就日你祖宗了,怎么着吧!”壮汉瞪着眼,作威慑状地提着狼牙棒,在这个白面书生脸前晃来晃去。
张柯分明未动,却在暗中凝聚精神,左手手指虚空一扣,那狼牙棒便被牵引着脱手,飞到了他手中。
壮汉顿时表情愕然,他没料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怎么会,你,你会武功!”
张柯提起这根木棒,看似危险但其实材质很软,钉上的铁簇杀伤力倒是可观,但总体效果大打折扣,估计用力砸一次就得断,这根狼牙棒除了可以吓唬人,对上开作弊的张柯毫无用处。这些缩在赌坊里面的地痞青皮无非是接着赌坊的威严狐假虎威罢了。
“刚刚不是听得瑟么,我叫你……再说一遍!”他猛地一挥,经量挑了个铁簇少的一面,照着这壮汉的肩膀悍然砸了下去。
这青皮被砸地下意识后仰,吃痛叫了一声,随即是迎面袭来的一脚,毫无章法的斗殴式硬踹,硬底靴子加上强悍的脚力,效果堪比被马蹄砸中。这书生阴险的连击把他打懵了,结果只能抱着头连连后撤,完全没了嚣张气焰。而他的手下完全没想到被打到不能还手,愣在当场,竟然忘了冲上前救场。
最后这壮汉生生撞在墙上,张柯还不满意,要不是旁边人拉着,他可能就冲上去和这人扭打再一起了。
一左右两个汉子从斜刺里冲出来,一把锁住了张柯的肩膀,正是刚刚张柯指定搬银子的两人。
“这位公子,算了算了,不能和赌场结下仇怨啊!”两人之一,一个看似憨厚老实汉子劝道。
张柯这才清醒过来,一下子刹住了,断然扔掉砸断了狼牙棒,冷哼一声,环顾一周后说道:“诸位,在此做个见证,今日之事皆是我某人所为,以后若起事端,只由我张柯一人承担!”
随即他走到桌前,手指拂过那一堆银铢,思索了一阵子,随后猛地掀翻了桌子,价值不菲的银钱叮叮当当落了一地,“这不义之财,本就不该取。”
见着这一幕,周围穷疯了的都赌徒都扑上去捡钱,场面顿时乱了套,而想趁机围上来的几个地痞都被人墙阻拦住了。
转过身,张柯眼神一凛,人群中立马让开了一条路,他没打算停留,一口气走出了赌坊,尽管大多数人都没看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没有一个人敢于阻拦。
正好雨停了,张柯的心情堵得一团糟,不想乱逛了,准备上午就直接打道回府。走出了数十步,张柯才发觉有人跟了上来。转身一看,是方才两个拦住他的汉子。
“两位兄弟有事找我?已经不需要搬银子了。”
两人立刻恭敬作揖道:“张公子,有人请您过去一叙,事关昨晚的手下留情。”
张柯细细打量了二人,不论装扮还是面相上可都和夜晚持刀出来的贼人搭不上边。
何况昨天只是因为巧合才撞上那一股来路不明的贼人,鬼知道他们是干嘛的,张柯压根不关心这些异世界的纠纷。可人家找上门了,他不好直接拒绝。
“可是隋兴义隋前辈找我?”
开头说话的汉子前进一步,小声道:“帮主就在前面不远处等着公子,在下这就为公子引路。”
这人完全没给拒绝的机会,态度倒是挑不出问题,张柯只好跟着他往前面走,大概有两三百米远,走近一道巷子,街拐角一座草棚,下面支着一口锅,几条矮板凳和一张支起来的桌子。
隔着下雨后的蒙蒙雾气,可见棚子边站了一个人,搭着毛巾,手边一副扁担,一只木瓢,脚下是两只木桶,张柯猜测这是个卖酒的摊子。
草棚下,一个身形修长的素袍男子半坐在板凳上,右脚往前伸着,左脚却结实踩着板凳沿。他端着一碗酒,就这桌上的几碟小菜自饮自酌。
察觉到了背后有人接近,男子看也不看,指着旁边的小板凳,嗓音沙哑地说道:“张公子,请坐,隋某人身份卑微,只吃得起路边浊酒,招待不周。”
“无妨无妨,隋前辈太看得起在下了。”张柯强打着精神客套了一句。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坐下来,问这摊主都卖些什么酒,结果只有自酿的米酒和酒糟,他就要了碗米酒。
酒放在桶里,用木瓢盛到碗里端上来,配菜是先来的那个男子点的,有两样小炒和一盘花生。张柯正好饿了,一边灌着入口微酸的米酒,一边夹菜吃着,吃到一半,素袍男子将好喝完了一碗酒,将视线从雨景中转过来。
张柯见着那张堪称阴柔的脸庞,很难将其同沙哑浑厚的嗓音联系起来,这强烈的反差让他差点噎死。
强忍着古怪的观感将酒咽下去,张柯抢先道:“有什么事情需要晚辈的,还请隋前辈直说,这两天晚辈会一直在汴梁。”
隋兴义张了张嘴,随即干笑几声,“张公子,不,张少侠,实在是有个不情之请,隋某不好意思开口,只是,张少侠目前是住在了青梅坊的那座宅院中……”
张柯似乎有些明白了,咦了一声,“晚辈租住的那座院子有何问题?因为晚辈不是本地人,来之前也是经人介绍才租住了进去。”
隋兴义看他并不知情,放低声音说道:“张少侠可听说过汴梁‘六贼’的传闻?”
张柯摇了摇头,“不曾听说。”
“不瞒张少侠,我等即是现任六贼,就是我们六人在这首善之地犯下了多起杀人勾当。但少侠不要误会,我等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恶徒,只是有些事情难以用道理讲清楚,该杀人时当杀。
少侠所住的那座院子牵扯众多,在此之前那地方一直荒芜着,一直无人居住,我等六人也一直盯着其中的动静,这涉及到隋某人的家仇。”
张柯听罢一头雾水,来往神秘的长云公子、地下街那个外国人吕经文,还有这个被诓完还身在其中的隋兴义,孰好孰坏、谁是谁非他其实并不想管,可现在的故事越来越乱了好么,这和他设想的写一篇日常文的初衷已经脱离了。
他搞不清楚,自己像是被这朦胧的故事吸引,就以一个局外人的视角逐渐沦陷在其中,终于,这些人都他娘的和自己扯上了关系。
他只能半答应地问了一句,“那隋前辈找我来的目的是?”
素袍男子站起身,郑重单膝跪地,抱拳道:“隋兴义愿意奉上身家性命,请少侠助我惩处枉法之人!”
“这……隋前辈快请起!”张柯只能赶紧去扶他,不管是在哪个世界,这一跪他都受不起,这得多重要的请求才能让一个人下跪,他是真不敢想,更不想因为什么江湖道义而莫名其妙背负这种重托。
隋兴义抬起头,眼神决然,“隋兴义只需要一句话,帮还是不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