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自己害怕的事情。
在那个八月初三之前,楚楼的人也各有各的害怕点。
安向最怕的就是自己攒下的钱都被别人骗走,那他就会回到一开始穷光蛋流浪时期,连一朵糖花都没法给安薄枝买。
安薄枝怕的是被所有人背叛,最后只能孑然一身浪迹天涯。
陈屿泽大概怕的是永远不能堂堂正正地以陈家人的身份出现在大众视野。
林诺然怕的是自己以后没有很好的归宿,继续走杀手这条路来维持基本生计。
陆天堑怕的是吃不饱。
韩婳自从失忆之后,就像个小孩一样快乐单纯地活着,没什么害怕的东西。如果是以前的话,韩婳怕被抛弃。
卫阶怕林诺然会受到任何伤害而自己没能力保护她。
孔楠安怕姚染染的青梅竹马会抢到姚染染。
但是在姚家那次任务之后,所有人的心魔都变成了跟姚家有任何关系的事物人文。
孔楠安做梦梦见那双闪亮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幽怨地看着自己就会被吓醒。每次一梦见她,孔楠安就会头疼欲裂。
安薄枝也很怕,毕竟是她亲手杀死了姚家千金,但是安薄枝怕到了一定程度,造成了选择性失忆。这就是安薄枝看到那张姚家千金的画像还有那根红孔雀簪子时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还因为眉毛相似,认为成是自己的画像。
陈屿泽那次撤离时为了打通道路,沿路不知杀害了多少家丁,最后自己满身沾满了鲜血才勉强让他们撤离。从那以后陈屿泽经常又还会梦见出逃时的场景,在梦里,他一次又一次地身染鲜血,累到无力。
韩婳烧伤到自己是有原因的,当时她在打火石的时候,被姚千金的丫鬟发现了。在巧夺火石的时候,韩婳不小心被高温的打火石烧伤,韩婳一狠心把那个丫鬟踢开,就点燃了燃料。那块疤痕在韩婳手上估计一辈子都不会消失。
林诺然本身就是心理生理上比较柔弱的女子。平时大家都照顾她,不让她做有关于流血危险的部分。林诺然一般就是熬制毒药毒粉,有时都不用她亲自出手,卫阶帮她毒那些人。
然而因为这次姚家家大业大人多,不得不让林诺然去毒死大部分家仆,甚至是姚家夫妇。
林诺然从来没有一次杀害过这么多人。我家失传的香料天赋就是为了去杀人吗?林诺然很惶恐。
卫阶不是自己怕,出身就是暗器世家的人,对打打杀杀早已看透。只是他不想再看见林诺然颤抖着双手把别人毒死的样子。他想一直保护她,但是只要还在江湖上,林诺然就不会过上安稳日子。
陆天堑是表现恐惧最明显的。陆天堑是一开始当杀手的志愿最强烈的,到现在却是最动摇的。
食不饱,衣不好,睡不稳,打打杀杀。陆天堑现在想不出来现在跟原来那勾心斗角,不择手段的时候有什么区别,甚至比那时候还不好。只不过是从一个深坑掉到另一个更大的深坑。
安向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一眼就看出了楚楼这几个人被姚家任务而受着精神折磨。
但是这个任务不是他们能拒绝的,安向当初也是一直推脱,因为毕竟他们几个还只是心智还没成熟的孩子。可是宿主的意愿就是让楚楼去做。
安向隐约觉得宿主对楚楼的态度很不正常,但是他也不好推测。就像安向也觉得孔楠安肯定有别的目的,隐约也跟姚家有关,但是他也不好推测。好像总有一种恐慌的感觉。
安薄枝现在就是有一种这样恐慌的感觉。
安薄枝正在进行平时的锻炼跑步,旁边跟着个眼睛大大的脸红红的小可爱。
“好可爱的一对。”路过的人说到。
两个人脸都变得很红,像熟透的番茄。
“师姐,能让我领路吗?”孔楠安问道。“我以前来过帝都,现在想重拾童年的回忆。”
安薄枝现在已经进入了对孔楠安的请求都不想拒绝的阶段。
“好吧。”
两个人换了个方向接着跑,越跑安薄枝越觉得不对劲。
“这是.......”
安薄枝隐约觉得这是朝着帝南区跑,再往前一点就应该是姚家曾经的府邸。
奇怪的是,本该是废墟的那个地方,仍是高高华丽的府邸,好像那场大火丝毫没有毁灭掉它一样。
“这是哪?”
安薄枝很震惊。
“师姐不知道吗?”孔楠安看着安薄枝奇怪地问,“这可是帝都首富姚家的府邸啊!”孔楠安诡异地笑着。
“它不是......不是已经被烧毁了吗?!”安薄枝觉得自己眼花了,但是那场景太过逼真,一砖一瓦都没有任何损伤的样子,门口的守卫也好端端地站在那。
“师姐在说什么啊,哪有什么大火。师姐做梦了?”孔楠安摸摸她的头。
但是安薄枝因为过于震惊都没甩开孔楠安的手。
接下来,一辆马车从府邸里缓缓驶出,行驶地非常慢一直到安薄枝身边才停下。
像慢镜头一样,有人慢慢拉开帘子从里面慢慢走出来。
然而不用里面的人走出来,安薄枝就知道那是姚家千金。死在自己手上的姚染染。
“师姐,她是,我,的,未,婚,妻。”孔楠安一字一字地说,每说一个字都像刀扎进了安薄枝心里。
安薄枝扭头就想跑,但是腿像注了铅一样,根本抬不起来。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孔楠安走过去牵起姚染染的手,笑魇如花。
别!
安薄枝从床上翻了下来,狗啃屎的造型。
醒来后头有点疼,安薄枝渐渐恢复了正常的意识,想起了自己是谁和这里是哪。但是梦里的记忆却在慢慢丧失,安薄枝逐渐想不起来梦里的事了。
爬起来之后,迈过横躺在地上毫无睡相可言的韩婳。看见林诺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本诗词。
安薄枝给林诺然盖了件厚衣服后,悄悄地走了出去。
要不再去跑跑步?安薄枝心想。
结果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了孔楠安。
“薄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