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晗樱顿时有些明白了,随之,她也不禁开始在心中暗暗的钦佩这位昔日的立国太祖了,思维竟然是如此的通透,一幅字,就阐述了今后数代甚至是数十代的路。
方宇尊一边说着从墙壁上的诗文中感悟到的心得,一边无比的震撼和愧疚,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先祖竟然有如此的胸襟和抱负。
此刻晗樱不知道他们大吴的背景和走过的路,他作为昔日的太子可是清清楚楚的,当年的曾祖爷元洪皇帝方宏难,被誉为五王治世时期中最为仁善的君王,生的一副菩萨心肠,当时的天下对他的固有印象就是这一个,却都没有记得,也正是在他的任上,大吴发展了国力,开了荒山,屯了无数的良田,开凿了沟渠,极大的缓解了各方的水源,稳住了民生,发展了国力。
他虽然落得了一个怯懦的名声,但是他却给后记之君宣睿皇帝方天濬,也就是方宇尊的祖父,留下了一支强大的军队,还有国库中充盈无比的钱粮,不然的话,后来方天濬拿什么去斗魏国,从而一举震惊天下,这都是先帝的积累才有的效果,不然的话,当初的吴国恐怕早就在和魏国的大战中灭亡了,还何谈从他们手中收复失地,彻底阻隔了他们连接中原的唯一路线,将他们打的一蹶不振,开玩笑,当时三线开战,虽说方天濬把戍卫宫城的禁卫军都派了出去,但是也还是需要充盈的粮饷和大吴军队强悍的战斗力才能够赢的这一场仗!
至于后面,吴国赢了,祖父方天濬赢了,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毕竟他可是刚刚从父亲手里接过江山,就能打出这样震惊天下的一战,可想而知前人为他留下了何等的基业。
方宇尊正是因为看到了墙上的一些语句,因此再一想起两代先帝,呕心沥血,创下了如此的基业,为后世的儿孙们稳固了江山的艰辛,竟然到了自己的这里,竟然就是如此的悖逆,和父皇颁下的旨意背道而驰,甚至还负气抗上,这简直是不应该,而正是因为心中对父皇有着愧疚,所以方宇尊才会羞愤难当,无地自容。
方宇尊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父皇早早就知道了天家帝王由天不由我的道理,而他老人家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安排,也都是为了自己的将来打下基础,从而让他能够接过这样一个大好河山,能够将方氏的基业传承下去,能够卫护好这万千的子民。
突然,方宇尊朝着大吴京城的方向,猛地跪了下去,在心中向父亲默默地道歉:“父皇,儿臣错了,错的一败涂地!”一边望京而叩,方宇尊一边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他也终于明白,为何父皇仅仅只是因为不娶唐玉这一件小事便将他彻底废黜了,甚至此刻方宇尊脑子中都能想到父亲当时有多么的痛心疾首,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一心要将他送上帝位,可他就是如此的不开窍,出去边境游历了那么多年依旧不懂这个天下,这让他也无力去说了,只能废黜,这件事情换了方宇尊自己,恐怕也会这么做。
而这时,晗樱也随之默默的跪了下去,因为他看到了夫君面上的悔意,更看到了他身上瞬间脱胎换骨的气质,虽然看到了他流泪,但是晗樱却并没有半点嫌弃的样子,反而伴随着他的情绪无比的感伤。
谁也想不到,这个昔日能在朝堂上与朝廷一众文武对弈的少年,此刻竟然是如此的颓靡。
他冲着墙壁上的文字,跪了好一会儿,最后晗樱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将他扶起来,还一边安慰道:“若是皇上知道夫君如此颓靡,自惭形秽,他老人家估计也不会开心的,所以,夫君还是不要再为此事介怀了,之前做错的事情,今后更正便是!”
方宇尊的目光中依旧满是愧意,纵然坐起身来,也依旧如此,在面对晗樱的劝诫和那安慰的目光,在那一瞬间中,他的神色有些恍惚。
“我一直以为,我只要按照父皇的意志带着大吴王朝往前走就是了,必能长治久安,可是谁又能想到,苍生辟出一道而来,自有一道之路,谁也模仿不了谁,大家只能活成自己,又不能像自己!”方宇尊声音有些嘶哑,很是迷惘的说道
对于他来说,这就好比自己坚持了数十年的信条,而又突然之间自己感觉错误了的那种精神坍塌的感觉。
原来之前所有因为心中的那一丝执念所产生的的恨意,还有想法,全部都是笑谈,可想而知,这般的崩溃概念突然压在了一个不到二十岁的人身上,可以产生多大的压力。
时间如水,匆匆流逝,转眼间,方宇尊顿生明智的一夜很快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方宇尊依旧带着手下的这几个护卫,朝着前线奔去,不过,此时他的目的已经改变了,而并不是想要收归灵渊为己用了,而是要替父皇好好惩治灵渊,尽快结束这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毕竟,这样拖下去,对大吴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相反还需要耗费大量的军饷粮食,完全就是空耗兵力。
灵渊很大,这里比匈蛮那边好多了,匈蛮那里都是沙漠,戈壁,十分荒芜,可是灵渊这里可就不一样,这里乃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一马平川,骑着马在这里八十迈的速度,在大草原上驰骋,别提多么的惬意了。
一路走过来,方宇尊一路过了六个关卡防线和驻地,才到达前线大将军聂峥的营地。
而就在第六个驻地暂歇了几个时辰准备动身直接去往大营的时候,却不曾想,这个时候聂峥却亲自派人来迎接了,让人亲自护送着方宇尊去往大营。
此时,聂峥心里也是非常奇怪,面对突如其来的方宇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待,更加不知道他要来做什么,但是为了确保途中不会出现任何的纰漏,便亲自派了亲兵前来迎接。
方宇尊到达的时候,是在夜里,但是他们到达的时候,大营里却是灯火通明,无数的人举着火把等在辕门之前,跟在聂峥的身后,准备迎接着皇子的驾临。
“大殿下到!”时间过去了好一会儿,他们终于看到了派出去的亲兵马队,也终于看到了在马队中间骑在马上穿着一身紫色锦袍的少年还有一个穿着东湖服饰的女子,他们同样在旁边火把照耀下,无比的耀眼。
聂峥随之戴上了帽子,随之率领帅帐中的一众参将,将军纷纷迎了上去,大家都是无比的肃然,毕竟在这个时候皇子来了前线,可不一定是什么事。
“末将聂峥率麾下将士,参见大殿下!”马停了下来,聂峥走了上去,随之单膝跪地,恭敬无比道120xiashu120
“聂将军劳苦功高,我岂能受如此大礼!”方宇尊从马上一跃而下,随之快步奔了过来,一把便将聂峥扶了起来,随之无比客气的说道
他可是知道,如今的西境军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将领当年可都是兵发京城,帮助父皇入宗师,正王子位的亲信部将,因此皇帝对他们的感情也是不一般,甚至有了什么好的装备,第一个配备上的,永远是西境军。
要知道,这种待遇可是连在当年的吴国三大天帅之首,又是宗室之首的无情武亲王都没有这个好的优待,可想而知皇帝对西境军又多偏爱了。
“多谢大殿下!”聂峥拱手道了一句,随之便直接欠开身子,将方宇尊请了进去。
随之,来到了帅帐,虽然作为大皇子,但是方宇尊半点都没有皇子的架子,更是无比淡然的吩咐着堂下的副将参将们坐,自己也没有坐在首位上的帅位上,只是搬了一把太师椅坐在了堂下,坐在了聂峥和一众参将们的中间,可以说,这一亲切贴心的举动,也很能说明当朝对西境军的态度了。
甚至这个时候都有人在心里感慨,当年冒着灭九族的风险帮助皇帝正位,真的是赌对了,这一下,西境军的福报不是就来了,开玩笑,天下之间能够和皇族并肩而做的,能有几人。
方宇尊颔首环顾四周,最终目光落在了聂峥身上:“大将军,近期的战况如何啊?”
聂峥微微躬身,拱手道:“禀告殿下,近来双方已经休战多时,灵渊避而不战,也没有派人前来谈和,末将封陛下旨意,全线压制,一路将战线推进了三百里,他们依旧没有任何妥协要求和的意思,因战线太长,担心后勤不力,末将也只好停下,因而,此刻的战争呈胶着状,对峙不止,摩擦不断!”
方宇尊点点头,便问道:“大将军可有何良策可解此时的僵局?”
聂峥顿时抬起头来,如实告知道:“末将如今正在筹备粮草,确保了后援无忧之后,将会再次发动对灵渊地区的全面收剿,陛下已经明旨,此次定要一劳永逸,所以对待如此冥顽不灵,顽固不化的挑衅之辈,只有将其彻底剿灭,方能一举无忧!”
方宇尊顿时笑了笑,直视着聂峥,眼神中略带着一丝的玩味。
这一下,令聂峥十分不解,他不明白方宇尊在暗示什么,突然这样一副异样的表情,也是奇怪了。
“一劳永逸之时,岂是杀戮能够办到的事,灵渊族人千千万,大将军的刀锋能有多么锋利,能够除掉千千万万的灵渊族人吗,可如若杀贼不死,日后又必成大患,若是那样的话,朝廷打这一仗不是又失去了它的意义吗?”方宇尊站起身来,意味深长的提示道
“请殿下示下!”聂峥神情一愕,随之拱手道
“很简单,一劳永逸之时,本殿下替西境军办了,明日我便率人去往灵渊,和灵渊王谈判,逼迫他们停战!”方宇尊语出惊人,这一句话,瞬间将帅帐中两旁坐着的将军们都吓了一跳,纷纷面色惊恐的站了起来。
聂峥更是立刻走了过来,无比惶恐道:“殿下所言,万万不行,殿下乃是天朝龙子,岂能去那险象环生,狂徒遍野之地。”
方宇尊道:“放心吧,我自有把握,另外,我手中可是有父皇便宜行事的旨意,过后一切责任,都由我自己来承担!”
聂峥依旧无比的不放心,再次劝诫,但是还是被方宇尊驳回,最终,无奈之下,聂峥只好调集兵马,全线开始戒备,随时准备开战相救,而且昔日一直都未曾用过的飞天战龙还有炮台,等等碾压式的重型武器,此刻也全部都准备上了。
毕竟,事情一旦有变,靠着这些武器,说不定还能够将其救回来,要知道,现在的西境军不用这些东西都已经将他们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了,若是到时候用上了这东西,那不用说,短短的时间,便可将灵渊彻底踏平!
就这样,方宇尊休息了一夜,次日仅带了黄灼和几名从孙贵拿出来的护卫便直接孤身去了灵渊营地。
他们走了好一会儿,才到灵渊的戒备线,随后几人被人持刀看了一会儿,直到通禀的人再次回来,方宇尊才成功的带着手下的护卫们一同进去。
此刻,身后的黄灼一副紧张无比的样子,右手时时刻刻都放在了刀柄上,而且和另外一个身手好的兄弟紧紧的护卫在方宇尊的身后,精神高度集中的保护着方宇尊。
而身后的其他护卫也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每一个人不敢有丝毫的分神,时时刻刻的看着左右的所有人。
说实话,他们真的从心里就有些害怕这些灵渊人不讲道义,直接将他们干掉,毕竟,这一次可是当朝大皇子亲自前来,他们若是将他干掉的话,直接就动摇了对面西境军的军心。
但是,作为当事人的方宇尊,却是没有半点的担忧和害怕,甚至到了这里,他始终都高高的昂起了头颅,挑起下巴,一副凌驾于众人之上的架势。
众人也实在想不通,也不敢问,他究竟是怎怎么想的。