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长云举碗一晃，笑了笑，“张兄，不瞒你说，今天还是有事才来找你。”

张柯无所谓地摆摆手，“啥事，说就成！”

“想请张兄和我走一趟地下街。”

“噗——”

张柯差点没呛死，喷出一口混浊汤汁。

“地下街。你来真的？”他一对眉毛都挑成月牙儿了，“也不是，云长兄啊，你去地下街是有什么事要办？”

“见一个人。”

张柯听到这个熟悉的回答，笑容瞬间就僵硬了，“我单纯猜一下，你要见的人是不是什么钟表铺的老板。”

“嗯，就是张兄之前见过的吕经文。”

“噗——”

吕长云往后一闪，觉得有些好笑，问道：“张兄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没事……可你不是经营酒楼的官二代么，你这样一说……”

白衣公子一愣，又忽的笑得合不拢嘴，“张兄你也说我是官二代了吧。”

张柯眼中光芒一闪，随即干笑几声，“也是，我确实通过系统知道了你的资料，那反过来被知道也没什么奇怪的，确实是我盲目了，哈哈哈，把你当成古人还真不成。”

古人？系统又是何物？

卢衡支着耳朵偷听了半天，可这两个人根本没用官话，还夹杂了不少古怪词汇，听得他更好奇这个张少侠是不是什么修得神功的方外之人，更是心里刺挠。

他这种生活闲适的京城纨绔，平时变着法子找乐子，也经常争着砸银子给大茶楼的说书先生，只为多听几个新鲜的江湖故事。

就他所知道的，虽然江湖什么的都是那些写话本的瞎编排的，可武功高强的高手世间还真有，皇城里面可是雪藏了不少大内高手，而近点的，他家里就重金养着几位客卿，那几位据说都是下过大狱，刀口舔血的狠人，虽然从来没出过手，甚至连帮卢少爷逮鸽子都费劲。

而不近不远的，他暗地里知道，身边这位看似书生意气的翩翩公子，就是个能在天上唰唰飞的高手。

卢衡悄悄调整了脑袋位置，只为听清楚些。

而对面那个张姓青年猛地一锤桌子，对他的耳朵简直就是恶梦轰炸。

卢衡觉得半边脑袋都震得生疼，又听见那人说道：“吕兄啊，你当真要去？”

“想了很久才来找你，自然当真。”

张柯低头想了想，再抬头，认真问道：“那为什么找我？哦，我可以假设，我之前经历的事情，你大概都知道了吧？”

云长公子点点头，“我这样说吧，你想找的东西，我能够为你解惑一二，而其余的部分，都在那条街上。至于我找你的原因……自然是因为那天晚上。”

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隐秘地笑。

张柯立马就明白了，那天长云公子救了自己，两人彻夜攀谈，也就是那时候，张柯对这个古人的谨慎就消弭了大半，将他当成了能信任的一个朋友。想必对于吕长云来说，也是如此。

可此时偷听的卢衡心中早已惊涛骇浪。以他那颗心思放浪的脑袋，听到如此含义暧昧的话，怎么能不多想。

在他心里，对吕长云吕公子的敬仰自今日又多加了一分。即便是在玩乐方面，卢衡自觉自己这个半路纨绔完全不及吕长云半分强悍，同样是户部侍郎的儿子，高下立判。

当然他也清楚，这话只能心里想，万不能当着吕长云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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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三人挤坐一辆马车上，一路上颠簸不断，到了张柯在青梅坊的住处。

让吕长云有些奇怪的是，卢衡这么个看自己比谁都金贵的公子哥，怎么这次就甘愿和小厮坐在外面，反而请自己和张柯坐车厢。

卢衡心里的小算盘倒是打的噼啪响，这两个人一位是自己敬仰的锦囊军师，另一位则是实力莫测的少侠，正好他们气味相投，自己何不腾个位置，成全一下两人？

张柯探头一看，发现到了地方，一步跳下马车，掏出铜制钥匙，轻车熟路打开了侧门上挂的石锁。跨进门槛后，他顺着墙角往前探几步，从凹槽里摸出一根蜡烛和火绒盒。

很快，张柯端着一点烛光出现在门口，说道：“二位请进吧。”

吕长云提脚就跟上，卢衡望着黑黝黝的院子心里打鼓，还是壮着胆子跟上了。

过了前厅，经过一条回廊，月光稀微，三人曲曲绕绕，到了一栋屋子前。

同样打开房门，点上了油灯，整间屋子就从黑暗中陡然亮堂起来，面朝的池塘也因此荡漾着一片辉光。

卢衡正没精神地打着哈哈，忽然发现了摆案上的砂壶瓷杯，他眼神极尖，赶紧扑了上去，爱不释手地把玩起来。

“那个，张少侠，这东西是哪里得来的？”他对着灯光细细品鉴着瓷盏，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

“哦？”张柯看了眼长云公子，得到首肯后，便伸手指了指，“看来卢兄也是懂茶的人，这是从长云兄那里讨要来的物件，当然，只是借来用。”

吕长云嘴唇一抿，笑道：“卢兄要是喜欢，我手里另有几套，明天就差人送过去。”

卢衡听到这话，马上放下茶具，对吕长云拱了拱手，“有劳吕兄了！”

吕长云照旧是一身倜傥白衣，不知何时落在手中的扇子一敲，沉下声音说道：“既然卢兄都收了我的礼物，也进了这件屋子，就帮我们保守个秘密，如何？”

卢衡眼珠一转，好像明白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赶紧背过身就走，同时潇洒一甩手臂，“那你们随意，我就不打扰二位清净了！”

吕长云眉头一皱，嗖嗖迈出几步，一下子拽起这个魁梧纨绔的衣领，将其拖拽回来。

“卢兄不要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你也要一起！”

卢衡被这一拽一拿，当时就有些挣扎，同时更是一百个不愿意，即便是他这种浸染在纸醉金迷的染缸里的小纨绔，也自认口味单纯，吕公子这一驳杂癖好再一次震撼了他。

“我亲娘！吕兄你放开，不带这么玩的！我可不要和你沆瀣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